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幼芙并不知晓宋大人为何一直不肯提审石柳氏,可眼下听宋瑾如此一说,倒是觉得这个大人十分的深藏不露了,林幼芙颦眉反问:“大人早就知道石柳氏并非真凶?”
宋瑾道:“石柳氏一介女子,体型消瘦,又如何独自将身强力壮的石青山背上飞星山去,只是隐瞒其夫吸食逍遥散,受几日牢狱之苦,以示惩戒便可,不过今日照你们二人所说,推测有人暗中阻止乐家修路,从石崩警醒到工人和工头被害,都是同一人所为的话,若是工程不停,应当还会有人遇害,如今可能推测出下一个被害人是谁?”
林幼芙无助地看了一眼洛幻,又与童微生面面相觑,这个的确是......,童微生道:“大人,此事......卑职还未曾理出头绪,大人的言下之意是利用下一个被害人诱出真凶?”
宋瑾点头称是。
这未免太过冒险,凶手来无影去无踪,若是未能保护及时,却在官府眼皮子底下死了人,又该如何同百姓交代,更何况,他们现在并不清楚下一个人会是谁。
林幼芙小声抗议道:“都死了两个人了,还不如叫乐府停工算了......。”
童微生和宋瑾没能听到的话却一字不落地传入了洛幻的耳中,洛幻面色微沉:“即便眼下立即停工,石青山和高充也已被害,如此心狠手辣的凶手依然逍遥法外岂不危险,倒不如照宋大人所言利用凶手下一个目标将其诱出。”
林幼芙想反驳他,她并非不想继续查下去,只是害怕如同先前他们对高充的保护那般大意,叫人丢了性命,她怕若是真的保护不力,她会过不了自己这关。
宋大人的提议是可行的,先前石青山之事有石柳氏暂且背锅,叫真凶误以为官府已经定了石柳氏的死罪,此次高充遇害,又该如何麻痹凶手?为此事,林幼芙干人等挠得后脑勺都疼了。
如何麻痹凶手?此事众人都思考得太过复杂,乐灵犀一句话点醒众人,高充之案若要麻痹凶手,只需当做意外处理即可,飞星山石崩之后,山石松动,若有意外滑落砸死高充也不无可能。
而关于下一个受害者,反倒是乐文柏一语惊醒梦中人,从警醒百姓,到石青山再到高充,从无关之人到工人再到工头,受害者似乎是层层递进的关系,若是真......那么,下一个就会是......采石场东家——徐启?
徐启在高充身亡那日便已经打起了退堂鼓,可是经过乐盛的一番“开导”,又铁了心要修好这条路,若要说是徐启,那倒真的有可能。
林幼芙等人去徐启家中又看了看,经过上回玉佩的事情,徐启一见林幼芙和乐灵犀便成了惊弓之鸟,以为自个儿又犯了什么事,张口闭口的二位姑奶奶,林幼芙可有可无地说:“不必惊慌,今日就是闲来无事,来你府上坐坐。”
可徐启这处平常得很,也看不出什么头绪来,童微生随口问了一句:“不知徐东家的采石场可有与人结过仇?”
徐启想也没想便回答:“采石场拿人钱财替人办事,哪有机会与人结仇。”
那便奇了怪了,若先前以为石青山被害是私仇,可如今高充再被害,十里八乡人人相传是修路冲撞了山神,山神降罪,几乎可以断定是与采石场和修路有几分关系了,究竟是什么原因要千方百计地阻止乐盛修路?
林幼芙道:“没有就好,徐东家,最近几日,若无特别之事,就莫要外出了,世道不太平,飞星山即将复工,修路的事你也暂且不要参与了,就留在家中。”她已经尽量委婉了,也不敢直说。
徐启反问,向乐文柏投去疑惑的目光:“这几日便要复工么?”
乐文柏心不在焉被林幼芙瞪上一眼,赶紧点点头:“是、是、家父说了工期告急,需立即复工。”
可为何工期告急忙于复工,却不允许自己参与呢,徐启心中疑问,也没敢多问,正好最近发生的事情太多,他也需要歇息一下,就当给自己休个短假也好。
回到府衙,石豆豆又由亲戚领着来了,一见着乐文柏便甜甜地叫了一声:“哥哥。”又唤了乐灵犀一句:“漂亮姐姐。”乐文柏的表情变得十分古怪。
石豆豆那亲戚说这孩子实在太想念娘亲,说林姐姐知道娘亲在何处,实在拗不过便又来了。
石豆豆来的倒是刚好,宋瑾已经趁着林幼芙等人去徐家的空档,匆匆提审了石柳氏,将石青山的溺亡以意外拍板,只关于石青山吸食逍遥散的事情罚了石柳氏几板子便下令将她放了,此时石柳氏刚从衙门出来,一见石豆豆,便止也止不住地哭泣。这几日的惊吓也够多了,石柳氏本就清瘦的身子更瘦了。
石柳氏不断地对林幼芙等人道谢,林幼芙只是摆手:“此事与我没有多大的关系,都是微生和幻......和......。”和幻儿?自然不能提,林幼芙看了一眼乐文柏和洛幻,咬了咬牙道:“和乐少爷发觉其中蹊跷。”当真是便宜草包乐文柏了。
“多谢童捕快,谢谢大少爷。”
石柳氏说着双腿一曲便要跪下,林幼芙和乐灵犀立刻一人一边将她拽住,搀了起来,童微生惊道:“石嫂子使不得,伸张正义,路见不平本就是平常人等应该做的,行此大礼我们万万担不起。”
乐文柏没有吱声,表情更加古怪。
洛幻淡淡笑道:“这一跪,只怕乐文柏受不起。”
乐文柏的确受不起,他这一日可是占足了幻儿的便宜。
石豆豆对着几人鞠了一躬道:“林姐姐,童哥哥,乐哥哥还有漂亮姐姐,谢谢你们。”
石青山的案子还没完,凶手还没抓到,这声谢谢所有人都受之有愧。林幼芙摸摸石豆豆的头发:“别谢了,和你娘回家去吧,姐姐有空再来看你们娘儿俩。”
石豆豆狠狠点头:“嗯。”转而面向石柳氏:“娘亲,我们回家罢。”
石柳氏刚从狱中出来,疲惫不堪,轻轻颔首便牵着石豆豆的手往自家方向走去,石豆豆走了两步,又听了下来,扭头看向乐文柏,甜甜地说了一句:“哥哥,你是个好人。”话毕,便左手拉着亲戚,右手拉着母亲,跳跃着离开了县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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