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找着了丁总督和秦二公子?”楚昭问着,面色略有焦急。
许芃在旁搀扶着楚昭,安慰着:“王爷,丁总督和秦二公子自是有福气的,定会没事。”
徐权跟了来,臂弯上是一柄拂尘,通体雪白。这是当今圣上御赐,徐权爱惜的很,平素也不常拿出来,也不知这次安的是什么心思。
“王爷,徐公公,找着了。”搜寻下落的一个小兵前来报信。
楚昭喜出望外:“没什么大碍吧?”
“就是多日不进水米有些脱力。”
徐权一扫拂尘:“还不请大夫来看看!”
“是!”小兵跑远了。徐权望着小兵的身影,笑道:“这次算是大胜也剿匪保了一方百姓平安。没成想李公子是少年英才啊!老奴能亲历一次三生有幸。”
楚昭哪里不知道这是在开始算计李均了,当即道:“公公过誉了。均弟才十六怎能担公公一句少年英才。”
恰在这时李均到了。李均一身戎装披身,剑插在腰间,鲜血染身,有一道血色斜贯玉白面容。“王爷,徐公公。”
李均行了一个武将礼。
徐权笑道:“李公子当真有大将之风,相信有那么一日,位居太尉。”
李均不卑不亢,并没有因为徐权这句话起了多大的波澜:“徐公公过誉,灵均年幼。”
楚昭淡淡睨了一眼徐权,对李均道:“你也累了,沾了一身的血,先去收拾收拾吧。”
“是!”李均应声下去了。
徐权乐呵呵道:“王爷可想过送李公子入朝为官?”
楚昭知晓这是要开始挖墙脚了,假意咳嗽几下:“自然,我这辈子也没多大的出息了,也不忍见均弟就此埋没,我也提过,但均弟忠心耿耿我是劝也劝不走的。平白误了均弟,是昭的过错。”楚昭忍不住猛烈咳嗽出声,一脸痛心疾首。
许芃不住拍着楚昭后背,让楚昭缓过气来。“王爷,王爷。”
徐权脸色微微泛青,耐着性子道:“王爷这病真没法子了。”
楚昭苦笑:“若真有就好了。也不至于拖累这么多人。徐公公昭就先离开了。实在撑不住了。待会儿犒劳将士们就劳累公公了。”
说着不由咳的撕心裂肺,粗喘着气。瞧得人内心惶恐。仿佛下一秒就要去了。
许芃白着脸色:“王爷。”说着转头朝徐权微微行礼:“徐公公奴这便扶王爷进帐子。”
徐权看着两人离开的身影,咬碎一口银牙。自己是阉人,去犒劳将士?呸!谁不知道军中之人深恨阉人,极其歧视这些谄媚之辈。楚昭不会不知道这些,这是存心给自己难堪。小看了这将死之人!
深夜,屋外还闹成一团,大声嚷嚷。火堆熊熊燃烧,在这荒郊野外格外明亮。酒盏相碰出声,汉子们大口吃肉喝酒。
帐子内的楚昭有些意动,也想出去也豪迈一回。但是这里肯定有徐权的眼线。若真是这么做了,肯定惹了一身骚。
楚昭不由暗暗祈祷,希望这个麻烦快点离开,回他的鄄京去。楚昭无奈拿起一本书,倚在榻上,兴致缺缺。
许芃哪里不知道楚昭在想什么:“王爷,忍忍吧。”
楚昭叹了一声。不得随心所欲真是痛苦。
李均溜进帐子里,变戏法似的不知从哪里掏出一只烤好的兔子。
楚昭喜出望外连忙下榻:“你怎么来了。”
“在青阳时,王爷可不就最喜欢唐氏酒楼的烤肉?”李均把烤兔递给楚昭。
许芃在旁道:“还是均公子记得清楚。”
楚昭恼怒瞪了许芃一眼:“去端碗醒酒汤。”
许芃倒是知道楚昭这是在玩闹,应声出了帐子。帐子外夜风猎猎。许芃回望一眼帐子,叹了口气。王爷已经有许久没有这么少年使性子了。
楚昭分了一半兔子递给李均:“这倒是让我想起了在冷宫偷偷烤鸽子的时候了。”
李均也想起了。那时候自己奉命入宫陪在楚昭身旁。谢京华是谢太妃的侄子也入了宫。三人玩的好。常去冷宫偷摸着捉了宫里的鸽子来烤着吃。
李均柔和了脸色,眸中满是追忆:“不得不说那鸽子当真好吃,只是现在吃不到了。京华也远在鄄京。”
楚昭道:“终有一天,还能这样的。”
李均也道:“自然。”
鄄京。
窦丞相最终还是没舍得把书房拆了,毕竟这里面藏着自己很多机密,书籍也一时不好挪到哪儿去。
窦宪的嫡长孙窦皓月进了书房,就看见自家爷爷坐在书案前沉思着。
“爷爷,不过一副美人图罢了,莫非是这美人图有什么玄机?”
窦宪抬眸,灯火恍惚中,窦皓月玉冠锦衣,眉眼间尽是娇纵恣意。
窦宪低叹出声,先坐下吧。
“那副美人图画的乃是北戎一个女子。说起来你也得称一声姑姑。”
“姑姑?”窦皓月惊讶出声,“爷爷一辈不久只有一人吗?”
窦宪苦涩抬眸望了一眼窦皓月:“宪音同显,我与当今圣上应是兄弟,你同太子流着一样的皇室血脉。那女子是和亲的敦素公主,前任狼王的妻子。也是唯一一个和亲之后还生了孩子的公主。”
窦皓月倒吸一口凉气,他怎么也想不到这码子事会落到自己身上。看民间小说中流落的民间皇子时,他从来是抱着戏谑的态度,但真落在自己身上,他只有慌乱。
“爷爷,你莫不是在开玩笑!”
“我又何必呢?你其余的叔叔都非我亲子,就是为了保证皇家血脉不被混淆。”窦宪道,“这事儿圣上也是知道的,正因为如此他才敢用我,我有弱点,适合他掌控。”
窦皓月不知道说什么好,浑浑噩噩:“父亲的死也和圣上有关了?”
窦宪只说了一句:“那时候太子刚刚出生。”这句话不言而喻,足以让窦皓月心神大乱。
窦皓月站起身来:“为什么?”眸中怒火清晰可见。但他不知道问什么。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告诉我?为什么要杀父亲?为什么爷爷无动于衷?为什么自己的身份不能广而告之?为什么?
窦宪神色惨然:“我也不知道啊。”窦宪最后几个字拉长了尾音,含着迷惘:“今天圣上召了我谈话,说是怀王请命上交军权,只求他那个私生子上皇室玉牒。圣上问我怎么看?我不知道啊!”
“怀王有私生子?怀王不是只有一个庶长子么?”窦皓月极其惊讶。
“我也是才知道。怀王竟然把他那个私生子藏的这么深。估计是看青弋军权被剥夺,才想出这个法子铤而走险。圣上竟然问我怎么办?他不是最清楚我的身份吗?还问我?”窦宪神色落寞:“倘若我身份能公布天下,说不定在皇位上的就不是他了。”
窦宪眼底满是恨意:“我给他做鸡做狗,替他做尽了肮脏事,他还有脸问我!有脸问我!我筹谋如今,就是为了一个身份大明,他却次次以此挟持我!”
窦皓月小心翼翼问道:“明天朝堂之上圣上肯定还会提及此事,爷爷如何做?”
“顺水推舟,行了他的意。他一直想要收回地方军权,我就衬了他的意,反正他也过不了多久,这些都会落在我窦氏手里!”窦宪眸中凉了起来,一双浑浊的老眼亮的惊人!
“皓月,我会替你父亲讨回一个公道!”杀机毕露!
“丞相,有人来访,自称怀王心腹。”暗卫突然出现,跪在地冷声道。
“爷爷?”窦皓月有些摸不着头脑。。
“请!”暗卫得令离开。
“是为怀王封地军权而来。你躲到屏风后去。”窦宪眸中凛冽至极。
</br>
</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