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炼符堂的门外,有好几棵巨大的樟树,樟树低下,站了一个身穿白衣的少女,她的手上有一株淡蓝色的叶子,正在慢慢的消退。
“这个呆瓜说的倒是没有错!”望着手上的叶子,梁笑笑轻叹了口气。
在南域的日子,或许真的待不长了。
从那个地方出来,算算差不多快有十个多月的时间了,爷爷说她只有一年左右的时间。
“回去吗?”梁笑笑苦涩的笑了笑,凝望着对面那处刻着“炼符堂”的院子,她不想走,不想离开这片土地,更不想回到那个地方。
或许,那个地方对于其他人来说就像天堂,但是对于她而言,就是监牢,别人拼了命地想往那边进去而她只想探出头来呼口气。
此时的小雨渐渐停了下来,那片叶子也已渐渐消退,只剩下手指般大小的绿叶,那是杨逸先前凝化的芭蕉叶本体。
梁笑笑从樟树下走了出来,目光不由看上了在雨过之后的澜渊阁。
一番云雨之下,澜渊阁重新绽放出了迷人的色彩,一道七色彩虹直接挂在阁楼上的塔尖,时隐时现,让人看不出到底有多少道色彩。
在那道色彩之下,有一个满脸白须的老人双手放在背后,战在楼阁之上凝望着少女。
梁笑笑微微抬头,和这道目光触及之后,才低下脑袋,她清楚的明白,楼阁上的那个人,就是浮辉的天,也是她最忌讳的那个人。
楼阁上和楼阁下的双方都很默契,梁笑笑不说,老人也不语,梁欣欣看着仙气飘渺的澜渊阁甚是欣赏,老人盯着阁楼下气蒸万里的秋水湖也是一脸怡然。
“也不知道,那个呆瓜要在这待上多少时间!”梁笑笑看着眼前的门楼,小声叹了口气,细细的思忖着。
按照杨逸的这般资质和修为,确实很难在星宿大陆甚至是南域大陆闯出名堂,魂符师或许是改变他一生的最好办法了,可是这样,还远远不够啊,除非他能达到那个境界。
找了处用樟木躯干做成的木凳,梁笑笑坐了下来,有些心情,真的只有坐着才能平复。
梁笑笑将那片叶子握在掌心,这片叶子便如杨逸,她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去面对,太用力了,叶子便碎了,可若是不用力,它又会飞走。
从心底上坦白来说,她还是有些喜欢这个大呆瓜的,可是从二人的地位来看,相距太多了,哪怕是他到了那个境界,也只是勉勉强强的有资格而已。
无奈的笑了笑,她忽然有些恨自己的出生,为什么要生在那个地方,为什么又要有那么强的天赋,做个普通的南域人不是很好吗?
可若是普通的南域人,她又如何能保护那个大呆瓜呢,真是个复杂的问题啊!
想到大呆瓜杨逸,梁笑笑不光有忧愁,更有诸般疑问,他到底是谁,为什么体内会有那么强烈的封印反应,连她都无法完全破解,还有那个总在他怀里的小动物到底是什么,为什么见到她总会咬牙咧齿充满敌视。
静静等待着,就像天青色等待烟雨一般,该来的始终还是要来。
“嘎吱”炼符堂的大门缓缓打开了,穿着襟袍服侍的小麦色男孩儿从大门走出,脸上洋溢的笑容甚是迷人。
一出大门,少年便看到了在樟树旁等待的少女,他快步从台阶上走了下来,道:“笑笑,你怎么还在啊?没有去礼乐堂吗?”
少女摇了摇头,道,“雨下的有些大,便没有去了。”
男孩儿摸着脑袋,道:“喔,是不是我凝炼的那片叶子没有什么用?”
少女急忙道:“不是,它还在!”说完,背着的左手手心暗暗涌出一道魂力,涌向手中的那片叶子,得到魂力的滋润,那片叶子瞬间开始涨大,没过一会儿竟然比之前杨逸凝聚的还要打上些许。
“你看,在这了!”少女从背后拿出手,只见一片散发着湛蓝色光芒的芭蕉叶缓缓出现在少年眼前。
少年看了看,笑了笑,可嘴角还是微微抽动了下,他不傻,这片芭蕉叶和之前凝聚的那片虽然样子相差不多,可他还是能感受到二者的区别。
看破,却不说破,少年渐渐懂了。
“看来这叶子还挺有作用的,不光可以挡雨,还能遮阳啊!”少年笑了笑道。
少女笑了笑,将叶子交到少年手中道,“诺!东西还你了!对了,看你样子,似乎今天学的还算不错?”
少年点了点头,道,“还算不错吧!”
脑海中又出现了刚才的那副画面,他提起笔,将“瞬身符”慢慢的临摹了下来,足足临摹了三遍,才慢慢的把形状和上面的符文才镌刻在脑海中,将刚才写到的那些黄纸揉成团,他继续开始临摹那些符号。
大约过了两个时辰,光头何沫才慢悠悠的醒来,将杨逸写的那些东西仔细看了看,何沫摇了摇头道,“形似神也不似。”
“你再写一张,我看看!”
杨逸点了点头,从案几上拿来一张黄纸,握紧笔杆,警惕着何沫再来打落的风险,一笔一划的照着左边的瞬身符慢慢的开始勾勒。
果不其然,何沫走到了少年身边,拿着酒囊敲了敲杨逸的身躯,道:“画符时,抬头,挺胸,收腹!”
杨逸照做,长吸了口气,挺起腹部,身上的躯干挺立的如苍松一般,这才提起笔来,准备勾勒。
然而,何沫又拿着酒囊敲了下杨逸的手腕,道:“拿笔的姿势错了,将笔给我!”
还未等杨逸反应,何沫夺过杨逸手中笔,中指和无名指将笔杆直接勾住,大拇指按住笔杆,食指则微压,小拇指静静的抵住,从旁边的石砚沾了些许墨水,道:“学着我的姿势!”说完这才将笔杆重新放在杨逸手中。
杨逸看了会儿,这才将笔杆重新拿住,学着何沫的姿势,慢慢的将笔杆放在中指和无名指之间,逐渐拿稳,再一次在黄纸上进行勾勒。
可是写起来,却没有刚才的顺畅,画出来的符文也是歪歪扭扭的,根本就没有刚才写出来的一半。
“这,真的可以吗?”杨逸不敢问,他也不敢说,何沫在教他的时候完全是两种状态,当前只有好好去联系了。
足足花了半个时辰,他才学会了握笔,总算握着的笔不会掉落,写起字来也不会如刚才一般费力了。
好不容易将瞬身符重新勾勒了出来,何沫才点了点头,道:“形似了,但神依旧不似,今日暂且到这吧。”说完,自己先起身抿了口酒推门而出。
“喂,大呆瓜!”忽然间,少女的话声将少年从思绪中拉了回来。
少年赶紧摸了摸头,道:“不好意思啊,刚刚想其他的了!”
少女嘟了嘟嘴,道:“你这个大呆瓜!气死了!我刚才问你的,你还记得不?”
少年两眼眨了眨,不好意思道,“额,刚才想事想入迷了,没听到,笑笑,你再说一次呗!”
少女却嘟着嘴,一言不发,扭头就走。
少年愣了两下,赶紧跟了上去,一边跟着一边喊道:“喂,笑笑,你等等我啊!我不是故意的!你听我说啊!”
看着两道人影渐远渐杳,澜渊阁的大门缓缓合上,在澜渊阁的第六层,灰衣人目送些许才收回。
“柳惑,怎么样?”从第七层的楼梯之上下来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
灰衣人拱手行礼后,道:“学生试探过了,她不日后应该会离去。”
老人摸了摸下巴上的胡须道,“如此甚好!如此甚好!”
想了想,老人道:“那个孩子,怎么办?”
灰衣人道,“我将离木经交于他了,一切看他的造化吧!”
老人道:“你倒是做了桩好事啊!”
灰衣人笑了笑,道:“离木经本就不是什么稀奇的东西,我早年如他一般,看到他我就想到了过去的我,就当是给过去的我一个礼物吧。”
老人笑了笑,走到阁楼的窗户前,道:“可是你想过没有,让他们两这么近,以后的结局,恐怕······”
老人没有说,灰衣人也陷入了沉思,他知道老人说的,他是过来人,自然明白老人所指,可“情”字这东西,又哪说的清呢?
见灰衣人迟迟不语,老人轻轻挥了挥衣袖,薄雾逐渐散去,那轮即将下落的红日渐渐清晰了起来。
“柳惑,好好看看这夕阳,你已经不是那个同学少年了,你是浮辉学院的院长!要对整个浮辉学院负责!”
“那个女孩儿,不是杨逸那等凡夫俗子可以惦记的,如果可以,我希望你将这二人分开一些时间。”
“你要知道,那个女孩儿的身后是惊涛骇浪,小小的浮辉学院经不起它的折腾。”
灰衣人不解,道:“老师!她已经答应我了,过些时日就走!”
白发老人摇了摇头,道:“不是走不走的问题,是留和不留的问题!”
“她人走了,心却在这里,你觉得那些家伙事后不会来抹平她的心障?柳惑,你还是经历的太少,很多事情,也不是你想当然的。”
“老师!”灰衣人诚恳的向白发老人喊了一声,道:“你觉得将二人分开,有用吗?”
白发老人叹了口气,道:“能做一点,是一点吧!”
灰衣人摇了摇头道,“老师,何沫和徐筱沅你应该知道,这二人七年没见了,可是呢?”
白发老人道:“这,不一样!那个女孩带来的远非徐筱沅能比!况且,杨逸也没有何沫那样的天赋,你指望他到时候去接受方外之地的怒火?还是说你要将这怒火引到这秋水湖畔?”
灰衣人仰天长叹,默默说道:“老师!我尽量吧!”
说完,一个纵身,从澜渊阁的第六层飞身而起,消失在迷雾之中。
白发老人背过身子,步履蹒跚的往台阶下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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