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场雨落下之前。
在那几朵白云之上，隐隐约约有电光闪现。
是神仙在打架。
随着这场雨落下的，还有一个身影。
是落下。不是飞下。
人群都睁大了眼睛。
不是红色。
是黑色。
然后。
侠客岛上欢声震天。
今夜，是武林前所未有的大事。
中山之主陨落，这是一场武林浩劫。
所有人都明白，再继续下去，很快就会成为帝国的浩劫。
那根棍子从天空中抽了出来，带着光芒打了出去。
人群看到了希望。
棍子没有成功。
少年从虚空中走了出来。
人群再次看到希望。
这是武林中真正的神话。
他们去到了云之上。
侠客岛静得像一潭死水。
下雨了。
神话还是神话。
这就是真正的神话。
但是。
这个神话没有走出这方岛屿。
因为。
天亮之后。
侠客岛的真正主人出现了，两个老头。
龙木二岛主。
同时出现的还有来到这里的消失很多年的武林人士。
还有那个坍塌的洞府，以及石块上若有若无的文字。
这就是侠客岛最大的秘密。
中山之主果然修为了得，一夜不到就几乎参透绝学。
却在最关键的时候，突然暴毙了。
就在此时，墙也跨了。
在所有人的记忆里，都是这样。
包括叶茂、苏灿和唐三，直到多年以后，叶茂和苏灿再次见到小莽子时，才想起那夜。
昨夜已经被重写。
或则就是平衡中的两个世界。
狄龙，还有那个从天而降的火红少年。
在昨夜里。
从来不曾出现过。
武林，还是武林人士的武林。
武林之上是什么？
……
什么也没有。
……
……
万里星空下。
一柱闪电如虹。
直奔而来。
狄龙嘴角上弯，就算你是天骄，也要先熬过雷劫再说。
就算不死，也会很虚弱，到时候再补你一刀。
小莽子一跃而起，斗志昂扬。
闪电到来的这一瞬间，想象中的场景并没有发生。
不管是师傅口中天打雷劈后的悲惨样儿，还是比被火烧更痛苦的感受都没有出现。
因为它落在了对面的狄龙身上。
在小莽子不解的神情里，狄龙从云朵之上跌了下去。
跌下的那一刻，已经从他身上感受不到任何的生命气息。
小莽子知道，这人死了，救不活了，当然也不用去救。
就在同时，小莽子觉得下面这场雨有古怪。
像是在洗涤着什么？
多年没有和汪汪说话了，这次可以好好说说了吧？
都不用再低头，火少就翘了翘嘴，满脸无奈。
……
……
云朵之上。
星空之下。
乌云已经消散，闪电也已无踪。
一个孤单的身影静静矗立。
小莽子抬头望着星空，那里有一颗正在闪烁星星。
仰望星空。
想师傅了。
从五岁走出来，再过不久，就该九岁了。
走过昆仑墟，像是经历了千世百世，我都离开师傅好久了。
夜晚。
云朵之上的孩子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寂寥。
苏灿和叶茂就在下方，还有自己的徒弟唐三。
但是不能相见。
汪汪不和自己说话，师傅也在遥远的东边。
山脚下的那个镇子，第一次见到的妈妈一样的女人。
懦弱的孙老二，霸道的刘四爷，好吃的热包子。
回答问题可以换吃的。
小莽子蹲了下来，双手抱着自己的肩膀，眼里满是回忆的微笑。
吃上了师傅口中的糖葫芦，跟着羊九来到东郡。
酒馆里，好吃的肉，丰富的菜，豪爽的酒。
通宵不熄的街道，人声鼎沸的赌档。
让人不喜欢的邋遢大爷，他是骗子。
霸道的赌档老板，还能那么霸道吗？
自负的七爷，又何必因为我这个孩子的话而结束自己的生命呢。
回头看，曾经的自责，是自己最善良的孩童时代。
现在想，这不怪自己，或则就是他的命。
还有今夜，这个少年，他的父亲是当时很多人里面的一个。
好人活着不易，坏人活着也是艰难，或则他并不是想做坏人。
这个人有今天，我是起因。
再由我来结束，这是果。
是好是坏？是善是恶？
我又何必纠结呢。
一切都是定数吧。
……
……
还有圣都。
可爱的老太监，慈祥的公公。
刚认识那会儿的苏灿和叶茂，他们那副熊样儿，真是好笑。
高墙外的世界，实是深宫内院。
欲望迷失的蝶妃，母仪天下的皇后。
故作深沉的帝国之主。
头上的星星还在闪亮，小莽子露出了一丝厌倦。
他站了起来，开始在云朵上行走。
随着他的脚步落下，白云开始轻轻的飘散。
脚步开始有规律的摆动，小莽子开始起舞。
舞台博大广阔。
星星是观众。
但这不是跳给它们看的，只是想起了红尘客栈上一起共舞的那袭白衣。
当时的一通乱跳，引来她花枝招展的笑容。
笑的真好看。
小莽子抬起小手，在夜空中挥动，手上还有当时温度。
头上那颗星星停止了闪烁，就像是不再眨眼。
云朵之上的身影骤然停止，躺了下来。
夜空再次变得寂静。
……
……
桃树下的三年，就像一场梦，但又是那么的真实。
每一个人生都是自己的人生。
每一个经历和感悟都历历在目。
那一个桃核，这不知不觉的提升，是谁的安排？还是只是属于自己的机遇？
那个放羊的老人是谁？
唐三无事，还到了半步生镜。
老头是谁？
这根棍子又是什么？
还是那么黑，那么难看。
观察良久，轻轻向着高空抛去。
棍子没有半点留恋，就这样没入虚空，消失不见。
小莽子张开双臂，缓缓的闭上眼睛。
这是在迎接什么？
你该出现了吧？
……
……
云朵。
就像是躺在水里，让麟麟的波浪从我身上爬过，温柔的痕迹抹去我漂流的疲惫。
惬意而倦怠的仰面朝天，闭眼想象着数那上面的星星。
心绪从未如此宁静。
一朵白云动了，动的是那么微乎其微。
但却没有逃过小莽子的感知。
一只乌龟从云中爬了出来。
一只小手覆盖了上去。
……
……
侠客岛又开始下起了大雨，雨水可以模糊近在眼前的视线。
岛屿的东边是一处悬崖，悬崖的顶上是一片从来没有人来过的原始密林。
密林间起了一道旋风，旋风里有一道似光非光的圆柱直上云霄。
……
……
小莽子睁开了眼睛。
广袤无垠的沙漠，狂风在怒吼，卷起如红叶般的衣角。
狂风与沙尘挡不住他的视线。
于是。
风停了。
被弥漫着的不知多大的土地出现在眼前。
黄沙万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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