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在技巧上还是在经验上,李山虽远非渡边的对手,但人在拚命的时候往往能爆发出巨大的潜能,在这种情况下,渡边竟一时也奈何不了对方。
这两人如同乡下泼妇打架一般,在地上来回翻滚扭做了一团,毫无章法可言。
渐渐地李山力气有些不支,被渡边给压在了身下。
渡边虽说占据了上风,可也有些气急败坏起来,自己这么一个高贵的东瀛人,况且又是一个训练有素的特工,竟然被眼前这个自己瞧不上眼的下等人给弄到了这种地步,想必自己也是灰头土脸的,这要是将来传出去以后还怎么混。他越想越气,照着李山的头部就是狠狠地几拳。
李山用手拚命护住头部,此刻他只有招架之功并无还手之力。
看着李山似乎已经失去战斗力,再加上自己确实也有些累了,渡边就想缓上一口气,心里正琢磨着怎么折磨眼前这个家伙的时候。忽然李山突出一拳击在了渡边的腰上,疼得他大叫一声翻身倒在一旁,只见李山紧握拳头的手指中伸出一把钥匙尖,上面还沾了些许鲜血。
这一拳打出之后,几乎耗费了李山最后一丝气力,他现在浑身上下一点劲都没有了。
躺在地上的李山看着在一旁来回翻滚着的渡边,他心中明白,自己必须尽快离开这里。
他挣扎着站了起来,忽觉得一阵钻心般的疼痛从右腿上传来,差点又要跌倒在地。
还没等他站稳,渡边从后面又扑了上来,用胳膊死死地缠住了李山的脖子。
李山喉头一紧,差点闭过气去,急忙用手去掰渡边的手臂,感觉有如铁铸一般,根本无法撼动分毫。
不及多想,李山向后就是一肘。渡边却早有防备,他左手一横,抵住了这一肘,顺势抓住了李山的胳膊,紧接着一个反手,就把他的胳膊给拧了过来。
此时,李山已完全被渡边所控制,身体丝毫动弹不得,脸上因为缺氧而涨得通红,意识渐渐有些模糊,他感觉到自己困极了,好想就此睡去。
正在危急时刻,李山突然觉得轰地一下,以胸口为中心,一股股丝意凉意瞬间涌向全身。
李山激灵灵打了个冷战,意识又重新回到了他的脑子里。
自己可不能就这么交待在这里了!
李山拚命攒足了力气,抬起左脚向下猛然一跺,却正中渡边的右脚面上。
渡边痛得“哎呀!”大叫了一声,直接跌坐在地上,同时松开了李山。
李山这一脚并没有完全踩中渡边的脚正面,要不然只这一下,就能让渡边立刻骨断筋折,即使这样也让渡边叫了不小的亏。
李山挣脱了束缚,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只觉得头晕目眩,眼前一阵发黑,踉跄了几下差点栽倒。
思维似乎陷入了停顿,凭着仅存的一点意识,必须要尽快离开这里。他忍着腿上的巨痛,连滚带爬地向着某个方向逃去。
这边渡边躺倒在地上,巨大的疼痛让他好半天才缓过劲来,不知道脚趾头是不是已经断了。他捂着受伤的右脚,不知为何竟然笑了起来。他想起华夏国有句名言:终日打雁,让雁啄了眼,这真是小河沟里翻了船。自己真是小看了这个家伙了,待会逮到这个小子,决不能让他这么痛快得死了,这样也太便宜他,心里越发痛恨李山。
渡边咬了咬牙,现在也不是治伤的时候,他忍着巨痛站了起来,一瘸一拐地朝着李山逃跑的方向追了下去。
李山因为腿伤的缘故,他走得并不快,心想只要找到一处密林或草丛,潜身进去自己就安全了。他一面走,一面四下里观察着,见正北面有一处草丛,似乎还挺茂密,于是奋力向那里赶去。
李山前后六七个小时,却是一物未食,一口水未喝,再加上跟渡边拚命搏杀了半天,虚火上浮,却并不觉得饿,只是力气上可有点不支了。
他的步子越来越慢,最后甚至是在挪。
好容易挪进草丛,便再也支撑不住了,一头就躺倒在地,终于能够喘口粗气了。他也知道渡边绝不会善罢甘休的,也许他正在身后紧追不舍。可自己实在是太累了,自己只要休息五分钟就足够了。
正这样想着,只听到一个粗重的声音,冲破了沙沙的风声,既遥远而又清晰:一种确确实实的脚步声。
李山咬着牙,试着慢慢坐起,从草丛中向外探视。
不是渡边是谁,吓得他伏着腰,连滚带爬,直向草丛深处钻去。一面钻,一面留神响声,一进入到草丛最深处,便急急的伏下身子。忽又想不对,又急忙爬起来,蹲坐在地,只露出半个脑袋,悄悄的向四面探看。
这家伙真是阴魂不散,怎么就能这以准确地找到自己。
李山不知道,追踪术对于一个职业特工来说,这其实只是最基本的技能,而这个山上到处都是落叶,李山经过的地方,会留下清晰的痕迹,所以渡边追踪起来并不费力。
这时候月暗星黑,松林风吼,倍增苍凉。李山侧耳听了听动静,并未听到渡边的声响,他疑心生暗鬼,唯恐那个家伙也在附近埋伏,自己稍不小心,要受人家的暗算。
此处不宜久留,李山不敢挺身,慢慢的弯着腰,往东北面爬行。
李山爬行了一段之后,这才敢直起身来。再辨眼前的景象,也不知到了什么地方。
前方黑压压一片又一片,不知是村庄,还是丛林。
顺着小径曲折继续前行,忽然看到前面有一村庄,里面偶尔传来几声狗叫之声。
李山来到村庄前,发现左侧不远处从一户人家的窗户里透出了灯光,心中不由得一喜,此时他已经是又乏又累,浑身软绵绵的,一点力气也没有了,但还在机械地迈动着双脚,一步一步艰难地往前走。
这是一户寻常的乡农之家,一段竹篱,三间北房,两间西房,很宽敞的大院落,院角有一道井栏。其中透着灯光的正是北房靠右边的那间。
李山跨进了小院,径直来到了透着灯光的房屋门前,听声音里面似乎还有人在说话,他抬手在门上敲了几下。只听见屋里有人应了一声。便听见有脚步声向门口移动,似乎是来开门的。
只听一个男子的声音问道:“谁呀?”
说着话,只听“哗啦”一声大门就被打开了。
开门的是一个四十岁左右的黑壮汉子,当他看到站在门的李山时,原来带着笑容的脸上神色一变,身子不由自主地向后退了一步,明显被吓了一跳。
此刻李山的左眼肿得像一只熟透了的桃子,又红又肿,只留下了一条窄缝。右脸颊也是高高地肿起,脸上粘满了泥土,里面还夹杂着一些血渍。头发乱蓬蓬的,身上的短袖粘满了灰土,早已看不出本来颜色了,而且只剩下半拉,左胳膊则是裸露在外。
李山知道自己的形象可能吓着人家了,还不等对方开口,便抢先道:“大叔,别害怕,我是727基地的,今天上天游玩,回来的时候天黑迷路了,黑灯瞎火的一个没看清,就从山崖上摔下来受了点伤,误打误撞来到了这里,看到这边有灯光,所以就赶过来了,实在是打扰了。”
“你是727基地的?”黑壮汉子用一种怀疑的目光打量着李山。
忽听屋里一个苍老的声音道:“柱子,是谁呀?”
“有个自称是727基地的人,说他迷路了。”这个叫柱子的汉子回身冲屋内答道。
“那就请进来吧。”苍老的声音答道。
柱子瞅了瞅李山,似乎有些不太情愿的样子,他侧了侧身,对李山道:“进来吧。”
李山道了一声谢,便拖着伤腿进了屋子。
屋内的灯光有些昏暗,里面摆设比较简单,只有几张木凳,几把竹椅,一张方桌,一张板床,一个碗厨和两三只早已破旧的不成样的箱子。
屋子正中间的方桌旁坐着三个人,他们正用一种惊疑的目光打量着李山。
李山冲屋里几个人勉强笑了笑,开口道:“这么晚了还打扰各位,实在是不好意思。”
“没什么,既然来了就是客,你先坐。柱子给客人打点水来,让他洗洗吧。”坐在中间一位七十多岁的大爷冲着柱子吩咐道,看来刚才这位就是刚才苍老声音的主人了。
李山道了一声放谢,便走到一旁的竹椅旁,刚想弯腰坐下,右腿刚一使劲就觉得一阵剧痛传来,两腿站立不稳,一下跌坐在椅子上,他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豆大的汗珠从脸上滑落。
“看来你伤的不清呀,伤在什么地方了?”那位大爷倒是热心肠,看到李山如此表情,便起身离座走了过来。
李山这才有功夫查看伤口了,他想把裤腿卷起来,可裤子已经跟伤口粘到了一起,一时之间也扯不下来。
那位大爷看了看,便从一个箱子里取出了一把剪刀递给了李山。
李山小心地剪开裤子,跟伤口粘到一起的那部分没敢硬往下扯。借着灯光可见伤口周围的皮肉向外翻着,呈现红白相间的颜色,有几处还正往外渗着血。本来小腿面就只有薄薄的一层皮,看这受伤的程度,恐怕已伤到骨头了。
大爷皱了皱眉,回头冲屋里一个穿着蓝上衣的人道:“快去把郭大夫请来。”
说罢,暗暗给蓝衣人使了个眼色。
蓝衣人心领神会,他答应了一声,起身便出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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