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云来客栈
“掌柜的，菜来了！”小二吆呼着。
“那几位爷先吃着喝着！”掌柜的退下一边。
“这倒是越说越咋呼！我活这么久，还没见过鬼呢？”南云笑着说：“公子，你是个读书人，你说这世上有鬼吗？”
“小哥，这等怪力乱神做不得真的！”老者会心一笑。
“我也不信，我觉得周大人这件事另有隐情！”北舟拨弄着筷子说。
“那就是不守妇道的三姨太苟同奸夫下的毒手咯！”南云笑说。
“诶，公子！”北舟看着愣神的冷天钦。
“嗯？”冷天钦刚刚在思考掌柜的话，闹鬼？比起自己身上发生的事，可比闹鬼还可怕好不。才一下刚回过神。
“你相信有鬼吗？”南云低声说。
“信，当然信！”冷天钦一脸严肃的点点头说：“这酒鬼，色鬼，财鬼??????凡是人心有私念贪欲都是‘鬼’！”
“噗！”北舟一口未入腔的酒，喷了出来。
“哈哈，那我等凡人皆是‘鬼’咯!”老者笑着举杯，“老‘鬼’先敬各位恩人一杯！”
“哈哈哈！”众人举杯回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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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说话间，门外走来六人。
为首大汉续着络腮胡，怒目燃眉，眼若铜铃，一把抗肩大刀，在阳光下显得十分耀眼。紧随其后是一个摸样猥琐的中年男子，鼻前两撇小胡须，形象的勾勒出奸诈高傲的模样，肩上扛着一麻袋好像很沉重的东西。在后面就是位善目的中年人也扛着一麻袋东西，跟一位摸样清秀的中年剑客；还有一位妇人带着一个痴痴傻傻的约莫十来岁的小孩子，孩子玩弄着手上的玩偶，很是起劲的样子，旁若无人的自己傻笑着；倒象是与善目的中年人是一家子。
“哟，几位爷，打尖还是住店啊？”这回小二倒是热情迎接。
“好酒好菜给爷几个先端上来！再准备几间上房！”猥琐的中年男子先开口，从怀里掏出一枚大银锭拍在桌上。
“好嘞，几位爷这边先坐着！”小二看的眼睛都直了，忙热情的招呼着，擦擦桌凳，让这一行人坐在了离冷天钦等人不远的地方。
“三儿，这次靠谱吗？为什么要咱们兄弟亲自送货？”络腮胡大汉问猥琐男子。
“大哥放心吧，我跟庄先生都是好几年的朋友了，他应该不会讹我们的，只是这段风声紧他也是担心不安全，所以叫我们几个兄弟一起过来送货的！”猥琐男子说。
“我可不管，你们是兄弟热乎，我一外人，可只想拿走我的那份，事后咱们几个可就分道扬镳，各自不认识了！”中年剑客不屑的说，拍剑而起，显然他不是很愿意与这群人为伍。
“韩建，说话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猥琐男子撇嘴愤愤的站起来说，“我们哥儿几个这一路也没亏待你，让你跟来也是给你面子，要不是????????，哼哼，别不识好歹！”猥琐男子翻白眼道。
“钱三儿！”，年轻剑客明显被惹怒了，“你再给老子说一遍试试！老子才不愿意跟你们这些绿林悍匪为伍呢！”韩建不愿的说。
“别吵吵，三儿！”络腮胡老大朝钱三使使眼色，示意他别动怒；络腮胡大汉看向不动声色的善目的中年人，说：“老二，你倒是说句话啊！”
“我能说什么？”中年人反问，“我也是作孽啊！自己造的孽，全报应到自己儿子身上！”叹息的看了眼一旁的傻儿子，说：“要不是为了给我儿攒钱治病，这最后一次，我也不想干了！”中年男子说着就从怀中掏出鼻烟放在鼻前嗅嗅。
“好了，好了，既然都是最后一次了，就别伤了和气！”一旁哄儿子的妇人忙打圆场的说。
这时小二的酒菜已经端了上来。
“对对对，来大家干一个！”钱三一改刚刚的怨脸，微笑着看着韩建，“韩兄弟，你看我一个粗人，不太会说话，切莫为此伤了和气！”
“哪会哪会，钱兄弟快人快语也是豪爽之人！”韩建不在怒目相视，和气地说：“方才是小弟鲁莽，还望钱兄弟莫要见怪！”
“哈哈哈，那是自然，都是自家兄弟！”络腮胡大汉也举起酒杯圆场道。
“咳咳！”钱三干咳着，脸上流出得意地窃喜，“大哥二哥，小弟近日得到一件宝贝！”钱三说着就从怀里掏出一个精美的匣子，打开给络腮胡等人看；韩建刚要探头去查看，钱三赶紧，合起了匣子。
听说是宝贝，冷天钦等人也不禁往这里瞥了一眼，只是未成看见是什么，就接触到钱三警惕的目光；
钱三狐疑的看着冷等人，走过来说：“哪来的不识好歹的野人，也敢偷瞧你的宝贝！”
南云听言要挑衅，一下子按耐不住欲要起身，被冷天钦按住。冷天钦笑着说：“我等乡间粗人，不识规矩，乍听有人言道有宝物，自是好奇循声看之！若有得罪之处，还望各位海涵见谅！”
“既知宝物，你等又何故窥探？”钱三一副得理不饶人的模样。看着眼前这位眉清目秀的书生样子的公子，就知道一定是好说话的主儿，嗓门自然也是提了提。
“窥探？”冷天钦笑着摇头，说：“按说，这窥探者，必是趁人不备，且非在众目睽睽之下偷偷看之！可是，我等???????”冷天钦顿顿，接着说：“我等一群人，可谓是众目睽睽啊！”
“就是众目睽睽之下，何来偷窥之说？”南云应道。
“对对对，莫说我们，掌柜的、小二、还有那位书生跟小姐，都往你那里看了！”北舟指着刚从楼梯走下来的一个书生摸样的青年，扶着一位年轻却看似体弱多病的年轻貌美，却披着面纱的小姐摸样的女子。
掌柜的听言默默低头不做声，算着账。
“再且说，这窥探者，大多是些獐头鼠目，贼头贼脑的家伙???????”冷天钦笑着看钱三；北舟南云等众人都偷笑起来。
络腮胡老大见钱三说不过他们，扯了扯钱三的衣角让他安静的坐下来。
这时，书生模样的人走下来，向掌柜的拱手作揖。然后经过钱三等人旁边，向门口走去。
钱三看的眼睛都直了；这时冷天钦桌上老者起来要去上茅房，看到钱三眼睛直了，就故意挡了他一下。
钱三不耐烦的瞪了他一眼，老者不再自讨没趣；偷笑着向院子后堂走去；
“公子，我们什么时候去衙门报到？”南云低声问；
“暂时不急，今晚我们就在留在这里看宝贝了！”冷天钦笑着，饮了一杯酒说：“一会你两出去........明白了吗？一定要注意！”冷天钦安排着。
舟、云点点头，拿起桌上的剑，就出门去了。
这时老者回来了，问冷天钦：“这二位小哥去哪儿了？”
“他两啊，想出去四处转悠转悠，怕待在这客栈里闷得慌。”
“哦~”老者楞了一下。
“嗯？”冷天钦敬了老者一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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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行人无话，直至晚饭时候。
冷天钦在房间整理即将上任复命的委任状，以及做一些简单的灾情记录分析等工作；这时，舟、云二人刚回来，门也不敲，直接推开而入。
“公子！公子！”南、云二人急匆匆的赶紧来；
“怎么样？这么毛躁！”冷天钦关切的问。
“大致上，跟掌柜的说的一样！”南云顿顿接着说：
“周大人的三姨太贾婷，本是县里商户贾士民的掌上千金，原与一李家大户的儿子李钧结亲；可是，这李家，听说后来家道中落；贾家就干脆同李家绝了这门亲事。而李钧与贾小姐从小青梅竹马感情深厚，早已约定相守彼此终身。尽管家里极力反对却仍坚守与李家的婚约。李钧本想依靠科考光耀门楣，却不想屡试不中。最后，好像投井.......”
“明明是上吊！”北舟抢着说：“刚刚那个老头明明说的就是他觉得自己太丢脸了，羞愧上吊的！”
“上吊？为什么我记得是投井了？”南云挠挠头说：“反正都一样，又没人见过他怎么死的，连尸体都没找着！只有李家原先的忠仆在李家的祖坟旁为李钧立了一个衣冠冢。
——说这贾小姐倒也是烈女子，李钧死后整日以泪洗面，多次寻短见，都还好被贴身丫鬟发现，及时制止了。即使没法与相爱的人约定此生，贾小姐却想终身不嫁，来抵抗命运的不公。即使阴阳相隔，却仍坚守彼此对爱的约定。
好一对痴男怨女啊！”南云说着露出了羡慕的表情。
“接着说”冷天钦一边伏案写着，一边听着南云讲。
“后来，就是周大人来了这里，’变’了之后，看上贾家小姐—强行纳入府中为妾！贾小姐一开始反抗不肯，周大人就以贾家上下几百口人命相威胁；最后她也不得不从！.......后来，嫁到周家贾小姐一直闷闷不乐，都不曾给过周大人什么好脸色.......直到去年，府上来了位画师，是周大人特意从京城请来的。.......他的模样有几分神似李钧，才华横溢，画技一流；周大人请他为府上的女眷画画。.......他为贾小姐作画时，见贾小姐的脸上挂着丝丝忧虑；不画她人，却画了两傍地而走的红蟹来戏谑她......却不想，贾小姐竟被他逗笑了；于是恳求周大人将这位画师留在府中学习画画.......也是后来二人经常相处在后院画画，这才府内府外都流言四起，说是李钧的鬼魂回来找周大人报复了，也说这二人通奸，给周大人带绿帽子；这.....奸夫淫妇密谋害了周大人！”南云说到这里不禁握拳，这老话还是对的，天下的乌鸦一般黑！若是家里老爷知道此事，必定捶胸悔恨收了这样一个不仁不义，欺上瞒下的恶贼做门生。但又庆幸，这恶人做事，总有天在收拾，总算是老天爷为民做主，取了他的狗命。
虽然与周成没有多大了解，但临来前听别的朝官说周成为官一向清廉自律；也听姑丈夸起此人，教导自己以他为榜样学习；而如今，在河阳为官，并非贬职他，而是姑丈对他的磨砺和锻炼；他更应坚守本心，为民解忧才是。
怎会突然“变了”？这其中必有蹊跷！
“你那儿呢？”冷天钦问北舟打探的消息。
“周大人初到河阳为官时，曾有商贾夹道欢迎，却被其痛斥一顿。有人甚至大摆接风宴，以金银美女奉上。周大人不仅严词拒收还直接掺了原任县令，就是现在凤阳通判叶俾叶大人一本；说是，旧时弊端，残骸祸害，正是吏治之弊，需撤职严处！不然，这样的不良之风，盛行不止——还好，这叶俾是高朋安首辅坐下的得意门生之一，他向老师求情多次，高首辅虽然制定吏治，但面对爱徒的企饶，还是心软了；取消了他迁职大理寺的批文，改为凤阳通判；恰好为周成的上司。说是让他在凤阳好好反思，但如此做法却是用他来钳制周成，同时压着咱老爷！”北舟说。
“这后面一句.........”冷天钦怀疑的看了一眼北舟。
“肯定是这样！”北舟心虚了，这一句是自己加的。但是明眼人都能知道，自打原任首辅高巩倒台后，张正维就向高朋安低头了，树随风动，蒲扦磐石。抱大腿这样的操作，在哪个时代都不鲜见。高朋安却对他并不买账，对于反对自己的势力，处处都有压制的趋势；而这张正维，虽然表面服软，但心里怎么想的，高朋安与他为官处事多年还是猜得出几分的。
于是，张朋安在就叶俾一事向皇上求情时，张正维也“热情”的凑了热闹，痛斥之余，也联名几位次辅向皇上求情。这让高朋安既承了张正维的情，也达到了敲击高朋安势力的暗示。而耿直的周BOY，就成了张正维敲他的锤子了。
如此说来，周、叶二人都是上头领导玩政治的棋子；那么二人在凤阳府内的，所谓“个人恩怨”搞不好，就会随时被作为政治的口水战了。
所以，周成的“变”没那么简单，至少，张正维跟高朋安至少有一个人知道；更或者，他们都知道，而操纵他的是这二位的其中某一位。
因为他们的探子，随时随地都可能出现在这不平静凤阳府境内。
虽然，张正维是自己的姑丈，但对于张正维的心思，冷天钦却猜不出一二；他一直都有自己的政治理想和报复，但却表面总是一副甘居人后，与世无争的祥和样子，他的思维犀利细腻，对于官场，也熟谙于“见风使舵”；才使得他这“高巩党”，在高朋安上台后，扔能屹立不倒的原因。
与张正维相比，高朋安则更高明一些。不然，压不可能成为顾命大臣，代天执政；他的政治思想先别说，这为官之道、做人之道也是城府至深。也正是因为，权利的膨胀，使他后期自大，乳臭未干的小皇帝，有机会扳倒了他。
冷天钦想起临出门前张正维关切的叮嘱自己一定要彻查此案，还周成一个清白；而现在想来，除了还周成一个清白，张正维还想再周成这件事上再做点文章，只是他不想说透，希望冷天钦能给他这个合适的点下手。
而现在对于高朋安这一边，却是一副扳倒敌人的样子。
“周大人在生前有没有干过什么，或是做过什么？平常有没有跟谁走的比较近？”冷天钦忍不住追问。
“周大人临行前并无异样，在家里照常吃了早饭，仆人为其备好马车，上路到达河堤一切无异样。”北舟面对冷天钦抛出的几个问题思忖了一下：“倒说是，有一个庄姓的布庄老板与周大人走的比较近！听说，此人常是周府的座上宾！隔三差五都要到县衙来一趟，每次周大人都跟他都书房密谈半天；没人知道这二人说的是啥，但听周府小斯说，从书房门口经过，常听到二人的笑声。
可是，就在案发的前半个月，这个布庄的庄老板，突然不再上周府了，布庄也暂时歇业关门了；布庄的人说，庄老板是到南方去进货去了~约莫着时间，现在这段日子，应该是庄老板回来的日子。”
三人在房间继续讨论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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善目中年人的妻子在房间哄着傻儿子睡觉；韩建也在房间休息；络腮胡老大、钱三、善目中年人在楼下饮着酒；
“钱三，庄先生什么时候交货？”络腮胡老大问道。
“五天后午时的聚贤酒楼交货，接头暗号为：九两九钱买九壶酒，八分八厘买八把耙！”钱三窃语。
“赵二！”络腮胡老大看着善目男子说，“咱三可是共事多年的兄弟了，彼此都信得过；可是，我对这个韩建????????始终不太信任！”
“放心吧大哥！韩建这种人虽算不上什么大丈夫君子，但至少也是个守信用的人，只要咱们给了他他要的那部分酬劳，他就会该干他自己应该做的事情！至于咱们三的秘密??????只要咱们守口如瓶，别让他探到口风，等事情一过，咱们就各自分道扬镳了！”赵二如是说。
“如果我们??????”络腮胡老大比划了一个抹脖子的手势；钱三点头同意；赵二皱眉不置可否，这些年为了做这些营生，自己手上已经不知道沾染了多少人的鲜血了；每每想起那些死去的人都化成厉鬼噩梦缠绕着自己；就算自己老来得子，也是一个傻子；这或许就人常说的因果循回、报应不爽吧；自己今生造的孽还没等到来世报应；就现世报在自己儿子上；想想也是后怕万分。再提及杀人，赵二有些迟疑了。
“二哥！”钱三不爽道：“我那啥大侄子还等着你治病救命的钱呢？犹豫什么？你不想给他过正常人的生活么？”一听提及自己的儿子，赵二身子一颤。钱三接着说：“这是最后一次了！这么多年，这些营生我也做够了！我攒点钱在钱庄里，等着这事儿一处理完，我就回老家娶几个漂亮媳妇，买栋大宅子，再养一窝小子！”钱三激动地从怀里掏出了钱庄的存钱凭单。
“好吧！”赵二掏出袖子中的鼻烟放到鼻前闻闻，说：“这双手已经沾了大半辈子的鲜血了，也不差这一个人了！”举起酒杯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三人正筹措如何杀了韩建分赃；门外走来了白天出门的书生跟那位美貌的蒙面小姐。书生搀扶着瘦弱的小姐，小步的向楼梯口走来。
“哟，张先生回来了啊！”掌柜的热情的迎接了过来；
“刘姑娘怎样了？”掌柜的担心的看了旁边蒙面姑娘；
“劳烦掌柜的惦念，大夫说好多了！”张书生微笑着说。
“梦儿谢掌柜的关心！”蒙面姑娘不再是一副冷冰冰的表情，微笑着感谢掌柜的关心；
看着蒙面似笑非笑的刘梦，络腮胡老大看的口水都快流出来了，眼巴巴的看着刘梦；倒是钱三举着酒杯，半醉半笑的迈着小步过来搭讪。
“好一位面俏的小娘子啊！”钱三借着酒劲，伸手就要去揭开刘梦的面纱。
刘梦赶紧侧脸躲开；“这位老爷，不可以！”张书生赶忙挡在刘梦面前。
“去去去，你给老子滚开！”钱三拽起张书生的衣领，一把将他推搡开来；再次伸手去揭刘梦的面纱；
“啪！”钱三手刚触及刘梦的耳旁，感觉被什么突然飞来的暗器重重的打到，手臂顿时传来阵阵酸痛；感觉关节处快断了一样；身上酒意马上醒了一大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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