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逵的动作一僵,干笑着,“杨生哥哥真是煞费苦心了啊!”
“那是!咱们兄弟之间,就应该这样,你说是不是?”杨生一边说着,一边将肉食提去了出来,放在车里的桌案上,用牛耳尖刀细细的切开。
李逵的一双眼睛,一直在盯着杨生手中的尖刀,目光几乎随着他的动作,在不停的移动着。在这幽暗的车厢里,就像是两个亮度极高的玻璃球。
这读书人,真特娘的不是好人,车里竟然藏着刀?
李逵心底有些埋怨,但还是干笑着,一脸开心的样子。
“铁牛,你可知道自从你离开之后,我最想做的是什么?”杨生切好了肉食,抬起头来笑着询问。
“是啥?”李逵询问道。
“是如何才能够天涯海角的找到你……人生苦短,唯兄弟可长啊!”杨生轻叹着,一脸唏嘘。
李逵觉得脑袋有些短路,一时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杨生一笑,拉开了帘子,“林武,把这刀收好了,万万不能放在车里,将我铁牛兄弟伤到!”
林武在车外,接过了牛耳尖刀。
李逵大眼睛一亮,格外的有些神采。
“铁牛,来喝酒……”杨生端起碗。
李逵端着碗,一只手悄悄的抬了起来,准备出其不意的抓向杨生。
既然你刀都没了,俺还抓不住你?若非是受了伤,即便是你身上带着刀子,俺也会让你好看!
正想着呢,李逵眯着眼睛,听到杨生说道:“哎呀,你看我这脑袋,后面还有烧饼呢……”
话音落下,看到杨生转身,竟然又提出了一柄牛耳尖刀。
这牛耳尖刀在昏黄的油灯下,仿佛镀上了一层雪白的霜,看着就渗人。
李逵打了个哆嗦,干笑一声,看到杨生从桌子下面,将烧饼取了出来,然后在牛耳尖刀下,一刀一刀的切开。
李逵也不清楚,为什么烧饼还需要切开,但是看着那柄刀,他的眼睛就一直没离开过。
“林武,把这刀收好了,万万不能够误伤了我铁牛兄弟!”杨生对着窗外说道。
林武又取走了牛耳尖刀,再没了任何声响。
“来,喝酒!”杨生笑眯眯的看着李逵。
李逵大眼睛转了转,干笑着,“喝酒!”
两柄刀!
这读书人,真特娘的小心,竟然在车里藏了两柄刀!
李逵脑子里在想着,干笑了一声,“哥哥……”
“别说话,哥哥我再给你加道菜……”杨生眯着眼睛一笑,然后反手又摸出一柄雪亮的牛耳尖刀。
李逵觉得腮帮子都有些疼,看着这一柄柄的牛耳尖刀,心底那叫一个万马奔腾。
这特娘的,什么玩意儿啊?
“来,喝酒……”杨生哈哈一笑。
李逵陪着笑脸,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只知道一个劲儿的喝酒。
拿出去了三柄刀,他都觉得有些心惊,这车里搞不好还有刀,他可不敢轻易的尝试了!如果被这家伙刺了一刀,那还有个好?
两人一直在喝酒,而坐下的车子却一直在行走。
天亮之后,两人喝的都有些醉了。
杨生拉开了车帘,让冷风从外面吹了进来,有些醉意阑珊的说:“我啊,其实没什么本事,平时就是喜欢钓钓鱼,养养花,再就是和兄弟们喝酒……”
“对,喝酒……”李逵嘿嘿笑着,也觉得脑袋有些昏沉。
外面,林武一直在戒备,整个晚上都不敢大意。他生怕先生出了什么状况,被这黑大汉出手,将他活捉了过去。
好在整个晚上并没有什么事情发生,让他内心也放松了不少。
“不要进入莫州了,直奔河间府吧……”杨生笑着,挥了挥手。
几人都没说话,不过这个时候也明白,杨生不想进莫州,肯定是因为李逵的关系。这种事情还不能够曝光,他们知道一些内情没什么,若是被其他官员知道了,这绝对不是小事。
李逵与杨生,一路喝着酒,一路绕过了莫州,直奔马头。
在码头上了船,两人醉的不省人事,都回去休息。
水路还在大宋朝挺的掌控之下,所以杨生心底也没什么不安的。即便梁山的人真的盯上了他,也未必有本事在水路上做什么手脚。
临近晚上,杨生起了床,与李逵喝了好多酒,然后再次回房睡觉。
水路比陆路要好走一些,而且现如今刚刚入夏,水量极为充沛。
顺流而下,直奔河间府。
第二天中午,杨生坐在船头,感慨着说道:“铁牛啊,今日过后,可能不会和你喝酒了!”
李逵心底露出喜色,他也不想和杨生在一起,每次都觉得这厮不是好人,但又不能表现出来,故意装作惊诧的询问,“咋的?”
杨生沉痛的说道:“我这次出门,其实也是被逼无奈!你是贼,我是官,纵然是一见如故,我也不能够和你有太多交往!不过我这次出来,知道你们梁山好汉的义举,所以特地修书一封,让你送到吴加亮的手中……”
李逵听着这话,眼睛亮了起来,“我梁山众位兄弟,都是顶天立地的好汉,杨生哥哥如果真的喜欢我们兄弟,可随我一同前往梁山……”
“我还有些事情,不得不做啊!”杨生轻叹着,对着李逵摆着手。
李逵犹豫了一下,也只是点头。
船靠在临近河间府的码头上,李逵便一个人下了船,急匆匆的向着远处赶去。
杨生站在船头,目光望着李逵走的方向,突然间的笑了起来。
“大人,就这么放他离开么?”陈六子低声询问道。
杨生点着头,“那你以为呢?其实很多时候,抓在手里不一定是最好的选择,反而松手放开,才能够得到自己意想不到的收获!”
“大人说话真是神机莫测,我等凡人实在是不能体会啊!”陈六子一脸感叹。
杨生黑着脸,看了他一眼,看他郑重的样子,忍不住的踹了他一脚。
船只起航,几人都坐稳。
小半个时辰之后,终于远远的看到了河间府。
杨生来到大宋之后,还是第一次走出雄州这么远的距离,也是第一次看到河间府这样的大城。
河间府在河北路,算得上是有些名气的。而且杨生也知道,在以后的一段时间,这河间府注定了要在历史上留下自己的名讳。
因为某个人,某个陈姓的人,就在这里让几万的金兵,一筹莫展。
河间府属于高阳关路的首府,从军事上的划分,可以把他当做一个重镇。
杨生知道,这个时期的河间府,其实也真正的起到了重镇的作用,只可惜全天下都腐烂了,只留下这么一个重镇,又能够如何呢?
船只靠岸之后,杨生带着一群人下了船。
这些人身上披着披风,一看就知道不同寻常。
周围偶尔有人指指点点的,到也没说什么,只是在私下里打听着,这二十几个人,到底是什么来路。
杨生不怎么理会这些,直奔河间府城内。
入了城,直奔安抚使的府衙。
陈六子几人进去通报,而杨生便留在了外面。
少许之后,听到里面传来了笑声。
“武曲星君到访,可是让我家大人很是欢喜啊!”
杨生抬起头,看到院子内走出一位四十多岁的男人,急忙对着他拱了拱手,“下官大名府兵曹杨生,特来求见安抚使大人!”
“随我来吧!”这人笑着,转身引着杨生入内。
杨生跟在后面,知道此人必定不是高阳关路的安抚使吴价。应该是家仆之类的,否则也不会出门迎客。
进了府衙,迎面便是大堂。
杨生扫了一眼,发现里面的人还不少,一个个危襟正坐的看着他,目光上都有些出奇。
杨生放慢了脚步,深吸了一口气,缓缓的走进了大堂之中。
“大名府兵曹杨生,参见安抚使大人!”
“起来吧!”一个淡淡的声音,从堂上传了出来。
杨生直起身子,目光平正,只是稍稍的扫了一眼这位安抚使大人,便将眼帘垂了下来。
吴价身材不是很高,整个人看起来也没什么威严,不过眼神中很是冷淡,看着杨生的时候,也并没有多少热情。
“坐吧!”吴价摆着手。
“谢大人!”杨生再次拱手,转到了一侧,安稳的坐下。
“杨大人此次过来,可是有什么要事?”吴价出口询问。
杨生拱着手,“回大人,下官这次过来,是为了绞贼而来,有几条建议,想要和大人说说……”
“杨大人,你的建议,是不是应该向大名府的梁大人说啊?”大堂中,一个五十多岁的老将,看着杨生的身板,突然间的笑了一声,“怎么跑到我们河间府来了?”
杨生微微一笑,“只是建议而已!”
“你且说来听听!”吴价摆着手,让手下人住嘴。
杨生犹豫了一下,上前说道:“在下官看来,其实想要剿灭梁山反贼,其实并不难……”
“哦?”吴价来了兴趣,不过目光中却有些冷淡。
杨生沉吟片刻,说道:“想要破贼,需要断了他们的根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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