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灯初上,夜未央。李府安排盛大夜宴,招待众多宾客。此次夜宴,瑶人、蒙古人、汉人诸色人等抛开矜持,蔑视礼教,放浪形骸,气氛异常热烈,主宾觥筹交错,大有一醉方休之势。
感觉五盆五盆上菜,太过精致与矫情,李忽都拍着手掌令人抬上一大锅热气腾腾的蒙古式火盆,铁锅里面烹煮着数只牛羊猪驴蛇狼禽精肉,混杂一处,香气浓烈,火焰蒸腾之下云烟缥缈,将内府梅园装饰成一座食府仙境。
梅园内外歌舞弦乐、美酒佳肴不断,烧刀子酒、葡萄美酒等极品美酒将气氛越推越高,令人浑然忘忧,宾客们一个个陶醉于欢乐之中。有诗曰:凤旗龙辂祥光蔼,宝节幢幡瑞气飘。仙乐玄歌音韵美,鸾箫玉管响声高。琼香缭绕群贤集,宇宙清平贺圣朝。
明月之下,江水之畔,如诗如画,歌舞、奏乐助兴成一曲和谐的《春江花月夜》。值此良辰美景,众人喝的酩酊大醉,人人气得志满,实为尽兴。
“咚咚咚…”,从杉湖和榕湖之间的钟鼓楼传来第一次鸣钟报时。
“父亲,回元帅府夜禁吗?”吉列思听着钟鼓楼的声音,脸有不虞之色,对着托欢耳语道。按照制度,第一次钟鼓楼鸣钟,执行夜禁的人员要到位,回巡铺房佩戴夜巡牌。夜禁人员分工明确,有专门领班,也有提铃喝号人。静江的夜禁正是托欢的都元帅府负责。
到第三次鸣钟后,城区实行宵禁、火禁,禁止行人外出行走,违反者立即拘禁,移交城防官吏处理。若有紧急公务及疾病、死丧、产育之类不受此限制。
夜禁之前,允许市井点灯买卖;晓钟之后,允许人家点灯读书、工作,有诗曰:“六街三市但闻喝号提铃,万户千家各自关门闭户。对青灯学子攻经史,秉画烛佳人上绣床”。
火禁则是根据不同的城市有不同的规定。在火禁执行严格的城市:“一部分守卫沿街巡逻,查看是否有人在宵禁熄灯的时间里,还点着灯火。如果发现有人违反禁令,他们就在这户人家的门上作一个记号,第二天清晨,把这家的主人带到衙门里审讯。如果事主不能为他的违禁行为给出正当的理由,就要受到处罚。”
在大都,城内的勾栏瓦舍,都会带有一条龙服务,留宿听元曲为乐的老戏迷。也有勾栏瓦舍设在城外或在江河游艇之中逃避此些规定,自然不理会城内夜禁、火禁的规定,将江河上下映照的:好一派火树银花不夜天。
在静江夜禁严格,或因四面临水,对火禁则为宽松。尤其是随着静江城市经济的发展,人口不断增多,市区范围不断扩大,比唐宋时城区扩大近一倍多,执行夜禁的难度相当之大。且静江城关东南西北不同城区被桂湖、榕湖、杉湖、漓江、阳江分割,执行夜禁的时间、人力支出、巡逻之复杂性,成为都元帅府一大头痛问题。
静江城关,唐宋时期东南方的城区是马王山(叠彩山)、南阳江(榕杉湖),现扩展到象鼻山。城南青带桥(阳桥)左右成为闹市区,“为商贾所藏宝物番货,以有易无,日以千百计”。向东限于城外东江(漓江)、阳江,现建有嘉熙桥(花桥),为东江浮桥,延伸到东岸七星岩。城区向西,建有西凤桥,桂湖桥,越过西城外的月城一座,直达西山西湖。
后吉列思为难卓伢子,让他想出在静江城关夜禁巡逻的多条路线,有没有办法不重复过桥,进行巡逻,节省人力,不然自诩聪明有何用?考虑静江(桂林)桥梁众多,在此基础上,卓伢子提出了著名的‘静江七桥问题’,进行悬赏:在静江府,有七座桥将城关中两个岛及岛与河岸连接起来。问是否可能从这四块陆地中任一块出发,恰好通过每座桥一次,再回到起点?此是后话,暂且不提。
夜禁时间各地统一从晚上八点十二分开始,一直到第二天早上四点十二分。根据不同的鸣钟,声音均不相同:“打一更鼓儿冬冬冬,一棒锣声当当当。将军马上醉醺醺,跃马扬鞭齐和声”。
刑法:‘诸夜禁,一更三点,钟声绝,禁人行。五更三点,钟声动,听人行。违者笞二十七,有官者听赎。其公务急速,及疾病死丧产育之类不禁。诸有司晓钟未动,寺观辄鸣钟者,禁之。诸江南之地,每夜禁钟以前,市井点灯买卖,晓钟之后,人家点灯读书工作者,并不禁。其集众祠祷者,禁之。诸犯夜拒捕,斫伤徼巡者,杖一百七’。
托欢醉眼迷离,脸蛋红的快滴出血来了,他是越喝越兴奋,‘人逢喜事精神爽,酒逢知己千杯少’。今天他太高兴了,结拜了安达与新收的义子,自然顾不上当晚夜禁的职责。从大都之后,他再没有如此尽兴。蒙古人酗酒是出了名的,从上到下,忘情大醉,诸多大汗,窝阔台、贵由、旭烈兀、旭烈兀之子阿八哈、阿八哈之子阿鲁浑,均是在平生无憾的满足中,畅饮之后的飘飘欲仙中悄然而逝。这是何等的潇洒与幸福,没有病人机体的万状痛苦,没有对人生百事的万般眷恋。
对着吉列思,托欢先是摇摇头、再是点点头,实在记不得刚刚说什么了,估计不算什么大事儿,哪用得耗费精神,走到众瑶人面前继续喝。吉列思没有办法,只能向李忽都先行告退,履行自己的使命。作为都元帅,托欢不会亲自巡夜,大部分都是由义子吉列思安排。
‘这吉列思倒是个谨慎、忠厚、愚钝之人啊’,卓伢子心想。唱完《成吉思汗》之后,坐在一旁的他,实在没心情继续吃吃喝喝,只能逗弄起先前遇到的大狗来。一边抚摸着巴勒的大獒头,一边夹着碗里的肉菜给它吃,同时打量着众人酒后吐真言显原型的醉态。
‘原来你叫巴勒,蒙古语猛虎的意思,我喜欢。好巴勒!’通过翻译,卓伢子终于知道这一头蒙古獒犬的真正名字,越发喜爱这头猛犬,心想是不是给它配点种?
“我给你讨个本地老婆吧,巴勒,好不好。”卓伢子对着巴勒笑道。
“汪汪汪。”俗话说‘老狗十年成精’,巴勒十二三岁了,自然听出来卓伢子言下美意,随声应和。
‘不知道这头老狗是什么心情,估计兴奋居多吧,毕竟老来得子,天降之喜啊’,卓伢子决定了从瑶寨的大黄狗母犬之中,进行渡种。当然瑶寨之中大黄狗纯种田园犬的基因不能污染,自然会与巴勒的后代进行登记与严格区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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