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女生小说 > 踏月乘风 > 第七十三章 临淄王
    人总是劳于奔波,苦于命运。都说,事在人为。无奈还有一句,谋事在人,成事在天。

    非常喜欢的一个成语。那就是“人定胜天”!

    皇帝历从王者归来!可是王毕竟是王,想成为皇帝,必有一番争霸!

    ……

    ……

    话说,自从“无忧无虑”懒鬼,受领“鬼伯”命令,由扬州前往岭南寻找钱解决。一路不敢懈怠,马不停蹄。

    忽一日,到了“山南道”饶州地界。也是饥饿难耐。于是随意在附近小镇中寻了一家酒肆,囫囵一顿。见天色已晚,便决定歇马一夜,明日一早再赶路。

    是夜,懒鬼虽浑身疲惫,却辗转反侧,无法入睡。他总是隐隐约约感觉到“鬼伯”这次予以命令让他去杀“贪鬼”钱解决。非常蹊跷。

    为什么?整个惜春居的刺客都知道的一条铁规。

    无论他们之间有再大的仇怨,再怒不可遏,都不会大打出手,或者刀刃见血。刺客们皆会不约而同的有所收敛,隐忍,顾忌,……

    始终不敢越雷池半步。

    因为,鬼伯最恨同门相残!这一点是不容侵犯。也是毋庸置疑。

    记得几年前,有一次“丑鬼”陈奉先和“老鬼”司马悬棺,还有“小鬼”乌非人。一起执行“鬼剿令”时,由于商议采取的杀人手段不同,激起口角不悦,继而发生争执。

    丑鬼被一老一小打伤,导致任务失败。后来,鬼伯大发雷霆。将三人打得半年都下不了床榻。

    从此以后,这条铁规树立在每个刺客心中,犹如鸿沟,不可逾越,不敢僭越。

    可是这次,为什么鬼伯却一反常态,单单只委派他去杀害同门?而且两人关系非比寻常。

    就算钱解决犯了大错特错,是不是,也不应该使用这种刺杀的手段?

    就算鬼伯可以不分青红皂白,肆意操纵生杀大权?

    可是,同门皆不予宣告,众人无法得知,难道,就连让别人求情的机会都不给?……

    ……

    懒鬼越想越多,越觉得蹊跷非常。想着想着就累了,不知不觉竟然睡着了。

    ……

    “懒鬼,懒鬼!……”

    懒鬼好不容易,才听见有人呼唤他。忽听得声音十分熟悉,冷不丁吓得急忙爬起身来。连忙口呼:“鬼伯!都怪徒儿睡得太熟了,竟然没听见您老人家的呼唤,请您重重责罚。”

    “呵呵……,懒鬼勿惊,此次是某有事,有求与你,又怎会责罚与你?”

    懒鬼心中一阵惶恐,忙道:“鬼伯尽管吩咐,徒儿岂敢违背您的命令?”

    “左无忧,你且听某言过后,再衡量轻重,权宜行事,你看如何啊?”

    “徒儿,谨遵教诲。”懒鬼话罢,缄口也不敢再造次,惟有洗耳恭听。

    “听着,你万万不可惊讶!”

    “如今某已身负重伤,鬼伯之位,业已被静静那个不耻畜牲所取替。此番,命你前来杀钱解决,绝非某之本意。反而,某希望你能去暗中帮助钱解决。因为,他与五大刺客不同,尚还良心未泯。”

    “自从神龙革命以后,五王恢复李唐江山之功,功不可没!五王之名,亦然天下皆知。谁料,如今五王皆遭暗害,已身死岭南之野。皆是武贼三思只手遮天,荼毒生灵。”

    “五王之死,绝非某之命令。此乃静静与五大刺客狼狈为奸,连同几些江湖败类意欲投靠武贼,冒充某之风貌,矫名假令之所为。”

    “静静原来早就与那几个江湖败类勾结多年,预谋已久,突然联合发动偷袭暗害,想一举夺某之性命。幸某拼死一搏,才算走脱。却无奈寡不敌众,负了内伤。咳咳……”

    懒鬼有心慰问担忧,却未敢抬头多言。

    “懒鬼,静静既然派你来岭南,某料他本意也是试探你,如果你肯去杀钱解决,想必他不会为难你,反而会加以收买重用。若你不肯就范,恐怕你也难逃一劫。”

    “某知你与贪色二鬼等人交好,尚存良知。不像黑白无常,那两个叛徒。一贯见风使舵,弃我而去。静静亦知某心爱你等,现已定下策谋,打算逐一清除某之亲信,丰壮己之羽翼。”

    “静静本打算先让五大刺客在刺杀五王之时顺便一起杀了‘贪鬼’钱解决。被某识破,早早敕令派了‘色鬼’玉郎前往相助救济。料他二人合璧,一时难以对付。”

    “静静计谋不成,先后又派了小鬼,厉鬼,死鬼去,幸好老鬼被某借霸道堂四大善人之力困住难以脱身,才被他二人侥幸逃脱。”

    “谁知静静不肯罢休,又生一计,欲借汉江霸王之手除掉他们,某不敢懈怠,寻着黑白无常踪迹,捉住黑无常要挟,才算逼的白无常去送达了‘黑白令’。想必钱解决他们接到命令以后,已经开始启程去往洛阳了。”

    “唉,看来静静誓要非杀钱解决不可。当他得知某派发了命令之后,竟然开始故技重施,开始在江湖中大肆散布谣言,将五大刺客的累累罪行,尽数诬赖在贪鬼身上,惹得黑白两道,齐齐出动,半路截杀他们,看来贪色二鬼如今凶多吉少了。”

    懒鬼听得心惊肉跳,浑身直冒冷汗,已然汗流浃背。

    “左无忧,你不必害怕,此时惜春居正是用人之际。你等暂无性命之忧。虽然老鬼曾去杀赌鬼,小鬼去杀过酒鬼。厉死二鬼去害潦禄双痴。但皆已被某识破,暗中予以救助,他们已无大碍。”

    “你也不必过分担心。虽然静静几番派遣,欲要杀掉贪鬼不可,但他身边已有玉郎,赖麻袋和布便宜相助。”

    懒鬼闻言,甚感宽慰。

    “呵呵……静静认为这几个不成气候,业已决定暂不动手,放过他们。没想到某会趁机逐步又将他们团结在一起。”

    懒鬼忽然欲言又止,鬼伯发觉,问道:“左无忧,你是不是想说,静静会不会也用同样的方法再将他们几个分开?是么?”

    懒鬼忙点头答是。

    鬼伯笑道:“如果也在钱解决身边,得知他已是天下人人得而诛之的大恶人,随时会有被杀的危险,会不会心生畏惧?离他而去?”

    “不会?我会与他同生共死,一起面对无论多大的困难。因为我和他不仅仅是好朋友,还是好兄弟。”懒鬼回答的斩钉截铁。

    鬼伯大笑不止。

    “怪不得静静唯独对你赞赏有加。某的确没有看错你!听着,如今之际,只有你才能有机会接近静静,某请求你假装不知情况,再找个时机假意靠拢依附与他。也好摸清他的意图。可以吗?”

    懒鬼哪敢不从,急忙答应。

    “那好,这是你我二人之间的秘密和约定,万不可被他人识破。某想不须多久,静静一定会派人前来告知你钱解决的下落。若某有何动向,亦会派人暗中知会与你。你好自为之吧。”

    懒鬼霍地惊醒,已是寅时。

    懒鬼不敢再睡,寻思再三,决定立刻起身赶往岭南。他想,背道而驰。离得钱解决越远,越没有机会刺杀,反而更好。

    果不其然,当懒鬼走在岭南半路的时候,白无常拦住他,传来了静静的命令,打开一看,真个是去河北道。惊骇之余,也不敢怠慢,又苦于奔波路上。

    ……

    神都洛阳城。

    北据山麓,南望天阙,水木滋茂,川原形胜,自古都邑,莫有比也!

    十三朝古都!

    天子脚下!

    帝王之气,磅礴宇内!

    临淄王府。

    安国相王李旦第三子――李隆基年方弱冠,仪表堂堂。此时正端坐楼内窗前,眺望城内。

    他那英俊的脸庞,深邃的眼神。只是突然眉头一皱,长长的叹息,在这意气风发,满腔热血的年纪,却是不该有的拘阂!

    在临淄王身后站着一位和他年纪相仿的少年。书生打扮,眉宇间英气外露。一根玉笛,执于背后,满怀憧憬的欣赏着窗外的天色,忽听见临淄王叹息显得格外惊讶,不由问道:“殿下,何以唉声叹气呀?”

    临淄王凝望着太微城内通天宫沉默半响,缓缓的道:“如今天下,幸得五王革命,方归李家,无奈偏偏武家未除,羽翼复丰,我等尚又不知飘零几时矣?”

    “殿下,何必苦恼?毕竟那武氏一族已是覆巢之下,不成气候。况且天下已经回归李氏血脉,即是自家人,殿下也可以高枕无忧,守着安分,做一个快活逍遥的郡王,岂不更好?”

    “混账!”李隆基闻言登时嗔怒,突然站起身来瞪着身后那人,“覆巢之下,安有完卵?奈何那武家覆巢之时,只恨这武三思早已破壳而出,羽翼渐丰!竟还因那龌龊不堪的裙带关系,死里逃生,现今落得比往日更加威风!肆无忌惮!何来覆巢的道理?明明是:维鹊有巢,维鸠居之!”

    那少年也不畏惧,反而大笑起来,“殿下,心有不甘?”

    “我确实不甘心!”李隆基年轻气盛!脱口而出!

    “哈哈,殿下意欲何为?”

    “我如今亦是笼中鸟,困在这小小王府里,这里去不得,那里走不了,又能怎样?”李隆基越说越气,猛然拍打一下椅子,忿忿不平的仰着头在房里来回踱步!

    “殿下,切忌浮躁。成大事者,必有沉稳来捉拿,莫任性妄为!”那少年语重心长的样子让人忍俊不禁。

    “那要我怎样?坐在这里,束手待毙?”李隆基满腔郁闷,恨不得志!

    “殿下,我有一计,可使你脱离苦海,不知成功与否?”那少年微笑着看着他。

    李隆基眼睛睁得老大,急忙问道:“你快说来我听听?”

    “记得书上说春秋时期,晋文公重耳未得霸业之前,他与原本是太子之位的申生皆是储君之选,然而命运却截然相反,有道是说:申生在内而亡,重耳在外而安!这个道理非常适合现在的你,殿下!”少年朗朗的道,好似卖弄风骚。

    李隆基沉思片刻,道:“我虽然不是什么王(楚)储太子,但毕竟受制于人,不得安生。是该找机会出去历练一番了。”

    “外面的世界,不比皇城里面简单,殿下可要考虑清楚?”少年神秘一笑。

    “我被父王困在家里,束缚的很,我不想像他那样活的这般小心翼翼,我要自由自在,随心所欲,出去闯荡江湖!”李隆基二十岁的心态暴露无遗!

    “那好,殿下打算怎么脱身呢?”

    “这是个问题!”李隆基沉寂半响。突然想到什么,道:“我父王这边倒是好说,只是武三思一直盯着我父王的一举一动,我怕我这次出去闯荡江湖,会让武三思有可趁之机。如今他耳目爪牙众多,恐怕我的所做所为他也早有耳闻,我从小就讨厌他们武家的人,尤其是那武懿宗!”

    “武懿宗,已经死了!”少年很淡然的道。

    “死了?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李隆基十分惊讶。

    “他是在怀州被刺客暗杀了,武三思对这件事一直耿耿于怀!”少年轻描淡写的道。

    “好厉害的刺客!是谁这么大胆,竟敢去刺杀武家的人?”

    “听说是个很爱钱的刺客,殿下你有钱吗?”少年突然笑眼望着李隆基问道。

    “钱?天下都是我李家的了,区区铜臭,何足挂齿!”李隆基很不屑的样子。

    “钱,对于殿下来说,可有可无。但是对天下人来说,钱,可是非常重要的东西!有的人可以为它杀人,有的人也会因它丧命!有的人因它逍遥快活,也有的人,因它痛不欲生!”少年说的话,跟他的年纪完全不相符。

    “哦?照你这么说来,钱的确是好东西!”李隆基很肯定的说道。

    “殿下,也想要杀人?”少年忽然问道。

    “有!我想杀了武三思!”李隆基斩钉截铁的道。

    “殿下,杀了武三思你不会后悔?”少年很认真的注视着他。

    “后悔?我恨不得亲手杀了他!”李隆基恨道。

    “那好,一切我来安排!”少年说完转身欲走。

    “等一下,你去哪里找刺客?”李隆基缓缓走到木椅旁,款款落座,依然望着太初宫的方向。

    “我已经让人去了那里,指名道姓的要杀武三思,只是迟迟未来答复。我想,我要亲自出马,走一趟了!”少年低头抚弄着玉笛,十分肯定的道。

    良久,李隆基缓缓的道:“你想让我去哪里?”

    “潞州。那里会有你的将来。”少年毫不犹豫的说道。

    “我会听你的,不过,现在时机还不成熟,武三思现在视我父王如肉中钉,眼中刺,未尝不是杀之为快,所以我要暂时留下来辅助他。”李隆基意味深长的道。

    “殿下安心辅佐相王。刺客的事,交由我来安排。不过我想临走之前告诉殿下一句话。”

    “什么话?”

    “江湖未定,天下不平!”

    “什么意思?”

    “以后殿下自然就会明白!”少年语落,走出房门倏忽间便不见了!

    李隆基默默无语,依旧望着窗外,若有所思。

    ……

    许久。

    李隆基恍惚间被打开房门端茶进来的丫鬟轻轻走路的动静打扰醒了,一声咳嗽,不禁揉了揉眼睛。回忆一下,原来自己做了个白日梦。不禁喃喃自语道:“好奇怪的梦?”

    丫鬟听见,有些胆怯。忙道:“殿下,请用茶。”在茶案上安放好端茶的木盘,便欲将茶杯端过来。李隆基道声:“先放那里吧?”那丫鬟听话,便老实退出房门去了。

    “咦?刚才发生的一切,明明就在眼前,如此真实,没想到竟是幽然一梦!”李隆基意犹未尽,躺在椅子上闭目养神,回味无穷。

    “那少年是谁?我明明不认识他,但又和他如此熟悉,毫无违和感。他的样子,我现在却怎么也记不起来,不过他对我说过的每句话,都是那么记忆犹新!好奇怪的梦!好奇怪的少年!武三思?刺客?潞州?江湖?”李隆基突然睁开眼睛,忽地坐起来。

    “他怎么对我如此了解?我心中所想,心中想做,他竟然了如指掌?犹如是我自己一般!”李隆基恍然大惊!喃喃道:“莫非真有天人助我?尚若真是如此,正应‘天助我也!’这句真言!我必当依梦行事!”豁然开朗,狂笑起来!

    “只是这句:‘江湖未定,天下不平!’我不得其解?江湖怎能动得了天下?狂言妄语!江湖再怎么不定,也不敌大军镇压,奈其若何?”李隆基也是想的累了,摇了摇头,伸展脖颈,款款起身,望着天色不早,于是起身呷口茶,悠然走出房门。

    走转不觉来到书房,安坐阅览良久,忽然心血来潮,叫声:“来人!”

    两名家丁附声而入,行礼问道:“殿下有何吩咐?”

    李隆基抬头望见进来两人,正是父王特意安排过来的两个贴身侍卫,一个叫李吉,一个叫李祥。都已过而立之年,身材魁梧,气势非凡。

    李隆基心神安分,放下手中书册,危襟正坐道:“你们二人可曾踏入过江湖?”

    二人愕然,怔愣一下,李吉禀告:“禀殿下,不知是哪里的江湖?”

    “人人向往,任侠游荡的地方。”李隆基咄咄道。

    二人骇然,李吉转瞬微笑道:“殿下,所谓的江湖不过是世人凭空捏造出来的,如今天下回归李家,一派太平景象……”

    “哈哈,李吉你当我是高高在上,只图享乐的纨绔子弟吗?”李隆基突然笑道。

    “殿下恕罪,某等不敢。只是相王交代,让我二人誓死保卫殿下安全,所以顾虑执念,唯恐殿下流连凡间……”二人唯唯诺诺。

    “哈哈,父王怕我乐不思蜀是吗?我可不是刘禅。”

    “江湖险恶,人心叵测。还望殿下三思……”

    “混账,我最厌恶的就是武三思那厮!”李隆基油然嗔怒。

    两人急忙请罪,李隆基自觉失言失态,继而笑道:“哈哈,我也是一时口快,你们莫怪。”

    “岂敢岂敢,殿下教训极是!我等也知那武三思不是善类,亦恨入骨,愿食其肉。”

    “好了,好了,不提那无趣之人了,你们且回答我,现在的江湖是个怎样形势?如实回答!”李隆基有些不悦。

    “江湖动荡!”李吉脱口而出!

    “怎么个动荡?”李隆基惊愕不已。

    二人欲语还休,不好回答。

    “快说!吞吞吐吐干什么?”李隆基勃然变色。

    “禀殿下,民间童谣有唱:‘天下一周,昼眠雄鸡。唱的萧何,桃林落李。莫说天上,江湖为鱼。撕网以候,再得而已!”李吉李祥说着话已是汗流浃背。

    “何意?”李隆基听得入神,茫然问道。

    “我等真不知其妙!”二人慌忙跪地。

    “说来我听,绝不怪罪!”李隆基心急火燎。

    二人思量半饷,冷汗直冒,李祥嗫嚅道:“我等宵小,学识微薄,不敢妄猜!也是道听途说,说此谣非比寻常,其中奥义深刻,殿下英明还请仔细斟酌。”

    李隆基知道其中必有蹊跷,事关重大。也不为难,再问也是无奈,只好作罢。

    “好吧,好吧,我也懒得问你了,你们既然经历江湖,我便派你们二人一个任务。”

    “殿下尽管吩咐,我等必不负所望。”二人如获大赦,急忙请命。

    “知道武懿宗吗?”

    “知道。”二人不禁惊愕。

    “你们乔装打扮一下,小心躲避耳目,速速出城。到江湖中秘密打听一下他是被哪个刺客所杀,据实报我!不得有误!”

    二人相觑失色,不禁骇然。万万没想到临淄王年纪轻轻,足不出户,竟然对江湖秘事,了如指掌,内心里油然敬畏。赶忙应声:“遵命”!

    李隆基喝声:“去吧!”二人慌忙领命退出。

    李隆基望着二人背影直摇头,暗道:“此二人忠勇欠佳,不足以用!”长吁口气,捡起书册,胡乱浏览起来。

    </br>

    </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