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晓的一抹艳红,染透了天际。
陶雨绮缓缓睁开了眼,发现自己躺在箫陌怀里,那人一身血迹,衣裳被染的漆黑一片,顿时惊醒了她的困意;
她连忙查看他的伤势,直到看清楚血液不是箫陌的,才松了口气。
那人眯着眼,瞥见她担心着急的模样,一时没忍住,‘噗呲’的笑出了声,:
“哈哈哈,你放心吧,我身上没伤,对付这帮家伙一点难度都没有!”
“那你不早点告诉我,还笑!还笑!”
她一拳一拳的打在他身上,撒着自己的小脾气,噘起小嘴,看上去似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他俩坐在树下,看陶雨绮这可爱的神情,箫陌真是忍不住的想笑,眉间心底全是开心;
似是发尽了心里头的怨气,陶雨绮又凑进了箫陌怀里,可他身上沾的血腥味太重,还有些臭,刺激的陶雨绮赶忙就站了起来,:
“你身上好臭啊!这附近有没有水,得给你洗洗!”
“有是有,不过有点远”
“那我不管,赶紧带你去洗洗,臭死人了!”
“喂,你讲不讲理啊,我是为了你,才一身血臭味,你还嫌弃我?”
“反正我不管,你不洗干净,我就不许你碰我!”
“好好我去洗,去洗还不行吗!”
那人也是无语了,哪次不是她往自己怀里钻?
陶雨绮气的直剁脚,面对着这颗干枯的树,眼前便是高崖,她也是有些记不清楚了,怎么昨夜在这崖边就睡下了?
夜半三更;
她在避魔圈里等了很久,可箫陌还没回来,似是妖魔数量太多,陶雨绮便倚靠着树干,太过疲倦,遂眯上了眼睛;
谁想到,再睁开眼睛,就是在箫陌怀中了。
看这红日初升,时辰应是较早,她伸了个懒腰,眯起眼睛转身,准备离开这个菩提台。
可才转身,箫陌就从她身后,用手遮住了她的眼睛,在她耳畔嬉声呢喃,:
“丫头,我有个惊喜给你,你要听我的指示哦,不许睁开眼睛,因为你看到了,就不是惊喜了!”
“啊?你昨晚不是在修理那些妖魔吗?哪会有时间准备惊喜?”
“这个你就不要管了,乖乖闭眼啊!”
“你手这样遮住我的眼睛,我想不闭上都难!”
“我想用你的发带,遮住你的眼睛,你答应我,这段时间不能睁开哦!”
话尽,他在她脸上亲一口。
那人心里满满都是甜蜜的感觉,抿唇一笑,幸福的说道,:
“好好好,不睁开不睁开,神神秘秘的,有完没完!”
“那我放开了”
“放吧!”
“”
箫陌沉默着,赶紧轻轻松了陶雨绮的发带,生怕弄疼她,她会睁开眼;
在绑好她的眼睛之后,箫陌将她抱了起来,一步一步离开,:
“丫头,我现在带你过去,搂紧我,不许拆眼睛上的绑带!”
“好好好,真是啰嗦!”
她笑着,抱他更紧,头埋在箫陌怀里,此时不管他身上有多臭,陶雨绮都觉得是幸福的。
然,箫陌脸上的笑容渐渐淡化,他脚下全是干涸的血迹,那些尸体,竟都是人形;
当初他在方寸山上修行的时候,箫陌记得他们每一个人,曾都是师兄师弟,现在却只剩尸体。
这些年,没有人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才会导致他们成了妖魔模样,可死在眼前这些人,真的让箫陌很心痛。
血液染黑了整个洞府,到处都是尸体,将地面铺满;
在某些凸出的岩角上,一滴滴殷红的血珠,正向下垂滴着,血珠在地面碎裂,发出清脆的响声。
这个所谓是仙府遗址的地方,尸体铺满每一寸可踏之地,空气里充满了血液的恶臭,实如炼狱。
箫陌忧心的看着怀里的她,真是无法想象当陶雨绮看到这样的一幕幕,那痛苦崩溃的模样
至少怀里的她,在这一刻是快乐的,而这些人的生死,早已经与他无关;
因为如今的他,不是什么三星洞的弟子——孙悟空,只是一介凡人,一个爱她的人,箫陌。
往事太多,如流水般从他思绪最底端涌出,还记得一开始来到这座仙府的时候,大家集聚一堂,听座上老祖传法;
那时的他,一直被人排挤,且一字不通,爱胡闹,顽皮的很,但老祖却不嫌他是猢狲,还悉心教导。
各个师兄弟之间,虽老是会有些不悦,却也还算和睦,大家在一起玩玩闹闹,生活多喜感。
蹚过脚下的尸首,箫陌在心里自明,便是断了这三星洞的情分;
可箫陌想不明白的是,明明昨夜打死的,都是些想吃陶雨绮的妖魔之物,为何次日醒来,满地皆是人族?
还都是他曾经最亲近的师兄弟
方寸山下一溪流边上,绿色的小草长于岸边,潺潺流水,哗哗的水声如此悦耳。
清风吹过,带来土壤与树木的馨香,陶雨绮被他放在了溪边,那人便跑到小溪里去沐浴了;
她将手探到溪水里,发现此处的灵力接近枯竭;
水是生灵之本,地是万灵之根,连这两样东西都被污染了,证明这里的怨气之重,可比东海。
方寸山本是仙灵居所,就算菩提老祖不在,这里的灵气应也不弱,可却成了妖魔肆虐的局面。
陶雨绮真是搞不懂,这一切,究竟是怎么了?
她的眼睛一直被封住,虽有些不适,可心头老是泛起甜蜜的情愫,让她沉溺其中;
而箫陌此时正在沐浴,自己封上眼睛倒也好,省的他叨叨个不停不休
忽然,陶雨绮想起点什么,手贴近胸口,便将一只笛子从胸口拿出,吹响起来。
箫陌本来是挺诧异的,但她吹的曲子很动听,令他都有几分沉迷,遂没去管她。
可陶雨绮这笛音,竟然唤醒了大地灵气,使万物都在调息,刹那间惊动了隐逸于山野中的菩提老祖。
菩提从树中走出,一听这笛音,便知晓是泣灵笛,急忙去找寻乐章的源头;
溪边。
箫陌霎时间停住了动作,警惕的看着周围,他感觉到一股强大的力量正在逼近;
这股力量的源头并没有妖气,而是纯净的很,应是被世人称之为仙的东西。
他赶紧上岸,拿起衣服跑到了陶雨绮身边,刚想叫她停下来,却发现自己的身子动弹不得,应是被人下了定身之法。
然陶雨绮压根没感觉到什么,她只对有威胁的妖魔之物有提防,这仙与她,算是一家,自然没有箫陌那般警觉。
半顷,笛音停下,陶雨绮忽的发现箫陌沐浴的水声停了,疑惑的问,:
“你洗完了?衣服有没有一起洗干净啊?”
过了一会,并无人回答;
陶雨绮有些脾气了,大吼一声,:
“喂!我跟你说话呐!你怎么不回答我?”
然,其实箫陌就站在了陶雨绮面前,只是无法开口,无法做出任何行动罢了;
这时,陶雨绮眼睛上的丝带被人解下了,眼前那人只穿好了裤子,可他眼眶里,却挤满了思念的泪珠。
陶雨绮顺着箫陌的视线转身,才发现自己身后站着一位老者,白衣长须,额心还有一枚红点。
“师傅!”
眼泪在箫陌脸上流淌,这些年加起来,说是有隔千年也不为过,而他也足足千年没见过菩提老祖了
一旁陶雨绮退开几步,看着他们团聚,抿了抿唇,眨巴眼睛,不知所措;
见到箫陌,菩提老祖先是一惊,又是一喜,最后惊讶的有些难以平复;
声音颤抖,问,:“你当真是我徒儿?为何落得如此模样?”
菩提老祖自然是一眼就看出了箫陌的身份,可他想不明白,那曾经反上天宫的花果山猴王,怎会成了眼前这凡人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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