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他又听到她说。
原本抚摸着她头发的手，突然转变方向，揽过她的肩，倏地收紧。
心里的涟漪掀起骇浪，所到之处，只剩下残骸。
他没有开口，下巴轻轻抵着她的发旋，大掌在肩头似有节奏的轻拍。
他的姿势有些怪异和别扭，脚尖踮的有些发酸，摇摇欲坠。幸而他另一只手在身后抵住了墙壁，才免去两人一起抱着滚楼梯的祸事。
她的低泣渐渐平息，急促的呼吸也变得平稳。须臾，她轻轻推推他，他不放手又抱紧了些。
清欢又推了推，他像是抱上瘾，任她在怀里瞎胡闹就是不放手。
“乖~”从她头顶轻飘飘传来一句安慰，低沉又温柔，轻轻撩着她心底深处从未开发过的情愫。
两人在一起，除了沉默，只剩下走廊和楼梯时不时传来脚步声和说话声。
沈清欢也很搞不懂，这究竟是什么鬼操作？！这展开……有点……
直到她闷得透不过气，快被他的怀抱热晕。
“喂，你还想抱多久？”她伸手戳戳他的胸膛，硬的像块铁板。
顾长安没接话，松开她。只是一瞬间，她立刻弹出他的怀抱。像是他怀里有刺，能把她身子扎成花洒。
他还没来得及收回的手就这样尴尬的晾在空气里。
沈清欢心不在焉的瞟了他一眼，又扫到地上的毛巾，弯腰捡起来。
雨伞不知何时已经被他扔在台阶上，她又向上走了几阶，拾起，转身居高临下的看着他。
他走上前，停在矮她一阶的地方。清欢清楚的看见自己在他胸前留下潮湿的杰作，脸上一臊，有些挂不住。
“我送你回去。”他把雨伞拿到自己手中。
刚往下走，清欢眼疾手快一把拽住他的领子，差点没把他勒嗝屁。迈出去的大脚，认怂的收回。
这姑娘，刚刚是想恩将仇报杀了他吧。
他摸摸自己脖子，心有余悸。转身看着她既为难又犹疑的小表情，叹息。
“我想……”
“想都别想！”
他是不会让她现在去病房看辛爱的，死了这条心吧。
“……”这人是她肚里的蛔虫吗？她话还没说完呢！
顾长安当然不可能同意她此时此刻去看辛爱，辛风还在气头上。她去了也只能火上浇油、雪上加霜，讨不到半点好果子吃。
“我就站在门口看一眼！”
“不行！”
“凭什么呀？！”
“凭我比你了解辛风。”
她凝目，瞧见了他眼底的担心。
“我不是不让你去看辛爱，只是现在不行。”他悉心解释，“听话，好吗？”
顾长安像哄孩子似的，尽量让自己说的像棉花糖一样柔软。
……
静。
死一样的寂静。
沈清欢在离病房不远处被顾长安拉住，她疑惑地回眸。
顾长安英俊的五官尽皱，脸上写满了无奈，“真要去？”
沈清欢看着他，眼里充满坚定。
她跨出一步，又被他给拉了回来。
啧，怎么回事？老是磨磨唧唧的。
拿她没辙，他双手按在她的双肩，望了眼病房，又低头看着她。一字一句郑重地说，“有事别傻冲出去，往我身后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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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廖正替辛爱缴费，季远帆安静的站在他身侧埋头吭哧干活，五官郁郁不乐的拧巴在一起。
蔡廖拿起医生随手丢在窗口的卡和账单，一边细细检查，一边揪着季远帆的衣服往前走。等核对完，看到他这副‘忍痛割爱’的表情，好奇的凑上前看看他在干什么。
季远帆的手机屏幕上显示着百度字样，下面的推荐词条令人发指、不忍直视：全国最好的精神病医院排名、H市香樟精神病医院、全国十大精神病院。
蔡廖头疼的揉揉太阳穴，双眉紧绷着挑起。
到底是谁有病？以后不能乱招惹他，别回头一怒之下把自己送进去关着，此生不复相见。惨兮兮。
蔡廖一个闪电手，把手机从季远帆手里夺过来，关了屏。
手心一空，季远帆反应了一秒，随后不快的嚷嚷，“你干什么？快还给爸爸！”
“你找精神病院干嘛？”蔡廖把手机死死捏在手里，“辛风吼了你一句，你就要把他送进去？”
“他那是吼一句吗？你看看他刚才，恨不得杀了欢妹啊！”季远帆说起来还心有余悸。
他才没那个胆子真把辛风送进去，顶多是看看给自己一个心理安慰。
“胡闹。”
“你快把手机给我。”他边说边要上去抢。
蔡廖一眼就看穿他的行动轨迹，快速把手机换到另一只手。
“你给我！……你给不给？……你不给我咬了啊！”季远帆拉着蔡廖的手，假模假样的威胁。
刚朝虎口下嘴，蔡廖趁其不备一个反手摸到他后脑勺，用力一带把他扣在自己怀里，扣得死死的。
蔡廖摁着他的脑袋，语气淡淡的透出怪异的温柔，“这节骨眼上，你就不能安分一点？”
他的脸贴近蔡廖的颈窝，滚烫的呼吸喷在肌肤上。
蔡廖是典型的小麦色皮肤，在国内这个流行以白为主的肤色里是很少见到的。
裸露的肌肤在季远帆眼里，像是压泵的自动机器，加速了全身血液循环，令他血脉偾张。
‘怦——怦——’
稳健的心跳声倏地变了节奏。
‘怦怦怦’
他像只袋鼠立马蹦出蔡廖怀抱，撞得蔡廖疼。他神色慌张还故作镇定，“不给就算了。”大步流星朝前走去。
蔡廖盯着他的背影眯眯眼，揉揉颚角，若有所思，无声发笑。
————【不敢不敢】————
顾长安是一路牵着她走到门口的，清欢几次想挣脱，奈何他就跟粘了502似的，分都分不开。
直到两人在门前‘面门思过’了会儿，他才主动放开。
沈清欢一再重复深呼吸，脑海中酝酿着一会儿该怎么开口。
要不，现在去叫个闪送，送根荆条来？
顾长安的手刚抚上门把，她就给拉了下来。
“怎么了？”狭长的眼睛一眯，打量着她。
她生硬的咽了口唾液，假装淡定，肩一耸，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脸，“没事啊，进去吧。”
顾长安看着硬挤到自己面前，准备开门的沈清欢的后脑勺，嘴角悄悄扯起弧度，一闪即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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