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王书一房间的门被撞开了，把正在梦乡里的王书一惊醒了。
来人是客栈老板。
“莫非是家黑店？”
王书一心中这么想着。
还不等王书一坐起来反抗，老板就火急火燎地冲进来，放下蜡烛，从一旁的桌子上抓起王书一的行囊和衣服然后一把塞到王书一手中，然后急急忙忙地说道：“土匪来了，客人您快点跟我走。”
可能觉得王书一有点迷糊，老板从刚才在门口放的一桶水中用水瓢舀出了一瓢水，然后浇在了王书一头上。
“客人您这下清醒点了吗，事态紧急，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王书一哭笑不得，这救人到了这份上也真是心地慈悲到了一定地步。他赶紧一只手抱着自己的行囊和衣物另一只手拿起蜡烛，站起来示意自己明白了，毕竟保命要紧。
老板说罢出门去，把水瓢放在水桶里，然后提着那一桶水到了另一间屋子门前，一脚把门踹开。屋内一个书生打扮的年轻人正在一边穿衣服，一边收拾自己的书箱。
王书一心想这人一定是个书呆子，看这一桌子的书，指定是半夜看书看到很晚来着。
“您就别再收拾了，赶紧走吧，命要紧！”
“不行，我这都是圣人书......”
老板刚听完前两个字就一脸不耐烦的把一整桶水都浇在了他的身上和书箱上。
“你......你，我这都是圣人教诲，你怎么能随意糟蹋？”
老板直接把他的书箱掀翻，然后一脚踩上去，看书生要过来救书，直接给了他一个大嘴巴。
“我不知道什么圣人教诲，我只知道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然后右手拽住书生衣领，另一只手把屋中烛台拿起来往门外走。
“还有，圣人教诲不应该是在书上，应该在你自己心里！”
书生明显一愣，然后道：“先生教育的是，是小生迂腐了。”
老板松开了书生的衣领，然后道：“接着跟我走。”
二人跟着老板走，走到了茅厕附近。只见老板从旁边拿出拿出一根棍子，把茅厕旁边的一堆垃圾拨开，露出了一块根本不干净的地面。
他拿棍子敲了敲地，然后走上去用棍子捅了捅旁边一处小石子。只见那片地面突然抬了起来，原来是块木板，上面涂上了点颜色，再加上从垃圾堆流出来的恶心液体，让人乍一看看不出来跟寻常地面有什么不同。
他捂着鼻子，忍着恶臭道：“走吧，这条地道直通村外。”
然后两人提着老板给的蜡烛钻入地道，看老板在身后还用棍子拨弄了几下，让垃圾再次把地道口盖住了，这才放心接着走。
“老板，你们这镇子里是总来土匪吗？”那个读书人问道。
“隔三差五的来一次。”
“衙门不管吗？”
“这荒郊野岭的去哪管。”
二人听罢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
倒也是，这镇子南面是湖泊，北面是山，东西面说是有道路，但是常年没啥人烟，偶尔有个商队经过都得被收点过路费。新当差的官或者衙役都免不了山匪的一路照顾，如果再有几个黄花大闺女，那基本上就别想走了。
镇子不大，即使是蹲着走，也不过一盏茶的工夫就出了地道。
看着镇子里的火光闪烁，那书生问道：“先生，这土匪不杀人吗？”
“不杀啊，他们还指着这家镇子的人养着他们呢。”
“那你们没想过要反抗吗？”
“人家有刀剑，我们手无寸铁，反抗什么？”
“那不济跑了也行啊。”
“很多人世世代代居住在这里，不想搬了。”
酒家老板看着镇中的灯火，说道：“无非就是抢钱罢了，不想被抢钱的就想个法子把自己和身上的钱财藏好了也就是了。这帮土匪虽然都是来抢钱的，但是还算有点人性，从来不滥杀人。”
“那也是土匪啊！”
老板看着书生的一脸正气，笑道：“你知道从这个小镇往西北走是哪吗？”
书生摇了摇头。
“走不了几里地就是埋骨山和葬魂谷，那里有一伙非常凶残的山匪，劫财劫色还杀人。相比之下，我们青林镇只是被土匪劫了点钱已经算不错了。”
然后他笑了笑，对着书生和王书一说道：“至于我为啥带你们出来，因为你们是外地人，还要拿着钱去赶路呢，这个冤枉钱就不让你们花了。而且这帮土匪经常和我们打交道，对我们还算有点仁慈，但是对你们这些外来人就没那么客气了。”
“那总不能......”
王书一赶紧拍了拍书生，叫住了他：“我也有很多问题，但是每个地方都有每个地方的生活方式，算了别问了。”
书生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他想起了小时候家里的教书先生告诉过他：这世上很多事情并不是非黑即白的，其实还有很多分不清到底是黑是白最后只能糊涂定义为灰色的事情。他从前总是不懂这是什么意思，但是自从家出来，游历了三千多里地之后，对这句话越来越有感触。
他觉得大概今天遇到的事情就是这样的，虽然自己还不懂，不过假以时日过后，自己应该会明白的。
书生模样的年轻人看向了王书一，突然道：“你不就是白天与我同桌的那位吗？”
王书一拿起蜡烛，对着书生脸庞照了照，发现果然是白天与自己同桌的那位年轻书生。
“相逢即是缘，认识一下，我叫唐鸿霖。”
听说书生都是满嘴道德文章，而且浑身沾满了迂腐的文人酸臭气，说的好听但是能做到的很有限。所以王书一虽然敬佩那些读书人，但是对他们烦得很，总觉得他们没几个干实事的。不过他觉得眼前这个唐鸿霖还算不错，虽然有些不可避免的迂腐，但是还算懂得变通，虽然多少有些酸臭气，但是不熏人。
王书一笑了笑，道：“王书一。”
唐鸿霖眼睛一亮，缓缓道：“与人书一，好名字！”
王书一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暗道果然自己判断的没错，这个人果然还是有点酸腐气息的。
唐鸿霖望向酒家老板，问道：“刚才多有得罪，不知恩公尊姓大名？”
虽然王书一只是觉得刚才他们两个只是在正常交谈，但是不知怎么的就成了把人家得罪了，果然这些读书人奇怪得很。
“我叫钱通。”
“多谢恩公......”
不等唐鸿霖说完，钱通就挥手示意他闭上嘴，然后指了指村里的灯光闪烁。
“平常这帮土匪来村里都是散开了搜，搜完就走的，这种所有人聚在一起的时候还真不多见。”
王书一好奇道：“您知道这家土匪在那干嘛吗？”
“我看看啊。”
钱通从东到西看了看，接着说道：“看来这是镇子西头前些日子刚搬来的柳家，把村口铺子买下来做点糊口营生。刚搬过来可能要被他们重点照顾一下了，可能这上有老下有小的柳老板家要遭殃咯。”
镇西柳家？
王书一依稀记得来时自己吃饭的那家店柜台后的墙上挂着个“柳”字的字号旗子。
他想起来了那个有着似水眸子的美丽姑娘。
“说不定也许是看上了柳老板的闺女呢，这柳家小姑娘长得确实俊俏啊。”
王书一慌了神。
“我去看看。”
他说罢就向着镇子里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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