炽练也听说了炽烨进京的消息,只是这消息送到信安王府时,炽烨已出忠正门,在回西南的途中。炽练不知道炽烨带走了什么消息,不得不重用朱雀堂,查出邓汉炎和领事林之间的秘密。朱雀堂堂主徐榕在晚上时送回秘报。“邓汉炎所守领事林,是东夷流民,太傅亦有令,女人不杀。”
炽练终究是喜欢炫耀的个性,刚从朱雀堂那里捡了点皮毛,他自己就飘飘然了,将消息给了圆满堂,圆满堂又将情报卖给了他的大客户,杨轩,顺带又卖了一点儿皮毛给王衍。圆满堂做生意也挑客。五年前,他们的大客户是王衍和吕明仕,从邓荣被流放后,吕明仕集了太师的权力,又有女儿吕倩在鬼王身边,渐渐不再依靠圆满堂的情报,圆满堂也正有意不与他合作,双方的蜜月期也冷了下来,现在基本也无生意上的往来,一来吕家日薄西山,信安君做生意一向恃强凌弱,他不屑将情报卖给吕明仕,二来,自身什么情况,吕明仕心中明白,吕家虽是侯府,家大业大,日常开销也大,都靠他一个人撑着,已力不从心,表面风光,里面已经烂透了,已如破风茅草屋,摇摇欲坠,情报买与不买,作用不大,也发挥不了第一手情报该有的能量。之后,信安君又有意削弱王衍,情报也卖得不热情,而且还总有纰漏,王衍将买到的这一点点“情报”,转身带去了缘礼的永安王府,靠着每一次先人一步的“皮毛功夫”,王衍成了永安王府的座上宾,缘礼拜为“先生”。
于是,邓汉炎成了杨轩和王衍都想探的一座矿。至于女人不杀,杨轩和庄贤娘娘都不明白。在卖这个情报时,炽练也没有搞懂,炽练不同于他父亲,信安君卖情报更多是从政治层面着手,他会因政治需要将情报分门别类卖给不同人,他卖情报是为重建政治势力,卖情报只是为了区分政敌,是他的第三产业,而炽练将卖情报当成了主业,他只考虑金钱上的收益,并不考虑情报卖出后,会不会改变政治形势,他更像一个商人,一个军火商,只管卖武器,不管所卖出的枪支会不会打到自己家门。他在卖这个情报时,既没有搞清楚为什么会突然增多了东夷流民,也没有搞明白,虎贲邓汉炎出现在领事林是何因。换句话说,买到这个情报的买家没有太大的价值。
被朱雀堂盯上,连你一天尿了几回、吃了什么、睡了几个时辰,甚至跟谁一起睡的,他们都能一清二楚,邓汉炎就处在朱雀堂的监视之下,先是将他回京路上遇刺,之后又有王公贵族登门拜访,几点进的邓府,几点出来的,时间详细,人物详尽,都一一见注纸上,只不过这些密报没有到炽练手上,而是到了狮岗城世子炽烨手上。坐在狮岗城的西南老宅,连炽烨都惊讶朱雀堂的情报收集能力,可谓见缝插针、无孔不入。领事林在炽烨眼中像一个没有穿衣服的汉子,连毛孔都能看得一清二楚。北齐秘府就是鬼方国的地下组织,就连在位二十二年的鬼王也都不知有股神秘势力存在,鬼王既然不知道,自然说明,北齐秘府也不为朝廷所用,实际上,就连炽烨自己也不知道北齐秘府这股力量到底有多强,今日,他总算见识到了。在这之前,他只接触过度母堂,度母堂在他手上最大的作用也就是传递情报,让他对朝堂势快速做出判断,偶尔也会发挥出救济灾民的热量。
领事林这几日不断有脱逃事件和帮派寻滋挑衅之事发生,死的人少说也有七八十个了。那些血淋淋的尸休在第二天天未亮就会消失了,连地上的血迹也被冲刷的一滴未剩,但血腥味却一直飘浮在空气中,几天都散不掉,夏日潮湿的空气仿佛让这股腥味发了霉,风一吹便有一股尸臭味传来。刀剑之下,焉有完卵!蒋明辉深知这个道理,他不疾不徐的稳重性格不会让他冐这种明知有掉脑袋风险的事,所有的事情他都只远观不参与。
这几日出工,时间比前两天少了一个时辰,蒋明辉有更多的时间来研究这个新环境。日落前这难得的两个时辰他恨不能分身成两个人,一个人向那条内陆小河侦查,一个人往领事林西边的土丘前往。还要有一个人负责收集身边这些人众说纷纭的猜想和少得可怜的地形情报。
机会还是不经意时让他抓住了。蒋明辉半夜起身去解手,两个侍卫在互相抱怨。
“都不知道邓将军让我们天天守在领事林这个鸟不生蛋的地方干吗?”
“唉,你还比我们轻松,我们天天被剑洪将军唤来唤去,我刚从南边城门大街的门岗下换下来。”
这句怨气重重的话里夹杂有两个重要信息,有准确的方位,南边,有准确的街道,城门大街。蒋明辉的膀胱也仿佛睡醒了,膀胱储存功能骤增,尿急也消失了。他伸长耳朵继续探听。
“说来也真是奇怪,就这点奴隶,竟然把我们隗一师整个师的兵力都调过来了,又不允许杀,实在是太憋屈了,那我们来干什么?”
这个疑问,也正是蒋明辉心底的疑问,这些天,领事林这个地方里里外外驻守了至少有三层守卫。调了一个师整整两千五百人的兵力来这个巴掌大的地方,是像屠宰场一样给这里的贵族围捕猎杀这些生命吗?这上千的性命,对于这个地方只不过是一个玩物。
“对啊,前几日,整个都城人心惶惶,一天都要巡逻五次,现在剑洪将军回王城了,我们终于能偷懒补个觉了。”
看似无关重要,蒋明辉却看到了生机。他必须要带林恩和吴秀岩走出这个地方。眼下,他要找出南边,再找到南门大街的城门岗。
蒋明辉野外识别方向的生存方法终于在这个时间派上用场了。天一亮,凭着头顶的太阳,他准确无误的找到了南边。只是从这个地方,走到南边的路在哪里,路程有多久?
失火的闹剧就这样在“南边”上演了。火种是蒋明辉用两块石子,费了十分钟,手指都磨出水泡才打着的。小火苗借着树叶,一路舔着蒋明辉加的小树枝,竟也放肆地窜高了。不一会儿,一个人便无法控制火势了。“救火”的号子在领事林响起,一众守卫都跑来救火,蒋明辉就是趁着这个时间,一路向南边跑去,直到他看到城门大街四个字。从起火的土丘跑到这边只需9分钟的时间,粗略算下来,不足两公里。他按原路折回来,火已基本被扑灭。他乘机混进了看热闹的奴隶队伍中。这一夜,他都没有睡,他在想,如何将林恩和吴秀岩带到这里,碧瑶本来是在他计划外的,看来,要想带出她们二人,还必须带上碧瑶。
“怎么可能去到城门大街?不不不,会掉脑袋的。”碧瑶的头摇得比波浪鼓还快。
“方法由我来想,你只要带她们二人到接头的地方就可以。你是这里的人,没有人比你熟悉这里的环境了。”
“公子,我家在郊北,这城南,我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来。”碧瑶还是觉得做不来,况且还要夜里带上两个大活人。明目张胆地逃跑,她想都不敢想。蒋明辉也觉得大半夜让三个女人到集合地点,实在冒险。他临时更改了方案。
“这样吧,你想办法带她们两个到男工矿区,然后我们一起走。”蒋明辉拍了拍碧瑶的肩膀,给她鼓励。“碧瑶,你可以做到的,只要让那些监工相信你,你就能到矿区来。”蒋明辉特意提示碧瑶,至于过程怎么来实现,那就是他将计划告诉碧瑶的原因。
被蒋明辉赶鸭子上架,肩上顿时多了两个担子,压力不亚于当年压在孙行者身上的五指山。碧瑶迷迷糊糊地答应了。她们一行三人,打扮成男人去了矿山。这衣服是吴秀岩弄来的,
计划是在今夜子时南边换岗空隙出逃。上半夜,四人挤在一起并排躺着。天气闷热,男人们都光着膀子躺在草席上,只有他们四人穿戴整齐躺在那里,三个女生大气都不敢喘一下,眼睛更是像用强力胶水粘上一样,紧紧咬住不敢睁开。躺在林恩旁边的男人一翻身,半个身子落在林恩身上。蒋明辉将自己的位置让给了吴秀岩和碧瑶,他起身挤到林恩身旁,将那个像尸体一般重的男子挤开了。两个人几乎共用了一个床位,林恩想翻个身,蒋明辉压住了她的衣服,她轻轻转身翻向蒋明辉,额头顶到了蒋明辉的下巴,她抬了抬眼皮,只看到蒋明辉笔直的鼻梁和如花瓣一般薄而精致的嘴唇。她的手紧紧贴在胸前,无处安放,两人之间的距离不足十公分,她能看到蒋明辉起伏的胸脯。这样的距离让蒋明辉也变得不自在了,他直挺挺躺在那儿,一动也不敢动,死死地压住了套在林恩身上不合体的马卦。林恩还在试图从蒋明辉身子底下抽出衣服,她像虫子一样在慢慢扭动,每一次小幅度的拉扯,反而将两人距离拉得更近了。三个回合后,林恩放弃了失陷的马卦,她轻手轻脚地翻身,仰面平躺。这让蒋明辉的眼睛反而没地方放了,刚才二人虽然面对面,但蒋明辉的眼睛是擦过她的头顶延伸到前方,现在,他无论怎么调整眼睛的角度,都能看到她的侧脸,她的双眼皮,她的鼻梁,弯弯的嘴唇,以及人中上面那颗淡淡的痣。
这一觉,四人睡的很是安稳。起床的吵闹声才将林恩叫醒。她没有起身,总感觉哪里不对劲。是的,眼前是一片的男人,他们在光着膀子穿衣服。她抬了抬眼皮,庆幸自己身边睡着的是蒋明辉。她的半边身子几乎是贴在蒋明辉身侧的,此刻她的手正压在他的右边胸口,她轻轻将手拿开,想翻个身,却怎么也动不了,这才发现碧瑶的腿将她牢牢压在身下。她起身轻轻地将碧瑶的大腿推开,碧瑶身子一蜷,仅有的一点地方都被她占有了。林恩嗫手嗫脚地想从蒋明辉身上爬过去,刚迈过一条腿去,蒋明辉突然睁开眼睛,吓得林恩手一软,脑袋直接撞到了他的下巴上,蒋明辉疼的嗞牙咧嘴,林恩赶紧用手捂住他的嘴巴,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蒋明辉咬住下唇,歪头示意她快点从自己身上走开,她这才发现,自己是骑在蒋明辉身上的。
上工时,林恩终于找到机会问蒋明辉。
“不是说好昨晚走的吗?”
“昨晚子时我看过了,外面一直有人在巡逻,看今晚有没有机会吧!”蒋明辉淡淡的说,仿佛这个事情跟吃饭一样平常,无可惊奇。
傍晚时,天空已经黑压压的暗了下来。远方不时有滚滚闷雷在天际炸开,低沉的吼声仿佛要将天的一角撕开。蒋明辉看了看天,也许所有的等待就是为了今晚。雷声就这样低沉地吼了几个时辰也没有雨落下来,不时有惊雷炸开,闪电像刀剑出鞘一样划亮在草房上空,风也加入进来,草房在狂风中战战兢兢,土丘上的稻谷垛被风随意掀着,外面的喊声也越来越大。
“快,快,用雨披盖住稻谷。”
“再喊些人来,让他们都来帮忙……”本书首发来自,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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