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无缰神色虚弱,背后着墙壁,缓缓得坐下去,开始调整自己的呼吸,他只觉得每一次的呼吸都会牵动起身体剧烈的痛感,血管皮肤似乎要炸裂了一样。
他第一次受到这般严重的伤势,若不是强压伤势,逃得稍微慢一点,小命就撂在那里了,没想到梁王最后还是放心不下,亲自出手了。
当时在第一时间得到夜莺鸣叫的警示,柴无缰就当机立断,毫不犹豫抛出所抢的《青衫秘经》,制造混乱,目的就是摆脱柳津南等人的纠缠,趁机逃跑,可谁曾料到梁王人未到,拳却到了。
看到那一拳,柴无缰对梁王的源能力,有了个模糊的认知,那家伙的能力似乎是通过压缩空气,然后形成冲击波,因而才能在几十丈外击出那一拳,哪怕是最后残余的力量,也不是柴无缰所能承受的,要是实打实正面被那一拳击中,十条小命都不够送的。
所幸柴无缰的体魄经过千锤百炼,坚韧坚固,不然哪里能挡得住那一拳,借助其拳势之力加速逃跑。
梁王当时的那一声轻噫,除了惊讶他的年纪外,还惊讶他的体魄之强,他好歹也是成名多年的源力者,全力一击之下,即便是余劲,可居然还打不死一个少年,甚至被他给逃了,这可是从没遇过的事情。
当然,那个时候,他若是知道高峰须死在柴无缰的手上,哪里会轻易放他离开,无论如何都会亲自追杀上去的。
柴无缰极力运转着顾空所教的呼吸吐纳法,越往后,他就越发现这一无名法门的不凡之处,除了梳理紊乱的气机以外,居然还能治疗伤势。
这呼吸法门的价值,实在难以估量。可当初顾空教得浑不在意的模样,那副一点都不郑重的神情,他能猜到其中所蕴含的价值才怪。
另一件郁闷的事,就是顾空所创武学,尽皆无名,按照顾空的说法,爱怎么叫就怎么叫。
别说武学名字了,更丧心病狂的是,给弟子白书生取名字,顾空也起得草率随意得很,一说起这事,即便以白书生淡泊的性子,也是忍不住带有一分委屈,看得出他有些无奈。
听说白书生在七岁以前,是没有名字的,直到遇着了行远和尚,老和尚好奇询问了下,天知道顾空这想起应该给弟子取个名字,看了白书生一眼,然后随口说了一句,“这孩子在白家庄捡的,他从小喜欢就看书,就叫白书生吧。”然后这名字就这么定下来了。
柴无缰运转着这门无名法门将近一个时辰,才勉强将伤势稳住,面色没有那般苍白如纸,这才扶着墙慢慢地站起身来,谨慎地观察环境,避免被人察觉到。
这座城太危险了,不能将自己的虚弱暴露在人前,不然的话,就会如羔羊一般,吸引群狼的贪婪目光。
他来到这里历练已经一个多月了,不止一次受到突如其来的暗算,要不是感知敏锐,反应及时,早不知道死几次,暴尸街头了。
刚开始的时候他还感到莫名其妙,不知自己怎么就招惹到别人对他下杀手,乞讨的老人,憨厚的小二,甚至迷路的小女孩,都对他不怀好意,会把他的善意当成设计他的筹码。
柴无缰小心翼翼来到客栈,为了躲开别人的注意,偷偷翻墙而入,来到一扇木门前,若无其事地轻轻敲扣。
“咚!咚咚!”
“咚!咚咚!”
在固定的敲门节奏后,门内之人也不问是谁,直接应声而开。
柴无缰进门之后,忍不住吐出一口血,捂着胸口,晃晃悠悠走到椅子坐下。
那人见状,慌张地关上门,一脸急切地问道:“啊?柴兄弟,你怎么了?怎么受了这么重的伤?”
“万里大哥,你不用担心,还死不了。”柴无缰摆摆手,示意这个男子不要担心。
这个人并不是白书生,白书生在带他到达流乱城的时候,就明确告诉过柴无缰,他不会跟着进城,只在城外一处山谷等待,时限是半年,只要半年之后,柴无缰能够活着走出这座城,就算完成这一站的历练。
至于这个男子,是他在进城不久,所结识的第一个朋友,名为程万里。
两人相遇在一处陋巷中,程万里当时被数人追杀,伤痕累累,眼见就要死在乱刀之下,恰巧柴无缰出现,他喊了冲口而出喊了一声,“少年快跑。”
程万里可能并不知道他这一声警示的善意,让本来不欲多事的柴无缰选择了出手,从而救了程万里一命。
程万里声称救命之恩,无以为报,只得为柴无缰效犬马之劳,自愿成为他的随从。
柴无缰自然是没答应的,只是在一番交谈之后,被程万里的诚恳真挚所感染,加上相谈甚欢,也就答应了程万里的提议,两人结伴而行,在这危险的流乱城里互相有个照应。
程万里神情关切,问道:“柴兄弟,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你的伤势要不要紧?”
柴无缰感受到程万里的关怀,心头掠过一丝暖流。
在这无法之地,遇到的每一点善意,柴无缰都愿意。
柴无缰咳了几声,略微有些喘,稍稍调整下,轻笑道:“万里大哥,不要紧的。这里打打杀杀正常的很,不过就一点小伤而已。”
程万里着急说道:“柴兄弟,你先别说话。我看得出来,你这次伤势比以往还来得重,不行,你在这等着,我去给药铺给你抓点药。”最新M章h节上$酷;X匠"'网`w0K^
柴无缰刚想说不用,程万里就急匆匆出门,看着他离开的背影,柴无缰叹了口气,也就随他去了,全神贯注运功疗伤。
程万里急急走在街道上,听着街上沸腾的讨论,脚步不由放慢,侧耳倾听。
“青衫秘经。”
“黄金万两。”
“梁王府客卿。”
这样的字眼时不时地传进他的耳里。
程万里越走越慢,脸色始终保持恒定的平静,只是眼神闪过异样的光芒,嘴角浮现出一丝狞笑,心里有了一个主意,暗笑道:“是时候换个新的依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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