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来这林氏的亲娘和林正钱的娘乃是亲姐妹,当年两人一同嫁到了上河村。不过年岁上虽是差了两载,模样却天差地别。
那个长的俏的是姐姐,因生的周正,嫁的是那村里有名的屠夫林一刀,在当时都说那林一道杀猪技术有一手,
一刀子下去红白分明。因为有着称号,在当时手底下倒存了不少个钱儿,于是就千挑万选的娶了个俊俏的婆娘。
只是妹妹生的确不怎么好看,老两口一合计说什么也要把她嫁出去,于是就仓促的给她相看了个一个穷读书的。
奈何成亲之后那书生家里太穷,吃了上顿没有下顿,还没个功名,可是这读书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儿,笔墨纸砚都得花钱,渐渐的养家就成了问题。
可是那一年太穷了,林婉的爹又得准备去考取功名,林婉的娘迫于无奈就与她姐姐张了嘴想着借两个银钱缓缓。
只不过她那姐姐向来是眼高手低,又自持美貌,觉得自家过的高人一等,从未把她这妹妹放在眼里,当听到说借钱时不仅没给,还好生了羞辱了一番。
说什么这么多年连个童声都没过,还想考秀才,简直痴人说梦。
无奈之下,林婉的娘只好卖了家里的地产凑足了赢钱,让他爹去县府赶考,自己也就干些缝洗浆补、担粪的粗活度日。
待两个月之后传来消息,他爹就考上了童生,而且又一路过了县试、府试,成了成绩最好的称“廪生”,这下可自公家领取廪米津贴,谓之廪保,她娘得知消息的时候喜及而立,不料却因这几个月的劳累颠簸,肚里的孩子却没能保住。
又隔了一年,林婉的爹顺利地考中了秀才,虽说秀才是功名最低的,可也能领了银钱不是?
恰巧在这时候她娘的姐姐却诞下一个儿子取名林正钱。因着当初的事儿林婉的娘与她姐姐生了介荠,虽说事后她姐又是赔罪又是补偿的,也未能让林婉的娘消了怨。
等到林婉出生的时候,虽说她是个女孩儿,确实被他爹他娘娇养着长大大,纵然模样长的不算周整,可是从小就就闻文断字!
原本待她长大,她爹她娘都会为她寻一门不错的亲,可是呢,她从小就觉得自己高人一等,处处显摆,对那些个泥腿子怎么也瞧不上,所以,当她得知和她一块长大的女孩竟被一非富即贵的男人玷污时,却从心里生出来一股恶毒的庆幸。
和她一块长大的女孩叫顾青,有着两个哥哥,自小也是爹不疼娘不爱的什么脏活累活全让她干,打小就养成了卑微的性子,林婉原本对顾青是瞧不上的,只是见顾青生的最为貌美,也心生妒忌,在当时总想着去见见玷污了顾青的男人长的什么样。
待她真见到时,却被那周身的气派迷了眼,她从未见过如此英俊强壮的男人。
不过那男人当时好似认错了人,以为自己昨日玷污了的是眼前这个其貌不扬的小女孩儿,就留下了信件,扬言说会回来娶她为妻。
林婉是个心高气傲的性子,她自是认为她该嫁着世上最好的男人,面对这种诱惑,她终究是动了心的。
自己原本也只想着冒名顶替,可是那像瑜木疙瘩似的顾青不知怎么就突然开了窍?人变聪明了不说,还特别难缠,甚至还一心盼着那男人回来。
如此,她又岂会甘心?于是就和陈二狗串通一气,使了损招把顾青打晕卖给了拍花子。
既然落到了人牙子手里,不死怕也得脱成皮,管她被卖到哪里去?反正自己没了后顾之忧。
也就一心等着那男人再回归。
可是这一切却被她的表哥林正钱瞧见。
林正钱被比林婉大个两岁,因自小被惯着长大,要啥给啥,到养成了好吃懒做,偷鸡摸狗不务正业的性子,那日他正好四处瞎逛,就瞧见了这一幕。
心下虽生疑,但也没吱声,只是躲在暗处偷偷的瞧着。
过后自己也总得打听一番。
那顾家得知少了一个女儿,却也没怎么声张,毕竟那年干旱缺衣少粮,少了个人就能少了口粮食不是?况且那顾家大嫂也不是个省心的。
可是林正钱却不死心,他也是个混的,竟翻了墙去听顾家的墙根,别说,还真听到顾家二房说出了顾青那小妮子在山上被一男人玷污的事。
这事总透着蹊跷,他虽然对顾家那小妮子动过心思,可自己也没生那胆子不是,可她那表妹林婉却生了天大的胆,他是了解那表妹的,向来是心高气傲,眼高手低,既然如此作为,中间肯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阴谋!
可这事没过多久就被他抛在了脑后,毕竟说那一年死了不少人,谁也没有闲心去管别的?
直到过了两三年后,那日他竟见有一宽敞、豪华的马车驶进了村的,瞧着那马他是没见过,竟有四匹马拉着,甚是宽大。
自己当时好奇就在后面偷偷跟着,却见马车驶进他那秀才姨夫家里。
他知那秀才姨夫考了这么多年还是秀才,却不知何时认得这般富贵之人?心下甚是奇怪,也就翻了墙头偷偷听着。
也就得知了,原来是她那表妹在三年前山上曾救过一男人,当时那男人曾许诺要娶她回去做夫人,如今就是来兑现承诺的时候了。
林正钱瞧了半天也没抛瞧见又什么富贵公子哥,只是看到有几个小斯和丫鬟恭恭敬敬的立在那,这派场他也只有在村东头张财主家瞧得到,心里只想她那表妹,怕是走了狗屎运。
待人走了,可他越想越觉得不对经儿,
若是三年前,怕就是顾青了小妮子失踪的那段时间吧,他这表妹虽说是贪慕虚荣,可若不是有天大的利益,也不会做出那般胆大包天的事。
除非,李代桃僵!
他也知道那被拐卖了的女子下场何其凄惨,长的普通点的或许能入了奴籍,终身为婢。可是那颜色鲜亮的就肯定会被卖入勾栏院,终身不能翻身!
他想,那表妹的心思也真够歹毒的。
原本这件事儿就那样过去了,可是林正钱在前段时间染了赌瘾,不仅输光了家里的房屋和田产,甚至就连他刚娶的媳妇儿也跟人跑了,
他太穷了,又没个遮风挡雨的地儿,他娶的婆娘也是个有颜色的,最后受不住,就跟别人跑了。
他爹他娘也在三年前的那场大旱里饿死了,况且事情又过了这么多年,林婉她娘早就把那点恩怨放下了,如今瞧着林正钱举目无亲的,也就把他接到了家里住着。
恰巧有一次林婉她娘说漏了嘴,才让林正钱知晓了,如今她那表妹竟然做了将军夫人。
因着林婉每年都会派人送来银钱和信,林正钱偷偷的瞧了,就知晓了表妹的夫家姓祁,于是他就偷了些银钱去那上京城寻林婉!
他猜她那表妹定是李代桃僵。
再怎么说,如今表妹是将军夫人了,他定会守口如瓶,可怎么也得给个万八千量的封口费吧?
他可不愿再过那衣不遮体的穷日子了。
等到林正钱找到祁府地儿的时候,确实费了一番周折,在路上时他又是个花钱大手大脚的,于是就被人盯上了,身上的银钱也被抢了,无奈只好一路乞讨。
这是他站在府门外,瞧着正红的朱漆大门,顶端悬着黑色金丝楠木匾额,上面龙飞凤舞的标着三个大字“祁国府”,在路上是他就听说了,从前的祁将军,如今以成为祁相国。
相国那是什么概念?怕是一辈子都不敢想的,再怎么说自己也得小心行事,先确定一下那祁国夫人,可否是他表妹林婉?
旁边看门的小厮就见一身穿破破烂烂衣服的草蜢汉子正探头探脚,少不得要向前查问一番。
皆因守门的小厮都是穷苦出身,倒不像别家的那般耻高气昂,凶神恶煞。
当林正钱问清了祁国府夫人姓林氏,
一抬胸脯,就说出了自己的大名。他想着自己再怎么说也是林婉的亲表哥,她定会好酒好肉招待着,若是招待好了,自己也就发发善心,少要点。
那守门小厮听完,忙就遣了人去问,说不准眼前这穿的邋里邋遢的草蜢汉子真是夫人的表亲,若真如此,自己也得客气点!
林正钱在门外等了好长时间,甚至那小厮都有些不耐烦了,心想莫不是个打秋风的吧!正想言语,却见夫人院里的一个三等丫鬟探出头来。
那丫鬟的语气听着可不算恭敬,瞧也未瞧府外的汉子,只是往地上扔了一个荷包说什么府里如今是多事之秋,就不招待了。说完竟扭头走了。
林正钱听闻,膛目结舌。
他未想到如今那表妹竟如此狠心决断。可怜自己还想着少要点!如今这情况,等他见了林婉的面儿,说什么也不能少要了。
那守门小厮见状,心想定是个无关紧要的人,张口就开始了撵人。
林正钱混了这么久,也惯是个看人下菜碟的,一把捞起来地上的荷包,竟把里面的银钱都到了出来放在那小厮的手里。
足足有二十两!
那小厮显得尤为吃惊,可是这点小钱林正钱钱是看不上眼的,只是恳求的看着那小厮说道:
“还望兄弟通融通融,再跑一趟,这点钱就拿去吃酒,也怨我刚才没有说清,当日夫人离家的时候曾嘱咐我寻一位叫顾青女子的下落,如今我这里有了信儿,念着夫人当日的嘱托,总想着要告知一下,还望小兄弟再跑一趟与伺候的丫鬟们说清”
那小厮掂着手中沉甸甸的银钱,心想这可是寻常人好几年的过活,如今这男子眼眨都不眨的就给了自己,想必也不是奔着赢钱来的,或许真有个什么事。
思至此,就让林正钱稍等一会儿,自己再去通报一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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