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阳界与人界虽是相邻,却也是两个隔绝的世界。
天界在上,是为九天苍穹凌霄殿,灵界在下,是为九幽黄泉阴曹地府,虽然玉帝是六界之主,但说实话,却也无法管尽灵界的琐事。
为了地藏得罪灵山无疑是找死,十殿阎罗个个心知肚明,不过,奈何是人皇的命令,无法推脱,也只能赶来;
但他们是真的没想到,人皇居然亲自动手,那强大的灵力威压,不单能震慑灵山,更是震慑了地府。
当初凭一己之力创造阴阳界的创世神,战力确实无可争锋。
“在想什么?人间还是灵山?”
伏羲坐到着地藏旁边,他二人在一处断崖而坐,脚下是熔熔烈焰,在峡谷内静静流淌。
阴阳界不同与灵山的金碧辉煌,它无一丝圣辉笼罩,只有无尽的黑暗,在头顶延绵,山峰裂谷,见不到一星半点的绿色草卉,这里不存在所谓生机;
这里是死亡的归宿,一切的重启之地。
此刻地藏一身黑衣,长发散在肩侧,坐在这崖边垂头丧气的望着远方,落漠的无丝毫精气神,这模样,都快跟这阴曹地府下的小鬼一般,看着让人心疼;
“人间也好,灵山也罢,都不比这阴阳界干净多少。”
“你真的跟你那个师兄不一样,他被人族也好,灵山也罢,弄的尸骨无存也不曾有过半点悲容,再看看你,才遇到一个劫难,就萎靡不振,真是没用。”
伏羲揽着他的肩膀,给予着他一丝温存,陪他一起静静的坐着。
这孩子以前见到自己,总是笑上眉梢,一身赤衫,朝气如火,现在却甘愿一身素衣,孤独的坐在无人问津之地,不愿再闻世事;
看样子,地藏对灵山,对人间,真是彻底死了心。
“他现在怎么样了?”
“没去管过他,反正我只是在看戏罢了,他所遇见的磨难,应当是有能力去自我解决的,与我无关。”
“既然人皇习惯了旁观之态,为何还要出手救我?”
“我救了你,还需要给你解释救你的理由?”
真是莫名其妙,救人比见死不救还麻烦。
“今天你怪怪的,没有在我面前自称本座,也没有拒我于千里之外,反倒是主动揽我肩膀,把我当挚友一般对待......”
“这不是看你太废物了嘛~”
伏羲讪笑一声,抬手狠揉着地藏的头,把他本来就蓬松的头发弄得更杂乱;
还在打趣笑道,:
“等你把我给你的那些书卷看完了,就去人间再走走吧!你不玩世不恭笑的猖狂,我还真是有点不习惯。”
“人皇......”
“嗯?”
“为什么要救我。”
“因为......你笑起来比较可爱,还相信世人有救,还愿意入世救那群愚昧的东西,即便是搭上自己。”
伏羲拍拍他的肩膀,起身要走,忽然被身后的人一把拉住了手腕,立在崖边止住了动作,又转头问,:
“怎么了?”
“我不想做王......”
“我知道。”
伏羲笑的轻松,蹲下来与他保持平视,地藏反倒是扭过了头,似乎是心间有愧,不敢看伏羲,只剩托词开辩,:
“灵界这么大,而且有十殿阎罗监管,我在这挂个名分,也毫无意义...”
“是没什么意义。”
“那你为什么还要跟他们说,以后地府中我为上尊,十殿阎罗要尽数护我,阴间鬼差为我所命,你这不是......”
“不是什么?”
伏羲轻蔑一笑,也遥遥望向远方,心长语重,:
“我给你的只是名号,至于如何让阴阳界以你为尊,如何再堂堂正正的站在灵山面前,让六界不敢动你,那是你自己该努力的事情,与我无关。”
“......”
“记住了傻小子,灵界都是狠角色,在人间为恶之人,下了地府也是恶鬼,要是想驯服这群恶鬼,你就要比他们更恶!你的修行还远着呢。”
“以后我想安分点...”
“说实话,你还是笑起来好看~”
伏羲又狠狠揉着地藏的头,就像是在揉自家的淘气娃子,想把他那份忧郁与恐惧揉的一干二净;
可是经历了这一次的磨炼,地藏已经不知为何而战,不知道修行是为了什么,佛是如此,与妖魔无异,人是如此,六欲不净各种祸根,既是这样的人间,连这脚下的地府都不如。
但伏羲怎么就能在这样的乱世之中甘然自处,他既知六界中的欲望纷争,也懂凡界人族的污秽,妖魔之祸,为什么还能淡然自若的站在高处,俯瞰这一切;
此等胸襟,此等心境,难道就是道家的天道心路吗?
地藏他看不明白,也理不清楚何为神佛两道,何为妖邪恶鬼,或是如伏羲所言,他的修行,还远着呢。
等治好了地藏的伤,伏羲更是为谛听重塑妖灵之体。但可惜它没有了肉身,除去下轮回外,就无法再踏上阳世之道。
从此谛听只能留在地府之下,彻底的成为灵界一员。
不过它倒是比地藏看的开,是妖是鬼,也无差别,便在灵界从容的生活着。
而地藏,脑海里依旧是那刚恢复时,判官与鬼差率灵界大军,跪在他面前那一声「拜见地藏王」时的震天呼声,更有十殿阎罗与他作揖;
那份王之威仪,令地藏瞬间吓得往后直退,他灵山的一个小菩萨,来了地府居然成为了灵界的地藏王。
他本以为,可能是伏羲为了庇护他不再被灵山追杀,才冠以他一个灵界地藏王的名号,令他可在六界自保。
但那万军跪在脚下的阵容,却真实的可怕,十殿阎罗神色严正,灵界各部井然有序,一声王尊声震地府。
他才知道,这不是虚假的金花冠,他真的当了灵界的王。
地藏站在这崖边,看着脚下涌动的熔岩,看着那除去荒凉的黄土乱石,再无其他生机的灵界大地;
一阵阴风掠来,扬起了他的黑衫长发,他把头发束起,长吐一口郁气,恢复了神采的眸底倒映着不远处的阴曹地府鬼门关。
看样子,属于他的修行之路,似乎才刚刚开始。
......
西天灵山雷音寺内。
浩大的殿堂内金光大放,佛祖释迦金身打坐在上,而下,殿内迦叶文殊普贤等为首的一众菩萨刚言说地藏以下地府一事;
如来虽然秉承怀疑态度,却也还是默声允诺,不再过问地藏之事。
“我佛慈悲,地藏留在鬼界也并非对灵山不利,那地府之下素来是阎王做主,阎王归天庭统帅,若是他真成了地府之王,传出去还有涨灵山威名!”
“好,既是地藏与鬼界有缘,便由他去吧。”
“是,佛祖,弟子告退。”
这一行吃了败仗的人,心惊胆战的点头行礼,正觉得这事就此完结,准备离开的时候,又被如来给喝住了。
“等等,迦叶,六界有谣言,说是「十万里西行路,到灵山者可成佛」,你有何解释?”
“我佛慈悲,世人皆苦,他者需要有活下去的希望,而这灵山,便是希望。”
“胡闹,灵山岂是凡人能到得了的?”
听他话中有怒气,迦叶转了转明睛,在心中推测如来想必还不知道金蝉子肉身成圣一事,便开口解释,:
“弟子本意宣判的是,「佛祖座下金蝉子,转世修行十万里,到灵山可再成佛身」,是那以讹传讹的厉害,弟子去纠正一下即可。”
“去吧。”
“弟子告退。”
待那一个个菩萨僧陀走尽,才有阴风阵阵从头顶吹下,金翅大鹏从窗外飞来,落到着佛祖的肩上,与他私语;
听后,如来眉心苦皱,似是有不解之劫降生。
而出了大殿的迦叶,也遇上了前来问礼的观音,正在思虑要不要将金蝉子的事情告知。
......
</br>
</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