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色的粉末让林幼芙下意识地想到了逍遥散,在神兽发现她差衣上的逍遥散以前她去过的地方屈指可数,往前推一推那便是乐府,石家,义庄,飞星山。乐府自然是不可能,飞星山上和义庄她的身体并未接触过它物,自然也不可能,剩下的就只有——石家,那夜在石家她坐过石豆豆的秋千,上半身曾零距离贴着秋千绳索,却因天黑并未看清那绳索有何异常,而方才,乐灵犀也坐过秋千,一双手在绳索上摸索,便沾染了些不明粉末,所以乐灵犀在搀扶她以后,她的肩上才会出现同样白色的粉末。
提起白色粉末,乐灵犀更是下意识地看了看自己的手心,其上似乎是有些白点,这是何物?
林幼芙发觉神兽的观察力异常惊人啊,与他相比,林幼芙觉得自己真是后知后觉,有辱苗琛师门。
石柳氏被乐文柏如此咄咄逼人的一问,脸色更白了,眼神左右闪躲:“什么白色粉末,我不知道大少爷在说什么。”
林幼芙总算明了乐文柏的意思,不过依然保持看戏的状态,环着胸站在一旁不声不响,她可暂且在此做个活招牌,毕竟乐文柏不是捕快,理论上无权上门问话,若是石柳氏较起真来,他也难逃个私闯民宅的罪名。
只是眼下石柳氏被戳中了弱处,根本没有空余去追究乐大少爷身份的问题,只顾无力地辩解。
乐文柏再次咄咄逼人:“石青山复工前根本未曾生病,而你所谓的病,只是因为药物折磨罢了,另外十一月初一夜里,你们夫妻二人因药物争吵,不久后便邻里听见重物落水的声音,石柳氏,这屋子内外只有这一处有水,请问这重物是何物,是如何落水的?”
石柳氏此时脸色发青,眼神发直,眼里有惊慌、恐惧、难过,她空余的一只手紧张地扯着衣角:“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不知道?”乐文柏见石柳氏极其不配合,索性走到秋千旁边,袖口突然滑出一把食指长的竹片刀,在秋千麻绳上轻轻刮动,上面果然掉落了不少白色粉末于乐文柏手上的小小锦囊中,乐文柏将粉末递到石柳氏面前:“林捕快在石青山去世那夜差衣上沾染的,你恨之入骨想要摧毁的你可还认识,想必康寿堂的大夫也该认得此物,不如请来验证一番。”
看到乐文柏手上地工具,林幼芙一摸自己的腰间,空空如也,竹刀和锦囊何时又跑到了他的手上去?
菜篮子“趴哒”地掉落在地上,石柳氏似乎终于撑不住了,眼中滑下两道泪水来,眼泪婆娑地看向林幼芙:“我只是不愿他再吸食那害人的东西,并非有意推他入井的啊!”
什么?
林幼芙环在胸口的双手猛然握紧!石柳氏方才说什么?林幼芙只是单纯地以为石柳氏有意隐瞒石青山吸食逍遥散的事情只是为了他的名誉,可她方才的后半句话让林幼芙如遭惊雷!
乐文柏却依旧颦眉,乐灵犀则一脸惊奇,于她而言,查案更多的是趣味吧。
石柳氏痛苦地捂住脸,豆大的泪珠也没能被捂在手心,一颗接一颗地从指缝中溢出:“我无心的,我只想将他的药都倒进井里,可他偏偏要阻止我,那么大一包药全都撒了出来,他箍住了我的脖子想要杀我,我便伸手推了他,谁知他脚下打滑,便……,我未曾想过要杀他啊!”
林幼芙恍然,那秋千麻绳上的果然是逍遥散,她恨铁不成钢地说:“石嫂子,逍遥散害得多少人家破人亡,青山大哥吸食这东西怕也不是一日两日了,你为何不到官府来报,咱们可以想法子戒掉啊。”
石柳氏绝望地摇头:“他是不愿戒除的,慎国律法,吸食逍遥散将半生牢狱,而我也只有以逍遥散来与他作为奖励,他才能对我和豆豆好一些,天下男子皆为尊。”
生生的包庇……林幼芙走访采石场其他工人之时,倒也听说过石青山脾气不好的话,如今想来一个脾气暴躁的男人在家中却对妻子相敬如宾,明显异常,原来石柳氏竟将逍遥散当做了石青山爱她的筹码,吴秀秀口中恩爱有加的石家夫妇之间的感情竟如此畸形,不,这如何算得上感情,这只是一种控制,岂不悲哉?
“石嫂子,你如何能有这种想法!”林幼芙恨不得将这个可怜的女人敲醒,可天下的女人似乎大多都是石柳氏这样的,她想起了过去大人断过的一桩休妻案,庄某人休妻,庄刘氏寻死觅活,为夫为尊,以夫为天,最终落了个自杀的下场,可这样一个女人却几乎被全遂城的女子指责,这些女子全全认为男人无错,全错在庄刘氏没能讨得庄某的欢心。遂城的大部分女子将男尊女卑四个字落在了实处,这是林幼芙所不齿的。
“那是你所遇之人不对!”乐灵犀待不住了,一瘸一拐地站出来反驳石柳氏:“至少童大哥不在此列,我乐家男丁更不在此列!”
她的大哥善解人意,温柔体贴,男尊女卑那一套在他那方是一点没有体现出来的,而乐家男丁,至少纨绔子弟乐文柏本尊绝非善茬,乐灵犀说维护的不过是眼前这个“乐家男丁”而已。
石柳氏无力地跪坐在了地上,抬头看着一脸倔强的乐灵犀,扯出一抹苦笑:“乐小姐说的是,到底也只是那个人不对而已。”
林幼芙深深地叹上一口气,拿出腰间二号锦囊中的信号弹,拉开绳索,信号弹便“咻!”地冲上了天空,“啪”地炸开,是时候通知师父、大人以及其他同僚前来了。
收好信号弹,林幼芙转身询问石柳氏道:“青山大哥溺亡在家中,你手无缚鸡之力,是如如何做到神不知鬼不觉地将他的尸体扔到飞星山蓄水池的?”
</br>
</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