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息厢房之中,柴无缰一个人在,他盘着双腿,闭目端坐,凝神静修,心灵状态处于空放之中,不妄想,不执著,悠然忘我,精神犹如无数无形的触手,散布在这个空间之中。
虫语师的修炼,永远是以精神力为根本,此时的修行,只是佛家中的坐禅,但凡独处,柴无缰就会静思和坐禅,靠水磨工夫去锤炼精神意识。
这座边缘格斗场,给柴无缰一种深不可测的感觉,归根究底,还在格斗场有至少十余处地方,是他使用虫语能力也无法探查丝毫。
要知道,在格斗场中许多微不可察的角落中,生存着无数虫蚁蟑鼠等生物,可哪怕如此,总有些禁地,是这些虫类所无法靠近的,天然就有一种本能的恐惧。
在那些地方,绝对有不可预知的存在,也许是人,也许是物,不管是哪一种,都不是柴无缰这个层次的人所能触及的,因而他保持着一种敬畏之心。
“咚、咚、咚咚。”
有节奏的敲门声响起,这是中年管事的敲门声。
柴无缰睁开双眼,目中闪过一抹明亮的神采,绚烂一现,他轻轻的呼气,知道时间已经到了,起身经过木桌,顺手将放置在桌子上的面具戴到脸上,那是一张笑看凡间的笑脸。
打开门,果不其然,门外站着专门伺候柴无缰的中年管事,面容寻常,眼睛微微耷拉,毫无精神,他平素言语不多。
哪怕柴无缰像跟他唠嗑几句,他也是有一回一,有二答二,从来不说其余话,不止闲聊为何物,甚是无趣,不过在伺候这件事上,没有过一丁点纰漏,周全而贴心。
“公子,时间到了,您可以出场了。”中年管事轻声说道,声音不悲不喜,毫无起伏,因而显得有点机械。
“知道了,程叔。”柴无缰简单的应了一声,他只知道中年管事姓程,不爱说话,也就不多说什么客气话套话了,有什么就说什么,毕竟这位大叔是从不说废话的。
柴无缰眼神宁静,举步轻盈,丝毫没有因为即将面临强敌而心生退缩,他虽然在之前磨磨唧唧,各种推诿,各种不情愿,可一旦决定好了,他就不会轻易动摇。
他不想做的事,哪怕撒泼打滚抱着大腿苦着喊不要,这种没脸皮的事,他是做得出来的。
可要是他真心想做的事,那结果就大不一样了。
虽深渊大海,吾往矣。看正》版?章+节h上0¤
虽刀山剑林,吾往矣。
虽千万人阻,吾往矣。
这三句话,柴无缰随手写在兵书的语录,欧阳凌云见过之后,沉默了一夜,最后叹了一句,我不如矣。
柴无缰并不清楚自己随笔写的话,让自己的老师感慨颇多。
他此时的脑海中,只有接下来要面对的对手。
听说现在的赌局已经被炒得火热,明面上的有边缘格斗场坐庄的盘口,暗地里也有着无数大小庄家在开盘,各种押注,也是五花八门,多样得很,除了胜负生死外,还可以押注柴无缰能撑几个回合,十个回合之内一赔二,五十个回合之内一赔三,一百个回合之内一赔五。
凡是备受瞩目的格斗赛,每一场都会流转着海量的财富,甚至当黄金白银量过大的时候,还以珍珠为单位来计量。
这场格斗的两个主角。
一个是格斗场新秀,“出场带风的男人”,尚未有败绩,上升之势迅猛无比。
一个是老牌格斗手,“千鹤”,胜场败场对半分。
本来“千鹤”这样的战绩,实在太多寻常,并不会受到关注,只是最近一场比赛,他居然在生死的关键时刻,催动出了源力,来了一场惊天逆袭。
虽然柴无缰的战绩要比千鹤要好看的多,但没人看好他,因为他面对的,将是一个源力者。
兴许在其他地方,源力者的存在犹如凤毛麟角般罕见,和别人谈起源力者,别人还一头雾水,可这里是边缘格斗场。
边缘格斗场汇聚了天才高手,可以说是天下源力者的聚集地之一,在这里,源力者并非什么稀罕生物,也不是传说中的人物,因而像柴无缰和冷凝雪这样的人,都会跑来边缘格斗场领悟源力。
虽然时常出没边缘格斗场的赌棍们对源力者不觉得神秘,但正是有过亲眼目睹,亲耳所闻,才明白源力者的强大之处。
在欢呼声中,柴无缰照常出场,带起一阵风,飘逸的落在场中,静静等着对手上台。
在更大的欢呼声浪里,千鹤不缓不急的登临格斗台。
只见他年纪三四十岁左右,貌不惊人,额头有点高,眼睛和嘴巴有点小,看着很是寻常,唯一叫人注意的,就是眉毛又粗又直,横如“一”字,可以说,看到他的人,是先看到他的眉毛,再看到他的脸。
千鹤穿着深色的衣衫,步伐沉稳,体型修长,不胖不瘦,手上如柴无缰一般,没有携带武器,一派闲适轻松,那模样,不像是来格斗的,反而是像来踏青的。
无数道明亮狂热的眼神齐齐投向千鹤,不用说,那是对源力者的尊崇,在这个世界上,只有领悟源力的人,才能称得上真正的强者。
千鹤轻松地看了柴无缰一眼,洒然一笑,“你好,出场带风的男人。”
柴无缰莫名的对他心生亲近之意,觉得他不是敌人,而是朋友,脱口而出,“你好。”
话音刚落,柴无缰就醒悟过来,警惕地看着千鹤。
刚才他在不知不觉间,就对眼前这个闲适的男人消除了戒备之心,这是极为反常的事情。
千鹤淡淡笑了笑,说道:“少年郎?”
柴无缰有所警觉,往后退了一步,不肯开口说话,哪怕眼前这个男子给了自己亲近之情。
千鹤似乎毫无所察,发出一声叹息,说道:“年轻真好,少年不知愁滋味。”
柴无缰收紧心神,沉默片刻,说道:“可以开始了吗?”
千鹤眉毛一挑,整个“一”字往上移一分,悠然赞道:“少年郎,真了不起。”
柴无缰不知道他的赞美从何而来,但心中不由控制地涌出欢喜之情,好像被千鹤赞美,是一件非常值得高兴的事一般,可柴无缰清楚自己绝对不会为了这样的事而欢喜,于是对他的警戒之心,有增无减,他不理解这些莫名的情绪从何而来。
柴无缰本来不想回话,突然转念一想,声音嘻嘻哈哈,摇头晃脑,好似嘚瑟的语气,说道:“长江后浪推前浪嘛,一浪更比一浪高。”
千鹤闻言一喜,平静微笑道:“有理有理,江山代有才人出,天下永远是年轻人的天下。”
柴无缰又发现自己莫名感到骄傲了,他真的就觉得天下就是自己的了。
心中起了疑惑,有个意念出现在脑海里,只是很模糊,看不清晰,但他觉得这个念头很重要。
千鹤与柴无缰相距十几步,目不斜视的注意着柴无缰,突然说道:“那就开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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