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这郡王府不同与一般的官宦人家,着手料理起来,她恨不得把自己脑袋掰下来分成十个用。
她厘清几页账目后,头昏脑涨,爬到赵长离身后,看他专心致志在兵书上,伸出手捏捏他肩膀,讨好道:夫君,我……我累了,你替我看看那些东西吧。
赵长离偏过脑袋看她,笑道:这就累了?
你也知道,我……我打小就身子弱,若是再受累,只怕……今后我都不好生养了……呜呜呜……
她捻着垂落在肩上的发丝,低眉垂目,柔柔弱弱,矫情得赵长离都要起鸡皮疙瘩,放下手中兵书,把她的账本挪到自己这边,问她道:哪里不懂?你且问我,我教你。
泠鸢连连摇头,装出懵懂的样子,道:都不懂,要不夫君就替我全厘清了吧。
赵长离把她扯到自己怀里,教训道:我要是全给你厘清了,你什么都不懂,什么都不知道,那些人便可以随意蒙骗你,今后在这府中,你还怎么树立威望?
捋起她袖子,露出她手腕上青一块红一块的咬痕,道:这些,是动摇不了你的威望的,但你不懂账目,你这个郡王妃就肯定没有什么威望可言。
泠鸢生怕他一会儿又兽性大发,猛地收回自己的手,缩到怀里,道:哦,知道了。
赵长离教得很仔细,特别是牲畜的粮草进项出项,他极其熟悉,让泠鸢觉得他在军中肯定是个养马的好手。
后来去管账先生处对账时,赵长离也跟着泠鸢一起去,倒是给她长了不少面子。
那些管账先生原本见她年纪小,也才嫁给郡王没多少日子,没把她放在眼里,如今郡王来此给她撑腰,再看看泠鸢把账目理得井井有条,心中对这位郡王妃便都有了些敬意与畏惧。
从账房里出来的泠鸢顿觉浑身轻松,扒着赵长离的手臂不放,一脸崇拜地看向他,道:夫君,下次你也帮我……
赵长离很无情道:下次你自己一个人做。
泠鸢摇着他手臂,歪着脑袋噘着嘴,冲他撒娇道:夫君,你就不怕累坏我这个小可爱吗?
累坏了才好呢,这样我欺负你时,也能省些力气。
赵长离看向远处,好像见到了赵温时的身影,他在一水榭上踟蹰着,思考着要不要往这边走,看来还没有下定决心。
泠鸢自嫁给赵长离后,除了新婚第一日那次跪拜大礼,她便没有再与赵温时见过面,一则为了避嫌,婶婶与侄儿不好经常单独见面,二则是赵长离不带泠鸢去见那一家子,陈牧月也不希望赵温时来着府里,再者,泠鸢自己也不怎么乐意见他。
所以,赵温时主动来郡王府,有些罕见。
一小厮上前来传话道:回郡王、郡王妃,那边府里的少爷说是要来拜见郡王与郡王妃。
郡王妃?赵长离捏紧泠鸢的手,问那小厮道:他有什么话与我说便是,为何要见郡王妃啊?
那小厮回道:那边府里的少爷说了,有要紧的事与郡王、郡王妃两人说。
赵长离沉着脸,道:我听完再与郡王妃说也是一样的。说着,往泠鸢处看了一眼,看她脸上的神情,看她眼底的眸色。
看她到底有没有真的如她所言,对那一家子,对赵温时再无挂怀。
泠鸢眨了眨眼,抿着笑,问道:所以,郡王的意思是,我该退下,让你一个去见他?
他揉了揉她脑袋,笑道:我家阿鸢真聪明。
泠鸢嫌弃地轻哼一声,福了福身子,道:郡王,妾身告退。
她还没走呢,远远就看到陈牧月嚷嚷着夫君跑向赵温时,拽着赵温时的手,远远地就能听到她笑着对赵温时道:宫里来人说,我姑姑要在寒马寺过生辰,要请我们去呢!夫君,你快回去,我们商量商量要给姑姑送什么礼好!
过生辰?
赵温时往泠鸢与赵长离的方向看了一眼,心里暗忖,今日赵长离在此,自己未必能与泠鸢单独说话,但若是借着陈贵妃在寒马寺过生辰的机会,兴许能与泠鸢说几句话,到时候再提醒泠鸢也不迟。
想着想着,他就被陈牧月半拖半拽着,往那边府里去了。
泠鸢纳闷得很,皱眉道:他怎么又走了?
赵长离捏着泠鸢的手,道:人家娘子都来这拉他回去,他能不走吗?难道她坏了你和赵温时的好事?
看你酸得呀!泠鸢鄙夷他道:吃了多少斤的醋呀?
赵长离的唇猛地凑到她唇边,笑道:你尝尝不就知道了?
泠鸢大步往前走,道:我大气得很,不吃醋的。
赵长离跟上她,笑道:是吗?可昨晚我才往伎馆里混一会儿,某些人就闹脾气了呀!
昨晚吗?泠鸢装作糊涂,道:哦,昨晚我喝多了,脑子不清醒。
赵长离拦腰将她抱起,道:一会儿脑子就清醒了。
回到院中,一直到晚饭,泠鸢和赵长离都没出屋子,只有婆娑灯影摇晃,米豆听郡王的吩咐,早早的去厨房烧热水。
陈贵妃的生辰不算大不算小,她要出宫到寒马寺去礼佛,更不算是铺张浪费,皇帝便应允了。
是日,正是陈贵妃的生辰,盛都中被陈贵妃下了帖子请来的达官显贵不算多,陈贵妃故意营造出一种稀为贵的氛围来,被她邀请来寒马寺的世家很少,便让那些没被邀请的觉得不甘心,让被邀请的觉得荣幸。
当然,泠鸢不会觉得有什么荣幸,宁王府这样地位高的王府也不会觉得荣幸,只有那些地位比陈府低的才觉得荣幸。
寒马寺算得上盛都一等禅寺,寺中住持时常往宫里去做法事,也常与盛都中各大世家有来往,寺中有清修禅法的苦行僧,是这禅寺受人敬仰的原因之一。
这禅寺在山顶上,韩老太君年迈,且那次太医来府中诊脉时,说韩老太君需得静养,偶尔散散步可以,但不能走太远的路,所以泠鸢与赵长离去寒马寺,让韩老太君留在府中静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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