滚滚烟云遮星烁,重重兵铠锁月明。
天空叠嶂的魔气之中,萧陌一盏筋斗云破空而来,直降在花果山上,瞬时激起狂风千卷,侵袭大地。
众猴本就睡的忧心,一见到他回来了,个个欣喜的拥护起来,可瞧见了他身后那追击的无尽天兵后,又只得拿着兵器,无奈待战,脸上愁容转被杀气覆盖。
“大王,您一声令下,我等便追随你,再杀上天宫!”
“不,你们得活着,战斗我来扛,全回水帘洞内,等战鼓声停了再出来!”
“大王!”
“回去!你们是不听我的话了吗?”
“这......”
它们望着他,眼角擒着泪花,还没等多说两句,就让萧陌用筋斗云给载进了水帘之后。
战斗只会带来死亡,其他什么都没有,这是萧陌早在几百年前就知道的结果,那时候,他没能保护它们不受生死侵蚀,如今,也是如此;
他没能保护陶雨绮的安全,眼睁睁看着她在自己怀里,灵力散尽成为一地灰烬,可他只能在旁边看着,就像是曾经花果山上的战役,那个所谓的美猴王全力对抗天庭之时,眼底余光瞧见了花果山上的厮杀,却如此无能为力。
九天的兵锁忽然让出道来,萧陌眉心一拧,只见敖子衿从天而降,一只玉笛长衣袅袅,凌于空中寂静的美若画中仙,双眸中的落寞,惹人怜矣。
“敖子衿?”
“萧陌,我奉女娲之命,前来擒你。”
“擒我?你终于还是做了天庭的傀儡。”
“做傀儡总比你好,生死未定。”
“生,死,只在我自己的手中,敖子衿,你觉得你打得过我?你来,才是送死!”
“我有泣灵笛。”
“雨绮真不该对你那么好!”
“对我好?哼!”
敖子衿冷笑一声,挑眉的瞬间满口讽然,:
“她用这笛子能聚灵散灵,但是她却只教了我安魂曲,她可以让金吒木吒死而复生,可是龙族,却在她庇护之外,她总说众生平等,她自己可曾做到?!”
“所以,这就是你投靠天庭的理由?”
“女娲许诺,龙族重生,我也不再是戴罪之身,有何不可?”
“哈哈哈哈,好一句‘不是戴罪之身’,真是笑煞我也!”
萧陌捧腹弯腰,笑的面目狰狞。
她这话真的说的何其寒心,陶雨绮就在桃花树下一角,被伏羲拉在身侧,生怕她突然出现被天庭发现缉拿;
那人长叹一身,眼中没有对敖子衿的怒气,只有对萧陌的心疼。
终是笑声噶然,金箍棒挑指敖子衿,磨牙声荡开震的天兵直直往后退着,个个怕被他瞧上他上一棒横来。
“天庭灭你龙族,只需一句‘不再是戴罪之身’,你竟就轻易接受,还甘心为之所使,敖子衿啊敖子衿,你可真是可怜!”
“总比你好,你马上就要死了,去跟陶雨绮还有茗叶团聚!”
“......”
叶子!
萧陌转身去看,花果山下,战悚的风席卷寸草零花,却没有她的踪影;
那丫头听不得战鼓之声,按说早就出现了,可无论是上次的女娲现身,灵震六界,还是如今的他越狱归来,始终都没有看到那个战战兢兢颤抖的女孩。
不安在心底泛开,萧陌对上敖子衿的视线,问,:
“茗叶呢?”
“......”
若说不怕是假的,敖子衿深知萧陌的战力,无论是几百年前,还是如今,「孙悟空」这三个字,都足以让六界抖上一抖。
她攥紧着泣灵笛,言冷话轻,:
“我听到鲤鱼精在乾坤袋中的哭泣,它说回去找观音可以不论我的过错,只要我放了它,没想到茗叶这么蠢,居然跳出来说我这是背叛,还要去告诉陶雨绮,我便长剑一划......”
“叶子?”
“我一开始真的没想杀她,是她太弱,千年修为一剑都承受不住,当场魂飞魄散了。”
“......”
萧陌眼瞳冲血,紧咬的牙冠青筋绷现,欲杀之而后快;
可敖子衿下一句话,又让他瞬时如同掉至冰窟,心冷如枯石,裂痕血泣。
她说,:
“茗叶就如同你脚下的踏板,你踩上后便忘了,因为你的眼中只有陶雨绮,没有自保能力的人活着本身就是一种罪,早死,便少受些苦。”
“你杀了她!”
“是,我杀了她,就如同你杀的这些天兵天将一样,仅仅只是因为他们挡了你的路,为了找寻活下去的方法,你我无异!”
“......”
好一个「你我无异」,陶雨绮在边上听着,是真的内心不是滋味;
神仙也好,妖魔也罢,无外乎生不离死也。
伏羲看她寂静无言的样子,长息后握紧着她的手,问,:
「怎么?你心疼了?」
“我当然心疼......”
陶雨绮回道,:
“心疼萧陌,更心疼敖子衿,这个世界真的好奇怪,如果弱者没有办法自保不配活着的话,为什么还要产生这种强弱之差呢?又或者,为什么要诞生所谓弱者......”
「为了活着。」
“?”
「你觉得敖子衿的话是对的吗?」
“我觉得,挺现实的。”
「生,本就是活着的全部释义,怎么去活着,就是强弱的释义,为了活的更好,便能更强,但强弱除了灵力的鉴别外,重要的是内心,我曾有遇上人族的老者,他自给自足,孤独一世,临了无人掘坟,我路过说为他埋葬,他道‘我生于天地,我亡于天地,既无债矣,亦无憾矣,为何不能就此睡矣,埋它做甚!’。」
“生于天地,死于天地,无债无憾,他心态可真好......”
「有些人就是这样,一辈子有多少权贵都不满足,又有几个,肯身躯裸露,被风化与一世白骨,强大与你而言,是灵力可与天齐,与我而言,是傲与天齐。」
“......”
听着他的话,陶雨绮将头靠在伏羲的肩上,无言看着这即将打响的战斗,内心忧恐掺半。
其实陶雨绮真的不惧怕死亡,就像现在这样,一介灵魂何谈生死,但她却害怕被人遗忘,茗叶已死众多时日,莫说萧陌,她自己也完全没在意过那个突然离开的丫头。
结果,她真就离开了。
萧陌脚下腾云,一棍扫过敖子衿的身侧,却被强大的灵力震开,那人举起的玉笛即便是不操纵,也是上古神器,岂容他近身;
再是几个音符在六界荡开,萧陌听了后头疼欲裂,丝毫不比观音的紧箍咒差。
他疼的在地面翻滚,一身灵力也在悄然散去,敖子衿并没有学过散灵咒,她只是听陶雨绮用过,一次、两次......渐而铭记于心,没想,这真能克制萧陌。
九天之上凌霄殿,玉帝等人用天镜瞧着,还夸敖子衿天资不错,竟可使用此灵器,颇有几分娲皇的肃杀之气。
长裙腾云之上的娲皇,眉开半页笑意嫣然,这种为了活着不择手段的生物,真是可爱。
金吒羁押哪咤进殿,木吒在后走着,冷漠的态度连站,都不愿与他二人站与一处,跪在着玉帝座下,:
“陛下,那猴子的化身——萧陌,捣毁了凌迟断头台,木吒只得压回哪咤,以免他再落凡间,与萧陌为伍!”
“你!”
哪咤怒气盛矣,刚要骂人,就被大哥金吒又拽了回来,:
“陛下,哪咤已经跟萧陌断了关系,请您放心,金吒这就带他回陈塘关拘禁起来,待他悔过,再归天庭!”
“......”
龙椅上的人压着长须,浅眸忽明,望了眼木吒,问,:
“木吒,你觉此事如何?”
“回陛下,哪咤是戴罪之身,就算要拘禁,也是天牢,何来放归陈塘关之理。”
木吒一字一言,于公不于私;
可女娲却嫌他几人碍事,挡了她观赏敖子衿与萧陌,泠声如令,:
“金吒,带他退下!”
“谢过女娲娘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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