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几人点评着的王然有些不好意思，是好事坏就直说嘛，干嘛这么多人在这评头论足的。
四人的气场足够强大，实力也是冠绝在座的几位。纵有千般不是，不敢也不能顶上。
终于，话头说完了。王家的几位长老也停下了筷子，手放好，身子板坐直了，一副听教的样子。
“松龄啊，你也不要太拘谨，曾经的我们也曾经并肩战斗过，你这一下给我弄得有些不好意思了。”
上方的独摇长老手中仍是端着酒杯，脸上有些红晕，不知是真的腼腆还是真的醉了。
“独摇长老说笑了，当年能和长老一起战斗时是我等的福分，哪还敢高攀啊。”
王松龄似乎和独摇长老有些过去，看他俩的年纪，好像也差不多。说不定真的是当年一批的飞羽宗弟子呢。
王松龄半开玩笑半奉承说着，独摇长老也不谦虚，哈哈一笑，喝尽杯中的酒，滋了一声。
“你小子还别说，要不是你，当年我们都回不来了。只是你后来回了这，还以为什么大不了的事呢。你看看我，没你勤奋都混到这个份上了。要我说啊，当时要是再多给你一两年的时间，你我之间也不至于差距这么大的。”
人老了，总归是有些念旧。独摇长老回想着过去，桩桩件件，都历历在目。
五十年前，他二人同一批进入飞羽宗，更在同一座峰里拜师。接连十年中都在一起修炼，做任务。两人几乎是同生共死，一起挨师父打骂。
十年间，好事坏事都做过。十年间，两人都从普通弟子走向内门弟子。师父说，要是再过两年，他们踏入核心是易如反掌。
一次任务中，两人一起被核心弟子带着出任务，出现了意外。
带队的四名核心弟子都死了，就剩他们两个较弱的没有出头，躲过了一劫。
回到宗门中，回复宗门执法处，却得不到善了。那四名核心弟子中有一个是当时执法处任职长老的后辈，需要一个交代。
没有替罪羊，只好找他们两个下手。
独摇的称号就是从那里来的，王松龄也从那一次之后退出了飞羽宗，回了飞洛城王家，修为几十年却没有半点增长。
独摇凭着师父的爱护，出了宗门躲了一阵子，宗门调查完之后才把他接回去，才敢露面。
“好了，师弟，几十年了，还说那些干什么。你的酒再给你添一点，唉。”
王松龄听不下去了，拿起酒壶，给独摇添了一杯酒，打断了他的话。
“你别不让我说啊，四十年了，这飞洛城我愣是不敢走进来一步。甚至连这一群山都不敢遥遥地看一眼。你这么多年倒是挺自在，我也还算逍遥，可谁让你我今天在这相遇呢？还偏偏有这么个东西在作祟，说说也也无妨。”
举着杯子，骂它一句不是好东西，又倒进嘴里。
癫癫疯疯的，似乎是真的喝醉了。
他旁边的严御倒是不介意，似乎已经习惯了他这幅模样。
三位长老看着那多话多情的独摇总算是没了声音，对视一眼。严御开展了话题。
当然是对着王松龄和三长老说的。
“我们这次登门拜访就是想在这举办一个鉴宝大会，到时候请诸位长老一同出席。”
王然一边看着自家两位长老的脸色，同是一片感激之色。谁都知道，这是独摇长老的面子，否则，指派一个小弟子就足够有面子了。
桌上的气氛不能停，王松龄举着酒杯站起来，对严御恭敬地说：“几位长老能够光临寒舍已经是莫大荣幸，又怎么敢劳几位大驾，亲自相邀，我等甚是惶恐。虽说我们几个老头子不中用，但在这飞洛城也是摸爬多年，若是有什么需要用到我们的地方，尽管吩咐。虽不能像几位一样高来高去，但帮你们捡个芝麻绿豆还是能做到的。”
看着三长老和王柏寿都站起来了，王然也跟着站起来，举起酒杯对着几位远道而来的长老。
三长老附和着：“严长老，于长老，杜长老，还有独摇长老，有什么吩咐尽管说。刀山火海没那本事，但龙潭虎穴还是敢闯一闯的。”
几人正准备再说几句，一边昏沉着的独摇长老醒了。结结巴巴地说：“干举着酒杯干嘛，都喝，喝。”
“那，诸位长老请。”王松龄也利索地干了杯中酒，邀请几位一同干了。
一桌宴席断断续续地吃了将近一个时辰，王然也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想走却一直被王柏寿拉着，搞得他上下不得。
终于解散了宴席，那独摇长老时醉时醒，却一直把握着桌上的酒风。几人都被他摇摇摆摆的身子灌了个大醉，直呼不过瘾。
只有王然和王柏寿不够格，免了灾祸，饭后叫人抬了他们去了客房。
王松龄和独摇在被扶向房间的时候竟然不约而同地醒了，相视一笑，相互指着，摇头直骂。
“师兄啊，你还是当年那个刁钻模样。我这‘令丘壶’中的酒连他们几个都遭受不住，你却还能像个没事人一样。说吧，你现在到底是个什么境界了？”
“我？我不就是个普普通通的先天境嘛。有什么不同吗，是你的酒壶坏了吧，哪有什么烈酒？”
王松龄双手一撒，摊开双臂，似是要让独摇看个透彻。
独摇仔细端详了一阵子，叹了一口气。
“怎么样？我早就说了，师兄我卡在先天境几十年了，再无寸步长进。”王松龄哭着脸对独摇说，像是委屈的小师弟一样。
“你不愿说就算了，有必要这么藏藏掖掖的吗？”还想再说几句，忽的一停顿，一脸震惊地看着王松龄。
伸出手指指着王松龄，道：“你，不会是走出那一步了吧。”迟疑了一下，又接着说：“师兄啊，你骗得我好苦啊。”
跟在他俩身后的王然一脸茫然，这俩老货究竟在说什么，一会儿哭，一会儿笑的。
该不是那长老的酒壶里的酒是什么毒药吧，把这俩人毒坏了脑子。
急忙忙走上前，恭敬道：“两位长老没事吧？”
不敢出言不逊，又想知道是什么情况，硬着头皮上来问了一句。谁知，那俩老头听了他的问话，又笑了起来。其中之意王然怎么也弄不清楚。
“我们两个没事，你去把他们几个照顾好就行了。我和你们长老有事要谈，你去吧。”独摇完全不把自己当外人，指使着王然的工作。
又看看王松龄，想问问他的意思。
王松龄点点头，说：“去吧。”
王然领命离开，之后他俩是什么情况就不得而知了。
和王柏寿遇到之后，那是把他一通臭骂：“我就知道你没安什么好心，这种酒席以后就不要带我去了，整个就一压抑的环境。我还小，你放过我吧。这种环境呆久了会压抑出毛病的，你个老奸巨猾的毒物。”
王柏寿自知理亏，但是他也不想啊。他看王然这孩子资质和心性都不错，趁着自己还能给他点福利，就带他见见世面吧。谁知道他还不领情，反而还不满意。
“我可是在大长老面前力荐你去的，要不是我，你能见到那几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长老？我这都是为你好，你怎么还不识好歹呢。”
王柏寿老妈子似的唠叨着，利弊时宜都讲了一遍，口水都干了，才把王然的耳根子泡软了一点。
“我知道这是个好机会，但是我就是不喜欢这种环境。要是他们来个一两个，咱们划划拳，喝喝酒也还行。但是他们都是个什么状态，也不是说不好，但我就是不喜欢这样的吃饭氛围，以后不想去了。”
王然心中了然，嘴上也很实诚，该讲的不该讲的都讲了。王柏寿也没办法，只是在前面带着路，领他走出了门，像是去王然的院子了。
“王然呐，这么跟你说吧，大长老以前也是像你这般不愿意应酬，甚至是反抗。但你看他现在，什么事不都做得很好吗，一切都是那么的自然，有什么不好吗？”
王柏寿现在有事一脸理所当然的样子谈论着王松龄，好像很了解他似的。
王然一脸鄙夷地看着他：“搞得你多了解他似的。再说了，他可是大长老，有这能力有什么奇怪的。我不过就是王家一个普普通通的子弟而已，哪有资格跟他老人家攀比啊。”
虽然王然嘴上这么说，但心里还是很有一番自己的心思的。
“你，你和当年的他很像啊。”
王柏寿欲言又止，脚下也停了，长叹一声，说：“你自己回去吧，我去看看客人们怎么样了。”
不等王然回应就走远了。王然此时也很吃味，有对大长老的仰慕，有对他那十年中经历的事情地感慨，还有他们之间的友谊更是向往。
曾几何时，他也有一个这样的朋友，一起吃住，一起做工，一起调皮，但是，现在没有了。。
从那一天没有见过他们之后，心中就有了一个角落。不，有了要几个角落，那里盛放着许多不同于眼中看到的事情。
那里有影子，有声音，但，就是摸不着，看不透。那么真切的在身边的触感之中，却没有实质的存在。太过虚无缥缈，或许，此时的他还不懂什么事虚无，什么事缥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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