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像猫咪一般的声音，卓灼回头，叶蓁这时已经坐起来了，正眼巴巴地看着他，模样由一个可怜的流浪小狗变成了乖巧的小猫。
“卓哥哥……”
卓灼以为她不舒服，又重新坐了回去，语气温柔得不像话。“怎么了？难受？”
叶蓁吸了吸鼻子，眼眸马上就湿了起来，“你是不是讨厌我啊……”
卓灼：“……”
“你就是看我不顺眼，不然你怎么那么爱捉弄我。”
“李泽辰明明有空你说他没空，骗我挡酒。”
“上次在九岭山，你明明不在后山可是又让我去后山找你。”
“你就是想捉弄我，你就是看我不顺眼吧。”
卓灼扶额，忍不住失笑，这是算起后账来了？他真是怀疑她到底醉没醉，咬字还那么清晰，语速还那么恰当。
“你说啊，你是不是讨厌我……”
见卓灼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她又扯了扯他的袖子，扁嘴撒娇，“你说啊。”
“没有。”卓灼难得的好声好气。
“那你喜欢我吗？”
卓灼很快地抬眼看了她一眼，眸色变了变，没有马上回答。
刚刚听到卓灼的否认，叶蓁的眼睛马上就闪烁了，只是，那眼眸中一瞬间闪过的失望和不安，卓灼没有及时看见就消纵即逝了。
她又咧着嘴笑了一下。“说嘛。”
他还是看着她，看着她笑得一脸开心的样子，他不知道她是真醉还是假醉。但他真的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面对这样的叶蓁，他有种不知所措的感受。
过了许久都没有得到回答的叶蓁低头垂下眼帘，他看不到她此刻的神情，等她抬头时，眼珠子已经又湿润了起来，“我就知道……可是卓哥哥，我喜欢你啊，我一直都喜欢你呢。”
卓灼眯眼，显得被她这番话惊讶到了，他没有想到她会说些这样的话，看似表白，又看似……撒娇。
“可是你不喜欢我，我知道。”说着说着，珍珠般的泪水一颗一颗地从她漂亮的眼眸里滑了下来。
这下让卓灼慌了神，急忙抬手帮她擦了擦眼泪，笨拙的动作能体现出他的焦急，“别哭。”可是叶蓁却品不出他内心的焦急是如何的。
叶蓁伸手一下子把他的手打掉，声音细小得如蚊子发出的声音，“你是不是以为我喝醉了。哼！我才没醉！”
“桃桃是喝酒小能手！”
卓灼：“……”
最后叶蓁闹到凌晨一点才睡，等她真正熟睡不再醒的时候，卓灼才从房间走了出来。
他走到客厅从酒柜里拿出一瓶红酒，很快开了盖子，没有用酒杯直接仰头喝了起来。清凉苦涩的红酒淌过喉咙，在这深夜里尤为浓烈。
白天和刚刚的思绪不断地闪现在他的脑海里，潘长河的计谋，高溪文的顽强，叶清扬的怪异，还有叶蓁刚刚说的我喜欢你……都好像是一道道闪电一般，钻得他脑袋直疼。
他直接睡在了沙发上，梦境里全都是与父亲的回忆。
“宝宝，今天有下过雨哦，我们穿上水鞋下去玩吧。”卓林一直扮演的都是慈父的角色，对卓灼的陪伴也比高溪文多得多，对卓灼也基本没什么要求，只要他开心快乐。
四岁的小卓灼最喜欢的就是玩水，听见爸爸这样的提议，马上眉开眼笑，伸出两只小手抱着卓林的脖子，“好呀，爸爸最好了。”
“可是爸爸，你以后能不能不要叫我宝宝了啊，我都长大了耶，幼儿园里的小朋友都有自己的名字。”
听到儿子埋在自己脖子里发出闷闷的小奶音，卓林顿时笑了起来，“好，我们的小阿灼长大啦，以后爸爸再也不叫宝宝了。”
高溪文拿着小卓灼的衣服走了进来，听见他们父子俩准备到楼下玩水的主意，便马上阻止，“还下着雨呢，去玩什么玩，要是感冒了怎么办。”
“卓灼过来，该洗澡了。”
“不要，妈妈坏！”小卓灼马上扭着身子抗议，“爸爸我们走，我们走。”
“都是你，看把他宠成什么样子了。”高溪文埋怨卓林。卓林失笑，试着和小卓灼商量，“小阿灼，我们下次再去好吗？不然妈妈会生气哦。”
小卓灼鼓着腮帮子，红着脸，一副非常不情愿的样子，“哼！”但还是听爸爸妈妈的话。
可爱的样子惹得卓林和高溪文都笑了。
一家三口的普通又甜美的日子仿佛就在昨日，而如今这些快乐只能出现在梦境和回忆里。
在卓林出事之前，卓灼是一个生活在父母关爱里的活泼孩子，没人会想到当初活泼可爱的小卓灼在父亲过世之后成长为一个过早成熟并且性格冰冷不爱说话的成年人。
当初的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没有人知道。以前的卓灼年纪还小，没有能力，不能去深挖。他选择相信高溪文，是因为他原本以为自己可以做到孑然一身。
可是现在，他不得不查清楚，他不想把和叶蓁的唯一关系都斩断。
第二天一早，叶蓁从头痛中醒来，她睁开眼睛，看了一眼房间的周围，马上就响起了昨晚的事。
其实她真的没有醉，如果喝醉了，现在也不会在头那么痛的时候还那么清醒。
她起身翻开被子下床，走出房间，周围看了一下，没有发现卓灼的身影，而是发现餐桌上有一张便利贴，是卓灼的字迹。
【早餐在桌面上，醒了先吃点东西再离开。】
她默默放下纸条，响起昨晚卓灼的沉默，在心里叹了一口气。
今天是在Orli工作的最后一天，这一天过后，她想，一切都该划下句点。
在她做好清洗工作吃完早餐之后，到公司已经快接近午休的时间了，但叶蓁也还得去公司，去把最后的交接工作做完。
阿Jane看见叶蓁无精打采的样子，马上问她：“怎么了？很累吗？发薪水的日子都开心不起来了。”
“没事，就是昨晚喝了太多酒了，现在还有点儿头疼。”叶蓁摸了摸自己的脸，再拍了拍头。
后来阿Jane带着八卦性的好奇心趴在叶蓁办公桌的前面，闪着一双灵动的眼睛望着叶蓁。叶蓁知道她想问什么，只是她真的很不想再提起昨天晚上宴会的事情，随便找了个借口，没有让她再问下去。
情商高如阿Jane，看破不说破，见叶蓁的有意推脱，她也没继续八卦追问下去，静静地干自己的工作去了。
张爱玲有句经典的爱情语录：获得爱情你可以随便用什么方法，而保持爱情却需要智慧。但是叶蓁自认为，她从来都没有获得爱情的方法可以用。
对于卓灼，她好像一点儿办法都没有。她进一步，他退两步。
曾经她像他稍稍暗示过，但是结果很糟糕，弄得她好像从此没有勇气面对他一般。她不知道经过昨晚以后，她又该拿什么态度面对他，是像以前那样儿吗？一切都显得那么小心翼翼，害怕他讨厌自己一般。
也许是她自己自以为是，她这样想，以为经历过九岭山的失踪事件之后，卓灼对她会产生稍微一丁点儿的情愫。可是现实告诉她，她想多了。
其实她应该好奇的是，这次卓灼又应该拿什么态度去面对她，是像之前那样，躲避吗？
叶蓁端着咖啡进去的时候，卓灼也和往常一样，眼睛目不转睛地盯着桌上的电脑屏幕。她还是像往常一样脚步轻轻地走了过去，只不过少了以往的轻快，她甚至觉得，每走进他一步，都要使出浑身解数，每一步都带着沉重的负担。
“小卓总，您的咖啡。”
听到轻柔又带着疏离语气的嗓音，卓灼是先皱了眉宇，等恢复正常后，他才抬头，“今天是工作的最后一天，又时间又有金钱，开心吗？”
卓灼难得有这样贴近人情的话语，叶蓁也只是淡淡地说：“谈不上。”
要是平时的她，一定会用千言万语来回答，以此表达和传递自己的开心和喜悦。但是他们都知道，现在不是平时。
“我先出去了，还有工作没有交接完。”
看着叶蓁淡定走出去的背影，卓灼没有马上沉入工作中。拧着的眉宇间，透出一种无奈的无奈。
他能猜到叶蓁会是这样的态度。
卓灼拿出手机，拨通一通电话，“喂，覃警官……”
——
暑假结束，新的学期自然就要来临。开学前一天，孙佳佳这个外省的自然要提早回来，所以一大早，叶蓁和周宁就已经在火车站候着，等待那个提着大包小包的身影。
回到学校寝室，孙佳佳马上把自己家乡的特产全部现了出来。
唰地一声，抽出一大包东西，“叶蓁，这是给你带的大枣，特甜！”，一把塞到叶蓁的怀里，她木讷地接过，说了句谢谢。
唰地又一声，又抽出一大包，“周宁，这是你的！”
“……”
三个人的东西逐一分完，但是孙佳佳觉得，气氛好像不对，和往常不一样，但又说不出哪里不一样。
但是，情绪是会传递的。
就连刚赶回来的孙佳佳，也能很快感受到叶大作家的低沉。她分别看了一眼周宁和唐静依，通过眼神来问她们怎么回事。
唐静依摇了摇头，表示不知道。
周宁耸了耸肩，表示一言难尽。
孙佳佳从行李箱旁边一下子站起来，爽朗地拍了拍手，再拍了拍扭着这屁股，三两下走到叶蓁的身边，一把伸手勾住叶蓁的肩膀。
“妞儿，姐姐今晚带你泡好阿姨烧烤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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