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子远道而来,观内也无鲜菜好食,子瞳只得献上这至宝仙果,还望仙子笑纳!”
“人参果?”
陶雨绮反嘲一声,抬手揭开着面前的红布;
精致的雕花木托上,那只白净的果子呈婴儿形状盘腿坐着,似玉般通透,仿若是被精雕细琢出的工艺品,若不是听杨戬说过这人参果的来历,陶雨绮可能真就觉得好玩吃了下去。
下方的子瞳见她在把玩这颗人参果,澄清的双眸内全是陶雨绮的仪态,或好奇玩弄,或馋意忽起,纤细的五指可比人参果要诱惑的多。
他暗暗咽了下口水,却没能躲过她的观察,:
“怎么?这人参果真有那么好吃?竟馋的修心之人也口水直流?”
“......”
仿佛被看透的子瞳忽然红了耳根,将头垂了又垂,可紧张之际连忙吞咽的口水,在陶雨绮的眼中就是心虚。
“你说这是至宝,那它有什么功效呢?养容美颜,还是永葆青春?”
“仙子玩笑了,这人参果可是人界至宝,凡族食一颗,瞬间洗髓换骨,飞升仙道,而神族食用,则延年益寿,增幅千余年的修为。”
“延年益寿?增幅修行?你觉得我会需要这种东西?我本就是不老不死的大地造物者,你既然想吃,就给你吧。”
说着,她拿起果子往他面前递了递,也不知是在什么的驱使下,子瞳居然轻轻咬上了陶雨绮手心的人参果,汁液渗出,鼻尖像是尝了蜜般的闻着了一股子香甜的味道,极具诱惑。
糟糕!
离得太近了!
陶雨绮在他下意识又咬过来的时候,立刻缩回了手,那颗还剩半边的果子当即掉到地上;
时间在子瞳眼中仿佛静止了,但醒悟过来后他跪倒在地,以为陶雨绮生气了,垂首请罪,:
“还望娲皇饶命,弟子一时贪婪,开罪了娲皇,请娲皇重罚!”
“?...”
陶雨绮收回手后又仔细打量了下五指,带着纯灵血元没有被发现的庆幸,好奇望着他,问,:
“我的手?香吗?”
“......”
许久的沉寂,子瞳默不敢答。
陶雨绮自说自话,:
“你五庄观可还记得西天取经的唐三藏,那人,是因为什么才被妖怪们觊觎的?”
“食一口肉,便长生不老...”
“我的肉,与他相比,哪个更香?”
“弟子有罪!”
“何罪?”
“既为道门,心术不正!”
“你都这般模样,想必那地仙始祖,也不过如此!”
她言简意赅,却听的子瞳不敢反驳。
是,他承认对面前这位高贵的仙子起了贪恋,但子瞳扪心自问,世上不会再有哪位神仙,能比得上自家师尊的清傲;
可此刻他不敢辩解,生怕在‘娲皇’眼中,自己又被贬回妖族一类。
云座上的陶雨绮,见镇住了他,刚准备打听萧陌的事情,忽然察觉到万寿山上的灵力剧增,万物复苏何其盛栽,尤其她本能察觉到的污血断骨,在这一瞬间忽然瞧瞧退散。
外边草木皆成景,脚下瓷石板透彻明亮,所谓观云殿,终是有了点人间仙境的模样。
“子瞳恭迎师尊回府!”
跪着的人在地面挪了挪方向,朝门口跪拜。
长衫墨带的镇元子,在身后弟子拥簇下,踏进着大殿之门,鹤翎华锦服,紫金玉束冠,一袭绝美少童颜,迎面似春浴。
“起身吧。”
温润的声线如珠散至,地上跪了许久的子瞳,悄悄起身捡走了掉落的半颗人参果,又故作收拾的弹了弹膝盖处的灰尘,默默退向一旁。
镇元子迈着悠然的步子,仿若没瞧见他的举动,走到了陶雨绮跟前,那人却还是坐在云上,没有丝毫的悸动;
“阁下从何而来?”
“大地神殿。”
“来此万寿山何事?”
“找人。”
“是何人氏?”
“一介凡夫,魔元修为,随个花妖,可否在此?”
听了她的介绍,镇元子好奇的偏了偏头,侧身问着众弟子,:
“尔等可有见过这二人?”
“回师尊,并未见过!”
崭齐的回应庄严有序,陶雨绮也认真的观察了所有人脸上的神情,发觉个个茫然,看样子萧陌真的没来过;
但莫玟闽分明说萧陌是来了此地的。
他一介老者,拖家带口的长途跋涉跑到真君殿,不可能是为了给个假消息,而且筋斗云将她从灌江口接了之后,亦是直奔万寿山,若非如此,陶雨绮怎能认路?
只是五庄观内这群人,齐刷刷的回复,可真是让她内心不安的很,不过来都来了,陶雨绮抱着既来之则安之的心态,从云座上移步,走近着待客的台椅,问:
“既然他们不在这,那么,欢迎我再坐一会吗?”
“当然可以。”
镇元子回以温柔的笑,抬了抬白净的指尖,那群围观的弟子们纷纷退下,子瞳实在是不舍得将视线从陶雨绮身上移开,咬牙颔首行礼后,还是退了出去;
想着尽快去端上香茶,就能早点再瞧见她。
说来奇怪,陶雨绮从镇元子进门时打量他一眼后,视线再不敢去看他,仿佛他身上有着一种格外的压迫感,逼的她喘不过气,却又说不出是何理由。
要说杀气,那真没有;
镇元子浑身都散发着泠泠仙气,何其纯正,比当初陶雨绮看太乙观音等人的时候,灵气要浑厚的多;
但既无杀气,何来压抑?
正郁闷着,子瞳奉着香茶从门口渡进,走到着镇元子脚边,为他侍茶,:
“师尊,请。”
那人不做回应,大概是已经习惯了被人日常侍奉,宽广的长袖下伸出白瓷般姣净的双手,端茶引用,也丝毫不管所谓待客之礼。
香茶下喉,暖胃清腻,他似乎是才想起来陶雨绮的存在,又是一问,:
“阁下自称娲皇再世,可有证明?”
“不知这笛子,可否作证?”
她聚灵化形,打着横转的玉笛便在桌上盘旋,轱辘着滑到了镇元子的面前。
即便是拿出了所谓的佐证,镇元子也始终没有多抬眼去看,指尖杯盖轻滑,继续在漠然的饮茶,仿佛置身于无人之地,:
“此笛并非只有大地之母才能使用,阁下是否还有其它证明?”
“那你还想要什么证明?”
一声冷喝,没吓到镇元子却把他身后的子瞳震的身躯一抖,悄悄抬眸打量着陶雨绮,神情乖巧的像是个做错事的孩子;
仿佛是被激怒了,陶雨绮俯过身子,温柔的摸了摸边上的白云,简言开口,:
“我这爱宠淘气的很,每到一个地方都喜欢各式探险,阁下不介意我放它出去溜溜弯吧?”
“请随意。”
得了个答应,陶雨绮手一松,筋斗云就蹿了出去,迅速穿梭在五庄观内,不知道真是在探险,还是在找寻它的主人。
炙热的阳光从殿口透来,洋洒在地板勾勒出荫凉的界线;
既然用泣灵笛在镇元子眼中不足为证,那陶雨绮也索性将事态扩大点,不成神威,便行罪惩,:
“你这里,有颗人参果树对吗?”
“子瞳,怎还未呈上人参果?”
“回师尊,弟子已经呈上,但娲皇不喜,便又赠与弟子......”
“哦?为何不喜?是担忧这凡间之果,不足大地神殿的珍馐之味?”
镇元子顺着话反问,盈盈杏眼犹似柔意,耳侧长发衬书卷气,沉稳的气质与这张绝美的容颜显得格外突兀。
“那倒不尽然,我只是对‘人参’二字有着疑惑,听说是用婴儿的元灵奉养,才能结出这种所谓吃一颗就洗髓换骨的东西,我很想问问你,每天伴着满地枯骨入眠,是何感受?”
“想听真话?”
镇元子泠然一笑,看呆了陶雨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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