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战场越来越近,孙林心中的疑惑也越来越深。
怎么不见敌军的骑兵?
交战的双方怎么不像是血斗?
敌军怎么在后方连个哨探都没有?
“安邪国怎么还没有派人前来联系?”
一个个疑惑坠入心房。
“安邪国不会已经投降了吧。”孙林心中难以平静,越来越多的情报表明这种猜测很可能是真的,安邪国王城就是个陷阱,一举覆灭三国,也许是四国的陷阱。
“将军,前边的战场安静下来了!而且敌军正在反身列阵,向我们杀过来!”哨探一脸惊恐。
“安邪国王城可否出兵?”孙林想最后一次确认。
“没,没有。”哨探嘶哑道。
没有疑问了,安邪国王城就是个陷阱。
孙林微一沉思,现在要尽快做觉定。
既然是陷阱,返回船只肯定是来不及了,如今只能向北突围,但愿裴千守住了三国的后路。
“传令下去,全军转向,前队变后队,立刻向北突围。”孙林果断道。
“那薛将军怎么办?”走马清马国的校尉小声道。
孙林淡淡一笑,“敌人的目标是我们,薛将军有的是时间逃跑。”
虽然孙林说的很有道理,但是走马清马国的校尉却不敢放弃薛将军独自突围。
看着领兵向西北而去的孙林,校尉却是领着走马清马国的军队准备返回船队。
“将军,走马清马国的军队回船队了。”
孙林一副早知如此的模样,“大难临头各自飞,我能把你们安全的带回去就是天神保佑了,哪还顾得了那么多!”
“果然包围圈没有成功。”张志感叹道。
不过,目标也算达到了,敌军一分两部,各自为战了。
战场风云变幻,猎物猎人身份互换。
最先倒霉的就是走马清马国的军队,白狼营逆流而上,崔涯顺流而下。走马清马国的军队还没有到达宇水边,就遭到了南北两面夹击。
尤其是白狼营的骑射,呼啸而来,呼啸而去,不断游走在走马清马国的军队周边,像是一个耐心游猎的狼群,一次又一次的撕咬,一击即走,走马清马国的军心正在不断的崩溃。
宇水边,船队上。
“将军,我们该怎么办?”
薛将军看着这突兀转变的形势,也是有心无力。
“我们走!”
“那剩下的船怎么办?”
这次三国可谓是全力出击,想要毕其功于一役,留守船队的不到百人。
崔涯看着眼前的船只,悲痛莫名,这里大部分船只都是走马清马国的。不过此时也顾不了那么多了,逃命要紧。
“把所有人都召集到这条大船上,其它的不用管了。”说罢,薛将军转身回到船舱。
短时间这些船只毁不了,这也让薛将军更加郁闷。
正在全力追赶孙林的周仓此时非常悲愤。
上次追击崔涯,距离越追越大;这次再追孙林,距离还是越追越大。
为什么他遇到的军队都如此能跑!周仓决定此战后,要好好训练一下大连营的行军速度。
“公子有令,白狼营全力追击西北逃窜的军队!”
“知道了!”
裴巨笑脸满溢,还是战场上好,随便打架。
看着裴巨一马当先追了出去,后边的白狼营的两位军侯也是一阵无奈,好在裴巨只管厮杀,指挥白狼营的还是他们两个。
崔涯眼神复杂的看着远去的白狼营,他终于明白金永怎么败了。有这样的骑兵,平原之上,谁也赢不了。
随即,崔涯收敛心神,他也不差,他擅长的可是山地战,这才是弁韩十二国这个多山地区的的征战主流。
“崔将军,公子有令,命你乘船顺流而下,协助横海营歼灭三国水军。”
“诺!”
“唉,不过一个多月,弁韩十二国就彻底完了!”崔涯忍不住感叹道,随后眼神再次坚定起来,“不过我还要继续下去!”
西边通道,裴千和典韦你来我往不断拉锯,最终典韦的营寨也不过挡住了一小半通道。
“将军,南面哨探来报,孙林将军正领军向我们这里撤退!”校尉焦急道。
裴千直立而起,失望道:“最终还是败了!”
“孙将军既然选择西边通道,那东边宇水上的水军定然是不保了。”裴千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不断思考,“现在西边通道已经是最后的活命机会了。”
想到这里,裴千抽刀而出,狠狠说道:“传令下去,全力攻击敌军营寨,这次必须要拿下来。”
“将军,我们的后军快完了。那些骑马的太气人了,轮流射箭,射完箭就跑,我们根本拿他们没有办法!”后军校尉脸带惊恐,悲愤莫名。
孙林以往都是在山中作战,还是第一次看到骑兵作战。因此一时也想不到太好的办法。无奈中,孙林选了和金永一样的办法,断尾求生。
孙林一脸郑重的看向前后两军校尉,“前军的一千儿郎交给你们了,汇合前方裴千将军后,穿过通道不要再往平原地带逃跑,直接进山,那里才是我们的用武之地。”
后军校尉一脸惭愧,“将军,怎么能由你来断后呢,我是后军校尉,理应由我来断后!”
“还是由我来吧,我最擅长防御!”前军校尉也是抢着开口。
孙林挥手打断两人,“好了不要说了,我只问一句,你们可有把握挡住追兵?”
两人都是失落的垂下了头,若是能挡住追军,何至于此!
孙林放怀一笑,“我能,所以就这样决定了,记住,逃生之后直接返回古淳是国封锁河流通道,但愿这样能保住古淳是国。”
“将军……”两人只能痛恨自己能力不足,不能为将军分忧。
孙林怒目圆睁,“快走,你们是想让儿郎死光吗?”
“啊……”
前后两军校尉双眼含泪,悲恸莫名,“前军,走!”
一路向前,再不敢回头!
“哈哈,”孙林看着残留下来的不到六百儿郎,“老夫对不起你们,无法带你们回国了,汝等可愿陪我死战!”
六百儿郎齐声喝到:“愿陪将军死战!”
这一幕是多么的熟悉,仿佛又回到了古淳是国边界和马韩人血战的沙场。
青山之间,血泪之中。一次又一次的征战,一次又一次的流血,都是眼前这位头发花白,身材佝偻的将军带领着他们的父兄抵抗着马韩人的侵略,保卫着古淳是国脆弱的防线。
父兄早已死去,将军也越加苍老,唯有那决绝的眼神,二十五年从未变过。
儿郎们知道,现在轮到他们了,也许他们尚且年幼,也许他们不够强壮,但就像昔日将军幼子不畏生死,昂首战死沙场一样,年纪从来都是小事,死亡才是他们的荣耀。
“死战……死战!”
此时,后方的周仓终于赶了上来。
“这里怎么会有这样的军队!”
冷漠,顽强,众志成城,坚不可摧。
太震撼人心了!
作为黄巾力士出身,周仓一眼就看出了眼前的六百人是一只有灵魂,有信仰的军队。
周仓凝神望着六百人中的白发老将,犹如张角之于黄巾力士,张志之于白狼营一样,这就是他们的信仰之源,力量之源。
“这可能是一个比金永还要难对付的将军!”周仓对比所听过的金永的战绩,感慨道。
“如此名将却是一生被困于尺寸小国,也不知道是幸还是不幸!”周仓眼神一亮,“这却是我的好机会了,大连营正需要一场真正的血战来蜕变!”
周仓扭头看向白狼营两军侯,沉声道:“元绍留下帮我,你们两个继续绕道追敌!”
白狼营两军侯拱手作揖,随即拍马就走。他们的目标就是不断的摧残敌人的斗志,显然这里不需要他们了。
“兄长,元绍又能和你一起作战了!”裴巨笑脸满溢,笑呵呵的走到周仓身前。
周仓看着裴巨依旧纯真的小脸,心里略感欣慰,“也许一直这样没有烦恼,对元绍也是好事!”
不过此时明显不是两兄弟叙旧之时。
“元绍,看到那个头发花白的老头了吗?”周仓摸着裴巨的脑袋,笑着说道。
裴巨点点头,惊呼道:“兄长不会想让我和老头打架吧?”说罢裴巨就猛地摇头,“我不欺负老头!”
周仓眼露无奈,只能哄一下,“那个老头很厉害的,他若不死,为兄的手下就会死很多;死的人多了,公子就会不高兴;公子不高兴,四姐就会不高兴!”
裴巨耳朵一动,眉头一皱,“姐姐真的会不高兴?”
周仓默默的点点头,回头得多给四妹送点礼物。
裴巨双眼一红,“敢叫姐姐不高兴,我要杀了他!”说着就要骑马冲阵。
周仓赶紧拉住这个憨货,“别急,先到为兄军中来,听为兄的指挥。”
裴巨勉强点点头,随周仓回到军阵之中,不过那双血红的眼睛依旧满含杀气的望着孙林。
“长矛兵,刀盾兵上前!”
孙林军有一个最大的弱点,没有长兵器,都是刀剑配合小盾,中间还有弓箭手。
周仓就是要利用长矛兵更远的攻击距离,最大的杀伤敌军。
一阵阵箭雨落下,双方进入短兵相接。
“刺!”
“再刺!”
鲜血喷射而出,不断有儿郎倒地,但军中一片冷寂,好似躺下的不是生命一般。漠然间,孙林依旧冷静下令,“攻击下半身!”
前排儿郎瞬间滚到长矛兵身前,横刀挥砍。
不过周仓也不会在长矛兵前留下如此大的破绽。
刀盾兵及时从长矛兵中间跨出,保护在长矛兵面前。。
刀刀见血,见血必要命。
两军正式混战到一起,六百对一千,这是周仓对大连营的考验,也是大连营的自我升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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