这一回,云帆和武槐走水路。此时正冰雪消融,水流激进,走水路远比走陆路要快很多。
沿着余杭城南的长江顺流而下,再转湘江,不出两日,便能到湘州城。
云帆和武槐辞别箫哥,清晨便到余杭城南的渡口。余杭是江南门户,南北客运、货运大多都途经余杭。
此处荣昌渡口每天都人来人往,热闹非凡。但今天渡口附近的人少了许多。
云帆赶往码头,码头边停靠着大大小小将近三十只船,每日去往湘州的只有一条。
云帆和武槐在码头等了许久,一直不见前往湘州的船夫开船。
云帆上前问,“船家,今日怎么这个时候了还不开船?”
“嗨,今日啊,这船是开不了了。我这都老船了,今天早上我一看,桅杆夹那个地方都坏掉了哦。”
云帆着急,“那今天还有别的船去湘州吗?”
船家放下手中的活计,摇了摇头,“姑娘你还是等明天吧!就算我的船不坏掉,现在也去不成湘州的。”
云帆惊奇,“这是为何?”
“今天,东流长江的,都不准发船喽!”
这倒是奇怪,怎能偏偏今日自己出门,就给禁了呢?
现下云帆也没有其他办法,只能打道回府。垂头丧气之时,远处浩浩荡荡的一队人朝渡口走来。
最前面的那个身影很熟悉。走近瞧,为首的竟然是姬公子。他身后还跟着一群穿朝服的官员。如果云帆认识的话,就会发现余杭知州、知县、通判等都悉数到场。
云帆只想着周斡是朝廷官员,但没想到排场竟然如此之大。不过是离行,竟然有如此多官场之人送别。
周斡看向了云帆这边,但好似不认识云帆一般。目光一扫而过,然后被侍卫护送着上了楼船。
云帆靠近几个跟着大队伍后面的小卒,“小哥,你知道这是去哪儿的船吗?”
那人斜暼了云帆一眼,见是一个姑娘,好心回答,“湘州!”
湘州?!这么巧?!
钟明在岸上与随行的官员一一拜别,云帆立刻要跑过去。旁边的侍卫看到云帆腰上的佩剑,立刻将她拦了下来。
“钟大人。”云帆叫了一声,钟明听力极好,回头斜睥,看到这边的动静,眼神阴翳。
此时,从船舱内走出一位侍卫首灵模样的男子,在钟明身边耳语了几句。钟明点头,那人就朝云帆径直走来。
架住云帆的两个侍卫,跪地行礼,“张参领!”
这张参领五官端正,神情严肃。“姑娘,姬大人命我带你上船。”
“好,多谢张参领。”云帆心喜。
张参领看了一眼云帆和武槐身上的剑,多留心了几分,然后领着二人上了船。
云帆跟在后面,路过钟明的时候,只觉那眼神不甚对劲。而船下的官员都看到了这一幕,不出两日,消息便传回盛京,说一位来历不明的女子和太子同坐一船。
从云帆踏上这座楼船起,她已经多多少少陷入盛京宫廷争斗当中,再也无法独善其身,做一个自由的闲人。
而当她陷入那高墙,再也无法逃脱的时候,余杭这段时光是她一直的向往。
雕栏朱漆的楼船,一共有四层。踏上甲板,一阵阵馨香传来。甲板和船壁都被擦的锃亮,一丝灰尘都不曾看见。
云帆在那日桃花林就猜测,这位姬公子有轻微洁癖,看来事实果真如此。
训练有素的士兵一排排守在甲板四周,每个转角处都有专门的人看守。这里等级森严,没有允许,谁都无法进入最上面一层,而那里就是姬公子在的地方。
最下面一层是储备仓和操作室。云帆和武槐被分别领到自己的房间。云帆刚到第三层,一个眉目清秀的侍女从走廊对面走来,脚步匆匆。
“云帆姑娘,请跟我来。”这位侍女既然知道她姓云,想必是得过什么人吩咐。
云帆跟着她穿过长长的连廊,路遇的几位丫鬟婆子看云帆的眼神都有些奇怪,倒是态度很恭敬。
毕竟除了云帆和武槐,这船上的都是知根知底的人,对他俩有所戒备也正常。恭敬的态度是许是因为他俩是船上的客人,待客之道还是要有的。
孰不知,事情并不是云帆所想那样。船上的人都被吩咐不能与云帆和武槐多言语,只有近身的几个丫鬟才能同云帆说话。
她们皆好奇,这个被太子亲自下令带上来的姑娘到底是什么来历?
说是某些官员送来的侍妾,可这位小姐没有一点排场,不像高门里出来的。若说是从烟花场里出来的,可身上又没有狐媚子的气息。可若是一个平民女子,又怎么会结交太子殿下?
她们在太子府里识人无数,这回竟因一个年纪轻轻的姑娘的来历,而犯怵。
云帆忽视那些落在自己身上的打量目光,步伐稳重地跟在侍女后面。
来到船角落的一处房间,那侍女交代了几句,退下时说,“我叫连穗,这两天姑娘的起居吃食都是我来负责,若是有其他事情只管叫我就好。”
“谢谢连穗姑娘。”云帆没有多问任何问题,从刚才的言语中,她知道船上的人都是人精,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都一清二楚。她问也不会有结果,反而会留下不安分的印象。
房间刚被人打扫过,里面的物件都是全新的,还特意照顾云帆女子的身份,摆了两束花在里面。
云帆打开窗户,任风夹杂着水汽吹散在自己的脸上,船缓缓地开启,一圈一圈的浪花从船身向远处四散而去,融入远处平静的水面之中。
姬公子上船时,排场之大,令人咂舌,十多位官员前来相送。姬公子到码头时,周围戒严,不许闲杂人靠近。
然后坐的又是如此气派的楼船,就像是将一座府邸搬到了长江之上,各类物品都一应俱全。
如果姬公子只是一位从京城来的钦差,当然不会有如此大的排场。难道她的猜测,真的没有错?这位姬公子就是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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