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暂罢战之后
不管是匈奴人还是汉人都默契的拉开一条战线，双方开始彼此收拾战友的尸骸。
甚至会主动将尸体运来，放在双方战线的中央部位，让汉人或者匈奴人取回自己的同袍尸首。
“噗。”
天青一屁股做到地上靠着武钢车闭上眼睛就打起了呼噜，曹兴即便满脸疲惫，依旧到处奔跑和行走，处理后勤和伤兵。
一处临时大营就用武钢车作为外围掩体构成，整算之下汉军尚有八千士卒加上锐士营三百多人，鬼骑两百和几百汉骑，人数不足九千。
天明没有停下，他独自一人寻来后勤官询问辎重的事情。
后勤本有一名校尉、左右别部司马和四曲军候，可如今只剩下了一名左军司马瞎了一只眼睛还活着，其余都已战死沙场。
临时开辟出来的一处空地上，一排大汉校尉的不完整尸骨被白布掩盖。
“他们都是真正的大汉武官！”
“他们或许沉默，或许古板，或许没有云军候这般出色。”
“可他们忠实可靠，身先士卒，没有躲在后面，哪怕辎重营校尉不需要到前线去，可他依旧躺在了这里。”
独眼如此对天明说道，脸上看不出喜怒，唯有那只独眼满是沧桑。
天明沉默片刻说道“还有多少食物、药品和弩矢？”
独眼自嘲一笑道“还能有什么食物药品，除了武钢车上装着的弩矢还要大把，除了大伙身上携带的干粮哪里还有什么补给。”
“司马将军真是神人呐，老夫四十有八，从军三十余载，从未见过如此神勇的大汉将军，当真大开眼界，天下少有。”
。。。
“啊，杀了我吧，不要卸下我的腿，求求你了！”
一名汉卒死都不怕，却唯独害怕自己的大腿被卸下。
“把伤药贴给我身边的短命鬼，他快不行了，我还能。。咳咳。。”
一名伤重的汉卒推脱着将药给身旁的战友，自个却因为情绪太过激动导致咳嗽连连，胸膛上的伤口再次开裂出血。
“噗次。”
短命鬼自知伤重为了不跟战友抢不多的伤药，毅然趁人不备，用短刀结束了自己青年的生命。
“短命鬼？你这个王八蛋，你干了什么？”
“哈哈哈，看来终于没有人跟我抢伤药膏了。”
这名汉卒大笑着赤红着眼，泪水不争气的不断落下，周边人听到他大笑无不将脸转过去，不忍直视。
因为这笑声不仅没有一丝欢乐，反而尽是悲伤。
“短命鬼，叫你TM的逞能替老子档刀！”
“老子这辈子注定要欠你，如果有来生，只能做牛做马报答你。”
这名汉卒含泪闭着眼睛，脑海中依稀闪过两人生死与共、一同生活作战的点点滴滴。
“我阿爸说他一生经历十几场大战，从未像今天这般窝囊过，还把命给丢了，就为了我这个不成器的儿子，呜呜。。”
一名刚刚成年的儿子坐在自己老子的尸体面前，念念叨叨着，泪水不断的落下。
呼呼。。
大风吹着雨水不断打击在刚刚搭建的帐篷上，一阵强过一阵，雨水更是渗透进了帐篷之中滴落在部分受伤汉卒们的身上。
当真是福无双至，祸不单行。
天明被眼前这一幕弄的愤慨悲伤，仰着头泪水沿着眼角不断落下，拳头握紧深入掌心，渗出丝丝血迹。
“人这一辈子有很多不得已，可我从未如此痛恨过自己。。”
“看着战友倒下，看着战友在伤痛中哀嚎，看着他们不愿意徒费不多的药品牺牲自己。”
“我云天明能做什么？”
“哈哈哈！”
惨然的笑声中带着一丝哭腔，坚强如云天明这一刻也不免落泪。
独眼走到天明的身旁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战死沙场是每一名大汉士卒的归宿，他们从未怨恨过。”
“倘若大丈夫行于世，死于病榻其不更加可悲？”
天明低下头杀意盎然道“呵呵，如果是堂堂正正的战死沙场，确实是战士的归宿，可偏偏碰上司马仲这种祸国殃民的奸贼，嘿嘿。”
这一番话下来，任谁都能听出语气中的怨气和杀意。
独眼沉默不语，怅然道“若我没有家人没有亲族，也必然如你这般愤慨。”
这番话看似赞同，实则告诫天明，你若有亲族有家人，大逆不道必遭祸事！
天明神色一冷不在说话，转身离去。
相对天明，叶火则直接带着“顺”快速在周围观察地势，并且指挥轻伤和没有伤势的弩兵们进行挖坑导水、布置防线。
顺更是在极短时间内将周边环境探测一便，激发罡气用纸笔画下地形图。
半个时辰之后。
中军大帐
叶火和一干临时提拔起来的校尉、军候聚集在大营商议战事。
“如今我们的大营就在这里，后面一里是北河，左右两边是高坡，前方是平地。”
“我会派人去联系长水营，只要长水营能够到来，我们就有一条活路。”
一名锐士将放大版的黄纸地图平铺在地上，让众人看的明白。
天明站在右侧第一位，听到叶火的话，他冷然一笑道“长水营？呵呵，就算他们想来，司马仲也会竭力阻止！”
“现在他巴不得我们全部死光，好掩盖他的窝囊无能，此刻指不定正在搬运家底买通阉狗和陛下，宽恕他的罪行！”
？？！
众人听完这番话都十分震惊！
天明这番话已经不是气话，而是直接将大汉军方内部的争斗摆在了明面上！
“住口！”
叶火大怒，他冷声道“你若在口出狂言，休怪法不容情！”
这一句话已经不是气话，而是真正严厉的警告。
天明冷眼撇了叶火一眼，不屑道“老子要走，你留不住！”
“况且过了今日，你我恐怕都要成为朝廷眼里的死人！”
“成了此次战役失败的背锅侠，大汉帝国的无能废物，大汉军方的败类，大汉百姓痛恨唾骂的千古罪人！”
“哈哈哈！”
天明悲啸三声，直接走向帐外。
叶火怒极，正当他准备不顾一切将天明拿下以正军威士气时，却被天明佝偻的背影触动，久久没有发出一丝声响。
这背影苍老、沮丧，却出现在一个顶天立地、生死不惧的勇士身上，那是何等震撼和残酷！
哀大莫于心死！
“你站住！”
叶火颤着音，试图挽留什么。
天明亦是身躯一震，他弯着腰低着头，却发现自己从未听到过，叶火用如此语气跟自己说过话。
“你站住”仅仅只是三个字，可语气中的涵义却只有两个人明白。
叶火想让天明站住，是希望他能够回头是岸，不要偏离大汉正道，莫要行忤逆之举！
而不是单单让他站住，收回那些丧气话！
天明顿了一息，闭上眼睛低沉道“叶头，我记得当初刚刚进入锐士营的时候，你是如此高大威武，我敬你如神明。”
“可现在。。”
“罢了，外面至少还有五万匈奴人和十万鲜卑人，不会有援军，不会有希望，你一定要尽早做好打算。”
“还记得开战前我说过的那个计划吗？”
“我们的食物只能在支持三天，三天之后，不管如何我都会殊死一搏，而这三天时间就让你好好的等一等，你眼中的朝廷援军吧，哈！”
天明话落冷笑一声，大步出了营帐。
帐内鸦雀无声，所有人都陷入深思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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