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从容以前在国外的时候,也处理过类似的案子和客户,只不过客户和女朋友始终不太一样,他没办法做到心无旁骛,更没办法把握以往那种客观冷静的尺度。
他也关闭了自己的QQ,从上衣口袋里拿出一枚戒指端详着,不知不觉陷入了沉思之中。
……
“妈,我的手机呢?”
洗过澡,宋遇安从浴室出来,终于想起自己一整天没见过的手机。
蒋秀敏按照和从容串好的词儿解释道:“前两天我给你洗衣服,不小心把手机一起放进洗衣机里洗了,这不,让你弟送去维修了。”
宋遇安的眼睛一下子瞪直了,“什么?那我手机里的照片和资料……”
“没事,维修员说存储的东西都不会丢。”
“那就好。”
宋遇安松了口气,又问道:“大概要修几天啊?”
虽然自己不是个手机迷,但没有它也很不方便啊。
“明后天应该就能拿回来吧。”蒋秀敏随口道。
宋遇安‘哦’了一声,视线转向书房那边,一盏台灯散发的暖白色光晕穿过昏暗的环境,在门口的地板上晕开一小片地上霜。
“妈,你有没有觉得遇哲有点奇怪?”
她突然这么问,吓得蒋秀敏后脊背瞬间绷紧。
“哪里……奇怪了?”
宋遇安压低声音,一边擦头发一边道:“他以前在家里可没这么闷啊,而且吃完晚饭又钻进书房里去待了两个多小时。”
“现在年轻人不都喜欢玩电脑么,你这个当姐姐的管得比我这个妈还宽了吧!”蒋秀敏故意扯开话题。
宋遇安撇撇嘴,“我这不是怕他玩得没个节制把身体搞坏嘛!再说他现在还没毕业呢,心思也不能太野。”
蒋秀敏道:“回头我给他说说就行了。”
“那您可好好说,别带个人情绪啊,以前上高中的时候遇哲可没少被你和老宋教训……”
说到这儿,她忽然停住,眉头拧起来,神情变得有些木然。
蒋秀敏心里猛地咯噔一下,赶忙搀扶住她,“安安啊,你不舒服吗?”
“没有。”
刚才在回忆遇哲高中时期时,宋遇安的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猝然撞了一下,只觉得又酸又疼。
她又接着道:“总之,提醒一下,让他注意身体就可以了。”
蒋秀敏点头,没再多说什么,等一会儿,又没听到女儿离开的脚步声,她停下织毛衣的动作,推了推老板抬起头来,往身后看了一眼,“怎么,还有事儿啊?”
“妈,这个,你见过吗?”宋遇安掌心托着刚才洗澡摘下来的那条项链。
蒋秀敏摘下眼镜盯着亮闪闪的小东西看了一眼,“这是……前几天好像也见你戴着,什么时候买的?”
“遇哲说,这是关忻送我的,可我一点儿印象也没有了。”宋遇安嘟囔道。
蒋秀敏道:“是不是你昏睡了三天,记性不好了?”
“对了,我为什么会昏睡?”宋遇安才想起来。
蒋秀敏张了张嘴,眼神不自觉得就往书房那边瞟过去,她可不敢随意回答女儿这种问题,可偏偏从容这会儿正忙着修改治疗方案,好像并没有注意到客厅里母女俩对话的事情。
停顿了一下,蒋秀敏才咽了咽唾沫,道:“你还记得李子君吗?”
“李子君?”
宋遇安隐约觉得这个名字是有印象的,可更多的关于对方的记忆却很模糊,“是不是才搬进咱们小区的住户?”
“嗯,是啊,李子君她丈夫工作的那个公司破产,他一时想不开要跳楼,你还记得吗?”
经母亲提醒,宋遇安脑子里突然冲撞似的出现许多画面。
她和一个身材纤瘦的女人站在天台上,夜空阴沉,围栏上站着一个瘦瘦高高的男人,好像是……李超?
“她丈夫,是李超吗?”
“嗯,你记得了?”
“他后来怎么样了?”宋遇安已经想起来,自己的确是和李子君一起上去劝说他丈夫不要轻声,可后来警察来了,她刚下了楼就晕倒过去。
蒋秀敏叹了口气,道:“人是救下来了,但是听说啊,情绪一直还不太稳定,说起来两口子也真是可怜,刚贷款买了房子,正准备年底结婚呢,一下子失业了,听说还欠了十几万的装修款没付清,压力大,这思想就容易走进死胡同……”
母亲还在碎碎念着,宋遇安已经安心下来,只要人没事就好。
不过……
“妈,你还记不记得我之前公司的那个老板?”她突然提起MEM事务所的BOSS从。
蒋秀敏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哽了一下,张着嘴半惊半疑得‘啊’了一声,“你们老板啊,他又怎么了?”
她是怎么想不开要在客厅里织毛衣的哟!
宋遇安顺势用胳膊肘撑在沙发靠背上,湿漉漉的头发散发着清新的香气,凑近道:“妈,要不回头我给老从打个电话,让李子君带着丈夫去事务所找他咨询一下?”
“你们老板多忙啊,这事情麻烦人家能行吗?”蒋秀敏支吾着道。
宋遇安道:“这有什么不行的,老从人很好的,前阵子我还见了他,他那个项目……”
说着,她的声音顿住。
为什么自己在说起MEM事务所老板从容的时候,脑子里对于人物的轮廓十分模糊?
就好像有一团淡淡的雾气挡着这个人,她甚至连从容的脸都看不清楚。
“安安,你怎么脸色都变了?”蒋秀敏有些慌乱起来。
宋遇安直起身子,脑子里好像有一只手在努力挥开那个轮廓四周的雾气,她整个人呆呆的,眼神也变得木然起来,就好像是因为太过急切和投入想要看清对方那张脸,让自己的意识完全沉浸进去。
直到身后传来一声低沉的,带着疑惑的轻唤,“姐?”
宋遇安思绪猛地一下清醒过来,回过头,就看到那个高高大大站在光晕边缘的身影,“遇哲,你忙完了?”
她再看向‘弟弟’的那张脸,就觉得有哪儿说不出的别扭。
从容淡淡‘嗯’了一声,眉眼下藏着几分疲惫,“明天下午我可能要出去一趟。”
“去哪儿啊?”宋遇安问。
从容道:“见见老同学。”
宋遇安点点头,“那你回来的时候,顺便去问问我的手机修好了没。”
她想给从容打个电话。
从容不动声色得与蒋秀敏对视了一眼,点头答应,“好。”
蒋秀敏在他们身后偷摸着长舒一口气。
回到房间,宋遇安坐在梳妆台镜子前,思绪依旧是恍惚的。
从今天早晨醒来到现在,她好像忘记了很多事情,整个人的精神都变得怪怪的,可具体是哪里的问题又说不上来,看来不单是李子君夫妇,还有她自己也得尽快去一趟事务所才行。
宋遇安发了一会儿呆,才将那条小贝壳的项链收进饰品盒里,正准备关上抽屉时,却又看到了另外一个极为陌生的小东西。
像是……戒指?
她把那个款式素雅的指环拿出来,盯着上面那一圈闪亮的碎钻看了半天,这个……又是怎么来的?
宋遇安从来没有给自己买过戒指,她的印象里也没有谁会给自己送这种东西,戒指,至少也应该是情侣之间会相互赠送的礼物吧?
她试着戴上左手的无名指,戒指有点儿松,她又换到食指才发现尺寸刚好,就在戒圈滑进去的那一瞬间,她的脑海里突然闪烁出一个画面,很昏暗的环境,四周都是烛光,她坐在一个柔软的好似云朵的地方,旁边好像还有一个男人……
叩叩。
敲门声传来。
宋遇安脑子里刚刚变得清晰的画面被这声音冲散,她手忙脚乱得摘下戒指放进首饰盒,道:“进来吧。”
从容推门进来的时候,就看到她神情有些不太自然得站起来。
“怎么,这么晚还不睡?”
“这个是医生开的药,我给你拿过来。”
从容手里拿着一个透明的方形小药盒,其中两个格子里各放着一颗白色的小药片,还有一杯水,他递过去,“一次一粒就可以了,这里是今天和明天早上的。”
宋遇安接过来,疑惑得打量了一眼那颗药。
“这是什么药?”
“帮助你稳定情绪和精神,前几天晚上你受了点刺激,医生说你醒来之后可能会出现记忆错乱,或者是暂时性失忆的情况,只要多休息就会慢慢恢复。”
“哪个医生说的?”
“翟弘,精神科副主任,你的学长。”
宋遇安点点头,将药片放进嘴里,又仰起头来喝了点水,余光瞥见‘弟弟’下巴上冒出来的一小片浅浅的胡茬。
“你是不是该刮胡子了?”她凑近过去打量‘遇哲’那张脸,高眉深目,挺拔的鼻梁,下颌线宛如雕刻一般,下巴上的小胡茬竟然让他看起来更加成熟和性感起来。
从容被她直勾勾的眼神盯得有些不太自在,尤其是她靠近过来之后身上散发的熟悉的馨香,让他情不自禁得想要拥抱她,亲吻她。
他不动声色得后退了一小步,“知道了。”
宋遇安这才抬起眼,注意力从那些胡茬上挪开,“你脸红什么?”
房间里只开了两盏壁灯,光线昏暗,她还是能看出‘弟弟’脸颊上的淡淡红晕。
从容揉了揉自己的下巴,顾左右而言他,“胡子是长出来不少,这两天忙着照顾你真是辛苦我了。”
“可不是嘛,辛苦你了!”宋遇安咬咬牙瞪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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