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除夕这天，沐鸢歌还是跟着北寒宸来了皇宫。
明天便是新年初始，宴请满朝文武，这头一天的守岁，便是一家人的团圆相聚。
可这皇家可不比寻常人家，这顿年夜饭吃的沐鸢歌不自在极了，尤其是皇后嫔妃们打量她的目光，各不相同。
吃完饭，便是守岁，殿中进行着一些有趣的游戏。
沐鸢歌安安分分的坐在北寒宸的身边，沉默的啃着面前的茶点，并不想掺和到那些女眷的话题中。
“再忍忍，等过了这个时辰，我就送你回去。”
“没事。”
回头对视北寒宸关心的目光，沐鸢歌笑着摇摇头。
北寒宸看出她的无聊，桌子下握住了她的手轻轻摩挲了两下，彼此都没再说话，无声的安抚着。
“许久不见这孩子，倒是出落的愈发水灵了。”
他们两个在下面窃窃私语，皇后娘娘的声音突然响起，大殿之中的喧闹霎时间静了下拉。
突然安静的氛围，让窃窃私语的两人愣了一下。
“额……我？”
沐鸢歌不明所以的对上皇后笑盈盈的眼睛，指了指自己。
“对。”皇后笑意不变，点点头，
她冲沐鸢歌招招手，又拍了拍身边的位置，“来，到本宫这里来坐。”
“……”
沐鸢歌眼角余光求助的看向北寒宸，她着实是不想过去。
而且，皇后娘娘刚才说了什么，她一点儿也没听进去啊。
“过去吧，没事。”
北寒宸冷眸中含有一丝笑意，像是很享受这种被她依赖的感觉。
众目睽睽之下，在复杂多样的目光中，沐鸢歌从人群中走去，目不斜视的到了皇后身旁，静静坐下。
在这里，一言一行都有那么多人看着，风口浪尖，沐鸢歌的举止也愈发小心谨慎。
皇后娘娘像是极为喜欢她，拉着她的手一个劲儿的说着，看上去开心极了。
而她也只能默默笑着，附和着皇后的话，逗她取乐。
“欸，你这孩子，进来怎么还蒙着面纱。”
皇后看着沐鸢歌脸上的面纱，怪嗔的瞪了她一眼，抬手就要把她摘下来。
眼看着那手就要碰到自己的面纱……
“娘娘！”
在这千钧一发之时，沐鸢歌猛然往后退了一些。
皇后的手，扑了个空。
她的这个躲避动作，场上许多人的脸都变了，看向沐鸢歌的目光中充满了不敢相信与幸灾乐祸。
竟然敢拒绝皇后娘娘的好意，这沐鸢歌还真是胆大包天。
皇后的手僵在半空，很明显的，她的脸色同样不好看。
“怎么了？”
但为了保持自己的仪态万千，她尽量平心静气的对沐鸢歌笑着，只是这笑淡了许多。
沐鸢歌当然知道自己这个动作会让皇后心里不爽，可比这更重要的是，不能在这种情况下，暴露了自己的容颜。
“皇后娘娘，臣女知错。”
她起身，转而跪在了皇上与皇后的面前，微垂下头。
“你何错之有，咱们和和气气的，怎么就跪下了。”
皇后作势起身，惊讶的看着沐鸢歌，虽然是这么说，可她一点儿也没有要扶起沐鸢歌的意思。
看到她这样，沐鸢歌还有什么不明白。
于是她把姿态放的更低，更为合乎礼节。
“臣女并非有意躲避皇后娘娘的，只是臣女天生丑陋，这脸上的红斑，着实吓人了些……”
沐鸢歌抬手，虚虚的摸了摸面纱下的容颜，神情痛苦自卑极了。
“臣女只是怕，吓到娘娘和皇上。”
她越说越激动，那双眼眸中霎时间蓄满了晶莹，好像下一秒，泪水就要落下来一般。
皇后神色不明的望着她，没有说话。
殿内却是响起了一片的议论声，所谈论之事，无一不是对沐鸢歌容颜的嫌恶。
京城丑女沐鸢歌，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皇后估许是听到了下面人的议论，脸上的神色缓和了一些，也像是想起了曾经，偶然见过沐鸢歌脸上的红斑。
真的是……
难看作呕！
“皇后娘娘若是不信，臣女这就掀开。”
沐鸢歌作毅然决然状，眼睛狠狠一闭上，就要把面纱掀开。
从皇后的那个角度看，就沐鸢歌掀开的这一角，就已经露出红色的斑痕。
“等等！”
终于，皇后出声制止了。
低垂着头的沐鸢歌，露出一丝得逞的笑意。
果然，赌对了。
“父皇，母后，鸢歌也是怕惊吓到你们，还望不要怪罪。”
北寒宸在这时，恰到好处的推着轮椅来到了沐鸢歌的身边，满含歉意看着皇帝与皇后。
甚至作势还要与沐鸢歌一起跪下！
“皇儿不可！”
不知道北寒宸双腿已经恢复的皇后，见到他这个动作，心一惊。
这北寒宸可是皇上最疼爱的皇子，就算她是皇后，把他给跪坏了，皇上也不会给她好脸色的。
在外人眼中，北寒宸还是那个喜怒无常，缠绵病榻的瘸腿皇子。
“都起来吧。这只是场家宴，热热闹闹的做什么闹的这么僵硬？”
皇后沉住气，微微弯腰，扶住沐鸢歌的肩膀把人扶了起来。
“多谢皇后娘娘。”
“多谢母后。”
沐鸢歌和北寒宸异口同声的向皇后谢安。
“去吧。”
皇后坐回去，疲倦的撑着额头，冲他们摆了摆手。
至此，沐鸢歌和北寒宸才一同下台，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自始至终，皇帝都坐在旁边，静静地看着这一切。
没有火上浇油也没有制止。
“刚才没事吧。”
在落座之时，北寒宸小声的在她耳畔问了一句。
“没事。”
沐鸢歌无比庆幸的是，今天在拉皇宫之前，在脸上做了伪装，为的就是怕有意外发生。
只是伪装毕竟是伪装，离得近了自然就看破。
刚才她赌的，就是皇后不会让她真的掀开面纱。
场上的歌舞再次响起，在此之前所发生的不愉快，在一片觥筹交错中，渐渐地被遗忘。
只是经历了这一场，沐鸢歌是半点情绪也调动不起来。
在这皇宫，真是人心复杂。
皇后曾不止一次的向她示好，却也能像刚才一样，不留痕迹的给她一记下马威。
“唉……”
沐鸢歌无趣的撑着下巴，兴致缺缺的看着场上带着各种“面具”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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