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独立院落,院子搭着一个竹棚,绿藤盘绕着竹子,绿意盎然,素雅宁静。竹棚底下摆置着一张石桌,一人坐着饮酒,神情惬意,把玩着白玉酒杯,还有两人站立在后。
“梭荣,我查清楚了,那小子叫做柴无缰。”
“嗯?”
“少爷。”陈晓寺身材高大,腰板干直,此时脸色微微难看,眨眼就恢复如常,语气恭敬,重新称呼。
“这就对了嘛!既然决定跟随我,就应该有跟随者的觉悟,关系可不能乱,毕竟伙伴关系已经是昨天的事了。”王梭荣浅饮一口,舔着舌头,悠悠说道,“继续说吧,柴无缰是吧,他身边的女子呢?”
陈晓寺微吸一口气,“那绝色女子叫做司徒艾静,是天水之地司徒城城主的独生女儿,地位显赫;那那个胖妞叫做左右右,身份不详;有酒窝的女子叫做江月,只是个普通平民。”
另外一个站着的人名为罗三路,皮肤黝黑,面容显老,叶子掉落在肩膀上也小心翼翼的扭住扔掉,似乎很怕弄脏了身上那套名贵的绸缎衣服,躬身谄媚的道:“也只有司徒艾静那般的容貌身份,才是少爷的良配。少爷,您要想追她,需要我们怎么做,尽管吩咐。”
“本少爷可配不上司徒城主的千金,不过这两个土包子也不认识诸国的显赫豪门,呵呵。”王梭荣内心暗嘲,嘴巴抿着一条线,开口说道,“追求司徒艾静的事情慢慢来,我现在想的是,如何报复那个柴无缰的贱民,居然敢踹本公子一脚,冒犯我的尊严。”
陈晓寺道:“少爷,稷下学宫不怎么压制学员之间的矛盾,有专门的决斗台供学员自行解决恩怨,不过需要报备。”
王梭荣酒杯一放,语气不善,“决斗是对等身份的人才会接受的事,那小杂种哪有资格与本公子决斗。”
“就是就是,少爷是什么身份的人?那小子是什么身份的人?他给少爷提鞋都不配,决斗也太高他身价。”罗三路连忙拍马屁,话音一转,对陈晓寺说,“要我说,我们两人盯着那小子,等月黑风高的时候,给他套个麻袋,敲他闷棍,打个半死给少爷出气。”
王梭荣轻蔑笑道:“你也就只能出这种不入流的主意了,要报复他,却没让他知道,那报复起来有什么意思?”
“是是是,小的眼界太小,比起少爷肯定是不入流的,哦不,小的哪有资格跟少爷比。少爷,那您说,要怎么办?小的赴汤蹈火,拼了命也帮少爷办好。”
陈晓寺轻扯嘴角,眼神鄙视的扫了罗三路一眼,才一天工夫,罗三路就变得如此谄媚没底线,白瞎曾经看重他了。
“哈哈,三路啊,不错不错,以后跟着本公子好好的干,不会亏待你的。”王梭荣欢畅大笑,很享受这种感觉。
看着罗三路眼巴巴的等着自己拿主意,王梭荣略一沉思,暗想,“司徒艾静不可得罪,左右右太胖,我可看不上,那江月虽然青涩了点,可胜在可爱,还是个平民,和那狗杂种似乎还挺亲近。”一念至此,拿定了主意,开口道:“你们去把那个叫江月的抓来,让本公子玩玩。”
陈晓寺和罗三路脸色一变,他们虽然跟随王梭荣不假,但也从没干过这种卑鄙下流的事情,不由慌了神,而且这事太严重了,要是被学宫发现,那后果可不是他们能接受的了的。
王梭荣眉毛一挑,“怕了?”
陈晓寺说道:“少爷,得罪你的是那个柴无缰,何必找那个丫头出气呢?”
王梭荣说:“你懂个屁,要报复一个人,就得让他痛苦,让他后悔得罪本公子。我玩了那丫头,那狗杂种应该会很恨我吧,一想到那个画面,本公子就兴奋,哈哈,对,就这么干。”
陈晓寺迟疑道:“少爷,这……这也太不光明磊落了。”
王梭荣道:“知道什么叫投名状吗?这就是跟随我的投名状。不想干别干了。”
罗三路抢着道:“少爷,我们马上出发,立刻去把那个江月抓回来。”拉着陈晓寺就走,也不给他反驳的机会。
出了院落之后,陈晓寺甩开他的手,眼神不善的盯着他,罗三路回头看了眼院子,轻声说道:“先走,路上再说。”
两人沉默的走了一段距离。
陈晓寺忍不住喝道:“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你真要去抓那姑娘回来?”
罗三路面沉如水,道:“为什么不呢?”
陈晓寺质问道:“难道为了跟随王梭荣,就可以昧着良心做事?”
罗三路答非所问,说:“知道我们现在住的院子月费多少银两吗?白银三千两。你长这么大,没见过这么多钱吧。”
陈晓寺道:“那又怎样?”
罗三路道:“你我从这个独立院落走出来,知道别人是用什么眼光看我们吗?全是羡慕,尊崇。”
陈晓寺问:“你究竟想说什么?”
罗三路说:“我想说,这一切,都是王梭荣给的,没有他,我们连个屁也不是,谁会在乎我们这样的平民,谁会高看我们一眼。我算是想明白了,一身本领,就得卖给像他这样的世家弟子。不然的话,没有背景的我们,兢兢业业奋斗一辈子,也难以出头。有多少寒门子弟能够出人头地?你觉得这种小概率事件会发生在你我身上吗?我们算老几。”
顿了顿,又说:“我知道你看不起我,鄙视我满脸谄媚的去讨好王梭荣,我也看不起这样的我。可又如何?尊严这玩意能卖几斤,谁愿意买?看看你现在穿的衣服,不跟随王梭荣,你穿得起吗?你说昧着良心做事,良心就不能当饭吃也不能当衣穿,要良心有何用?”
陈晓寺痛苦的抓着头,语气低落的说道:“那也不能这么没底线吧?”=酷匠*网m-永Uy久●T免费_"看/小。h说e0q
罗三路拍着他的肩膀,安慰说:“穷人的底线,就得踩到地上,等将来出息了,再拣起来。想我乡下的父母,面朝黄土背朝天一辈子,得到的是什么?还不是任那些乡绅富人肆意踩踏。我受够了那种生活。没有钱,没有地位,没有人会在乎我是否有道德。”
陈晓寺说:“可是……这里是稷下学宫,如果我们做这种事,一旦被发现,指定被开除。如果被开除,我怎么对我的家族交待?”
像陈晓寺这样出身的人,但凡有点出息,就被整个家族视作摆脱贫苦的救命稻草,如果辜负了他们的希望,就会被唾弃,被责骂。这虽然没什么道理,但世道何曾与谁讲过道理?
罗三路笑了,他知道陈晓寺的心理防线已经接近奔溃,不然不会说出这种话,他现在担心的是行为带来的后果,而不是行为本身的善恶。
罗三路说:“放心吧,只要我们动手利索点,不要被稷下学宫发现就可以了。等王梭荣糟蹋了那姑娘的清白,难道她就有脸面宣扬出去?呵呵,到时候王梭荣给点钱打发一下,自然守口如瓶,说不定她还来感谢我们呢!”
“她还会感谢我们?”
“当然,我们给了她摆脱平民身份的机会,万一王梭荣喜欢上她,她岂不是乌鸦飞上枝头变凤凰?”
有些人就是这样,以己度人,自己认为重要的东西,理所当然的认为对别人也重要。
陈晓寺似乎找到了说服自己的理由,不再觉得自己做的是坏事,反而是助人为乐的好事,自我催眠的说道:“好,听你的,干了。我们是在帮她,不是在害她。我们是在帮她,不是在害她。”
罗三路说道:“好,我们现在先往女生宿舍盯梢,有机会就出手。”
与此同时,在另一座独立庭院中,姿态虬曲的小树,香气宜人的花坛,雕镂精致的石栏杆,水声潺潺的喷泉,这座典雅脱俗的庭院比起王梭荣的那座,还要精致贵气宽敞得多。
江月道:“司徒姐姐,我们住普通宿舍就好了,何必还花钱住这种独立院落呢?”
司徒艾静说道:“又不是我安排的,是我爹嘱托熟人安排的,你们就当陪我好了,这么大的院子,我一个人住怪冷清的。”
左右右夸张的道:“司徒,你家可真有钱,能安排这么好的庭院给你住,我爹来的时候就塞给我一大包吃的,也没给我多少零花钱。”
司徒艾静道:“那是我爹有钱,我可没钱,你们不用替他省钱,使劲花就是了,想吃什么都可以,我管了。”
左右右眼睛一亮,“哇,司徒,你太好了,这下子我就不愁没吃的了。”
司徒艾静笑道:“没事,我和你们投缘,感觉就像好姐妹一样。你们是不知道,我在家都没什么朋友,他们都怕我,可越怕我,我就越想欺负他们。”
江月说道:“对了,右右,司徒姐姐,我还得去拜访一个长辈,是我的老师吩咐的,午饭你们不用等我了,你俩去吃就可以了。”
司徒艾静道:“你老师在稷下学宫也有熟人啊。我爹的朋友我就懒得去拜访,我爹和我讲过的,我都忘记他姓名了。你要不要我们陪你去?”
江月不好意思的道:“不用麻烦了,无缰哥哥和我一块去就行了。”
司徒艾静说道:“啊?那小子也要去呀,那你早去早回,不要迷路了哦。”
江月应了一声“好”就出门了,蹦蹦跳跳,一脸欢悦的走在路上,往钟楼的那个方向走,那里是和柴无缰约定的地方。
</br>
</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