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震威的力量在万斤之上,一张小小的石桌根本不放在他的眼里。
石桌起飞之时,十个盘子连同桌子上面的盘子、碟子、筷子,还有肉块、螃蟹、鲍鱼和其他菜品,稀里哗啦,漫天飞舞。
借着这个空当,薛震威把他手机一同扔出去,落在外面的草丛中。
什么情况?
石桌被掀翻了!
六个只蒙了半张脸,全都甩开腮帮子狼吞虎咽的鬼,把嘴巴定格在往外流油的狼狈状上。
谁这么大胆子?
谁敢在太岁头上动土?
一号巡路使。
怎么办?
五个鬼的眼睛一起看向另外一个。
被看的那个是六个鬼中职务最高的,宋老二。
宋老二一口咽下嘴里还没嚼烂的肘子肉,冷冰冰地问:“干什么?什么意思?”
在一号成为三个中的胜出者之前,他根本没把薛震威看成自己未来的上峰。
县官不如现管。
在其他几个负责监视的鬼被刘老大带着跟左煌哲出去后,他就是这里老大。
“什么意思?凭什么你们吃的这么好,我吃的那么差?对了,我要问问张伟。”
薛震威说完,带着一身戾气走向三号习武库,站在外面咚咚咚敲响石门。
半天,张伟从里面打开石门,一脸懵懂:“什么事?”
几天没有好好收拾,张伟胡子拉碴,不修边幅。
“你出来一下,有件事问问你。”薛震冷着脸。
张伟连忙点头:“好,”
他是老好人,谁的话都听,跟随薛震威走到外面。
薛震威当着六个鬼的面问张伟:“你这几天吃过螃蟹没?”
“没。”
“鲍鱼呢?”
“没。”
“肘子呢?”
“没,怎么了?”张伟看着站在自己面前,剑拨弩张的两拨人,不明白原因。
“我有气,给咱们吃的是什么,你看他们吃的是什么?”薛震威指着被他掀飞后落地的美食,嗓门恨不得吼破天。
张伟顺着他的手指走过去,弯下腰,仔细辨认已经乱成一堆烩菜的东西。
乱是乱,但里面的内容都能看清。
都是好东西。
没错。
他走回发生争执的地方,一声没吭。
不敢有意见,也不敢没意见。
干脆闭嘴!
“我就想问问,你们吃这么好,为什么给我俩吃差的?”薛震威怒目圆睁,用嗓门宣泄他们的委屈和抱怨。
“好,是我们自己花钱买的。差,是因为你们吃的是这里的标配,和我们无关,你有意见可以找雷督办解决,不要为难我们。”宋老二的解释,让张伟明白了整个事件的起因。
他一把拉住薛震威:“算了,不就几天么,等咱们修炼好了,出去想吃什么吃什么,我请客。”
劝完甲方,他又冲着乙方和稀泥:“各位兄弟别生气,地上的东西我收拾,需要赔偿多少盾我来出,各位兄弟看在我的面子上算了吧。”
说完,张伟四处寻找后,跑到二十几米外的一个木栅栏下,拿起笤帚和簸箕,回来收拾狼藉一片的现场。
薛震威保持沉默。
六个鬼保持沉默。
直到张伟收拾好一切,又把东西放回原处。
“薛兄,你还去修炼么?”张伟问。
对方摇头。
“那正好,咱们一起出去。”张伟推着薛震威,走向检测的仪器。
经过刚才那么一闹,几个鬼对薛震威格外严格,里里外外、上上下下过了一遍。
任何违规的都没查出来。
“手机呢?”
“没带。你们刚才不是已经检查过了么。”薛震威很干脆的回答。
他们进来,不需要检查,出去的时候,才查。
习武室内,已经设置了屏蔽装置,无需关注。
“走吧。”
薛震威通过检查。
张伟也和薛震威一样,没带手机进来,同样顺利通过检查。
两个使者离开后,六个鬼议论。
“可惜啊,好东西都糟蹋了。”
“你们不觉得这件事奇怪么?姓薛的发哪门子疯,为什么突然理论起饭菜质量了?”
“不知道,或许人家因为自己未来是咱们的上司,故意在咱们面前立腕?”
“可惜了,没抓住他的把柄,要是有两次的话,就可以摆治他了。”
“哎,难怪是要当官的,就是聪明,人家知道弄不走东西,干脆不带手机进来。”
“场面太乱,咱们还是管住咱们自己的事再说吧,不知道还有多久结束,但愿快点吧,每天守在外面的日子真不好过。”
场面太乱?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宋老二看看刚才乱成一团糟的那块地方,心里祈祷,千万不要出事。
一个小时后过后,刘老大陪左煌哲回来。
他们吃的齿颊留香,肚子溜圆,一个个用指甲踢着牙齿间的缝隙,顺便往外打几个喷着香味的饱嗝。
回到门外,坐好后,宋老二迫不及待把刚才发生的事情详细描述一遍。
说话的时候,他很注意左煌哲的脸色。
一直到最后,左煌哲始终是笑眯眯的,宋老二的心才放进肚子里。
只要能交差,只要不出错,只要安安生生度过这几天,哪怕天天吃咸菜,他都认了。
左煌哲听完几个鬼的诉苦,又从兜里掏出一沓钞票:“喏,因为我兄弟们受苦了,这点钱你们,现在出去置办一桌好吃的,算是给你们压惊。”
宋老二受宠若惊,双手挥动:“不用了,我们跟你诉诉苦,就是心里有气,发泄出来就好了。”
“我知道,我也有气,对自己有气。没有保护好各位兄弟,我现在不敢说什么,有朝一日我能混出头,在场的各位都是我的好兄弟,我承诺。”
左煌哲伸出自己的手,手心朝下,手背朝上。
刘老大激动的伸出自己的手,盖在左煌哲手背上。
宋老二的手,排在第三个。
第四、第五、第六……
一共十只手,全都落在了一起,积攒成了高高的一摞。
他们,终于跟能当大官的鬼搭上边了。
乐不可支。
离开习武库,左煌哲给宋晓东喂了一颗九转续命丸,救回了他的性命。
然后,运用灵气二阶的功力,竟然顺利把自己缝进宋晓东体内。
剩下的,只要地府的几个鬼查出他体内与常人异同的三个部位是什么,破解东特伊胡族人的秘密就有眉目了。
然后,是宋老二说的事。
他比宋老二更怀疑一号和三号出来吵架的动机。
换位思考一下,这样的吵架能让薛震威从中得到什么便宜?
掀翻桌子,弄飞盘子,弄掉饭菜,一地狼藉,混乱不堪。
乱?
乱中出错。
乱中取胜。
浑水摸鱼。
他刚才和刘老大吃饭时,意外得知薛震威已经有过一次犯规。
“解释通了。”
左煌哲给孔浩和童桦打了一个电话,告诉他俩从现在开始把精力放在薛震威和张伟身上,监控他俩的一切,电话、邮箱、扣扣等等。
弄好这一切,抬头看了一眼太阳,他顶着宋晓东的的身体在外面游荡了两天一夜,再不回家的话,宋家会不会选择报警呢?
从宋晓东大脑中调取出他的信息和思维,左煌哲找到一家花店,买了一束香水百合,打了一辆出租,回家。
宋晓东以往的习惯,只要猜测可能惹妻子王冬梅生气的话,必定买一束妻子最喜欢的香水百合回去。
这次他也不例外。
他的家,住在距离研究所不远的一个院子内。
位于城乡结合部的研究所因为工作的特殊性和神秘性,从选址开始就避开南英府中心的便利和繁华,征了一块当时看起来的偏僻的荒地。
建设研究所的同时,为了解决员工的住宿和交通、加班等问题,顺便又把周围很大一片田地买下来,每家每户建了一个独立的小院子。
宋晓东来到研究所后,从离职的同事手里买下一个院子,把自己的家安在这里。
妻子王冬梅现在是全职太太,年纪比他小六岁,从小家境优渥,属于清高的那种类型,夫妻关系时好时坏,现在还没有孩子。
从兜里掏出钥匙,他打开自家院子大门。
院子内,收拾的干干净净,养了很多花花草草,极有情调。
王冬梅背对着他站在屋檐下,正用手机和人聊天。
听见门响,王冬梅扭头看了一眼,挂断手机。
“还知道回家?”王冬梅是嗔怪,显示出她并没生气。
“对不起,这两天加班,又被检查组临时抓了一个差,没机会打电话。”宋晓东说完,递上手里的一束香水百合。
王冬梅接过去,习惯性的放在鼻子下面闻了闻。
“不是你以前买的品种。”王冬梅皱了一下眉毛。
女人的鼻子连这个也能分辨出来?
左煌哲连忙搜索宋晓东平常的习惯。
两人感情正常时习惯搂着王冬梅的肩膀一起走路。
他伸出胳膊,搭在王冬梅的肩膀,试图用亲近覆盖香水百合的问题。
两个人的个头很般配,肩并肩的时候舒适度还不错。
不过,要是被汪清知道了,会不会劈了自己。
那个火爆的小丫头,会干这种事。
想到这里,他想笑。
“宋晓东,咱们是不是该要个孩子了?我一个人在家太无聊了。”王冬梅的提议让宋晓东,不,左煌哲停下脚步。
要孩子?
要孩子的话,怎么才能要?
废话,是个男人都知道,关键是,他能干么?敢干么?“怎么想到要孩子了?”宋晓东反问。
搜索结果,他们夫妻之前一直决定不要孩子的。
王冬梅的突然转变,必定有什么原因。
“有人说我是不下蛋的母鸡,把我给气死了。”王冬梅的胸口起伏剧烈。
“谁说的,我去抽她十个大嘴巴子。“
宋晓东停下,绕到王冬梅身后,双手放在她的肩膀上,把妻子推到卫生间的镜子前面。
“看看你,苗条、漂亮、姿色动人,那个男人看见你都会心动。你要是怀孕生孩子的话,身材变样是小事,你以后还有时间出去逛街、旅游、享受么?”
宋晓东说出的每一句话都是戳中王冬梅心窝子的话,也是她一直不愿生孩子的真正原因。
她不想当黄脸婆,不想把自己的青春耗费在养儿育女上。
“我去给你端杯水。”宋晓东借着这个机会,闪身走出卫生间后,离开宋晓东的身体。
他以意念尝试把宋晓东的身体收到自己刚刚得到的随身空间内。
一秒之后,宋晓东本人消失了。
左煌哲以鬼身回到卫生间,把他缝到王冬梅的身上。
他看到了王冬梅的心思。
在他刚刚走进院子时,和王冬梅通话的是一个男人,王冬梅习惯叫他亲爱的。
两人约好明天上午九点在花溪大道的浣花溪咖啡厅见面,讨论创业的事情。
除此之外,王冬梅其他的言行举止都很正常看不出任何异常之处。
就是要孩子的初衷,也和她说的一致。
左煌哲离开王冬梅,重新放出宋晓东,自己回到宋晓东的身体里。
在没有其他线索前,他只能想方设法避开王冬梅的亲热。
唯一的办法,也是最笨的办法,就是叫人来家里找他,以紧急情况为由,临时加班。
当然,为了装的像一点,先要把手机关掉。
这样,敲响家门的人才有理由。
左煌哲端着一杯水,先用短信通知到米汤,限定他半个小时赶到这里。
然后关闭手机,随手放在茶几上。
半个小时的时间,夫妻俩再聊几句,洗洗澡,然后做做准备,情意浓重时刻因为敲门戛然而止。
合情合理,顺理成章,让王冬梅说不出怨气。
想到这里,他走到冰箱前,打开冰箱,从里面拿出一瓶牛奶,换掉杯子里的水,放进微波炉内热了十秒钟。
微温的时候拿出,招呼王冬梅出来喝。
这是一个主动的信号。
王冬梅看着宋晓东的眼睛,不知为什么突然羞涩一笑。
老夫老妻的,什么梗?
宋晓东楞了一下。
“我想起来,你最近都在加班,咱们好久没在一起了。”王冬梅的话有道理。
好久没在一起,那就是生疏了。
“是我不好。“宋晓东果断道歉。
“忙什么呢?“王冬梅小口喝着牛奶,不经意地问。
“还有什么?那些破实验呗。”宋晓东回答的很宽泛,更没头脑。
“检查组查出什么问题没?”
“不知道,他们就是反馈也是给徐所长反馈的,不会轮到我。“
“你傻啊,和徐所长关系那么好,就不会问问,万一影响到你以后的晋升怎么办?要不,现在打电话问问。“王冬梅放下杯子,伸手去拿宋晓东放在茶几上的电话。
等等。
话题歪了。
刚才不是说到要孩子么?
害的左煌哲害怕自己走上歪路。
现在他憧憬走上歪路的时候,王冬梅怎么改邪归正了?
“亲爱的。”他脱口而出王冬梅电话里面称呼的那个词。
王冬梅已经挨住手机的指头停了一下。
他们夫妻两人从来没用过这样的称呼。
就在自己刚刚说过这种话后,宋晓东出其不意的说出来。
他听见自己在手机里面说的话了,还是自己的事情败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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