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长离领着泠鸢入里间,亲自给她找了一件半旧的交领的茄色衣衫,道:不只是你,还有一个驸马周云淙。他不仅亲自给她选了衣衫,还给她选了一双白靴,全身上下都换了半旧的衣衫。
镜中映着自己的现在的模样,发髻全都用红发带绾起来,十分干净利落,换上交领的衣衫,若再罩上一件斗篷,就根本看不出什么女子的风姿来,就很素,素得有些太过了。
她扯了扯自己的衣袖,居然还能捻出一些毛球来,她道:这件未免太素净了,好歹是入宫,虽说不必盛装,但这样简单也不大好吧?
赵长离拍拍她双肩,很满意自己的搭配,上下打量她一番,还把她颈间坠着的玉章再一次系好,道:反正你不是真的去见皇上,也不是去见贵妃的,既然不是穿给宫里那些贵人看的,这样素净并不失礼。
还有,我也让周云淙提前服下了那药,所以,到时候不管你们两个人喝了什么,吃了什么,闻到了什么,都无碍,但这药只能保持两个时辰,两个时辰之内,我一定会去宫里找你。
知道了。
泠鸢就穿着他给自己选的衣衫,披着一件银灰色的斗篷,冒着雨夹雪往皇宫里去。
赵长离所预言的一点错都没有,入宫前,就有专门的人前来搜身,她身上不得藏有任何的药物和锐器,所以赵长离提前给她喂下的药便很有用。
入宫后,她就被一个眼生的小太监领着,路上,这个小太监直接说是陈贵妃要见泠鸢,就这么一直领着她,到后宫处的一间抱厦里。
这一处抱厦,应该是陈贵妃宫内一处僻静的地方,离陈贵妃日常起居的地方还远着呢,且隔着一片湖水,这里发生什么,抱厦外根本听不见。
这抱厦当中焚着香,还有几个婢女候在抱厦内,等着吩咐,那个小太监领者她入抱厦后,便说:贵妃娘娘还在梳洗,还请郡王妃在此等候。
泠鸢点点头,看了一眼熏香炉里腾然升起的香,再看看两侧的婢女,这些婢女都在,那么这熏香炉里应该不会有什么异样。
她站起来在抱厦内踱步,按着她的揣摩,驸马爷周云淙没来,这个局是不会开始的,她脚步轻快地踱着步,慢慢等着。
她走到一位婢女跟前,道:这位姐姐,不知道贵妃娘娘近来身体可好些了?
陈贵妃身体抱恙,是宫内外众所皆知的事,这位婢女当然知道,但却不接这茬,只道:奴婢哪里敢当得起姐姐二字?郡王妃,贵妃娘娘很快就来了,还请郡王妃耐心等待。
这位婢女不敢在背后议论贵妃,所以泠鸢这么问,她也只能这么答话。
是我唐突了。
泠鸢笑笑,在抱厦内觉得无聊,坐在又站起来,又走到那婢女身边,道:我能否出去看看?
这……
那婢女支支吾吾,这不是她能做决断的。
泠鸢黑下脸,道:我是郡王妃,又不是犯人,怎么?你这不是服侍我,是监视我不成?
奴婢做不得主。
你当然做不得我的主。
泠鸢大步往外走,身后的婢女拦不住,只能跟在她身后,跟着泠鸢在陈贵妃的宫内走来走去。
没走几步,泠鸢就看到了迎面来了一人,正是隔三差五就入宫见陈贵妃的陈牧月,泠鸢她在心里忖度过了,若皇上想要把这个局嫁祸给赵长循和陈贵妃,那么牵扯到赵府、陈府的人越多越好。
多牵扯一个,陈府与赵府的嫌疑就多一分,陈牧月来宫里见陈贵妃,自然是个好时机,所以皇上才选了今日这个时候来设局。
陈牧月也看到了泠鸢,走到她跟行叉手礼,道:见过郡王妃。
泠鸢待她很是客气,道:少夫人又来宫里见贵妃娘娘了?
陈牧月道:正是,姑姑她身体一直不见好,我很是担心她。
泠鸢道:雁妹妹的病,好得差不多了。
陈牧月道:郡王妃这是什么意思?
泠鸢将陈牧月拉着到一旁,在她耳边小声道:你时常去看望雁妹妹,不会不知道陈贵妃的病症与雁妹妹的病症有多相似,现在雁妹妹的病好得差不多了,而陈贵妃的病却不见好,不难道不想知道为什么吗?
陈牧月警惕地看向她,道:你想说什么?
泠鸢道:陈贵妃的病,我有办法,你此前想要借钱姨娘的手,知道雁妹妹的药方,其实那个药方没有什么作用,陈贵妃的病,另有良方。
陈牧月道:你就算另有良方又如何?难道你会告诉我?
泠鸢道:我当然不会轻易告诉你,我告诉了你,到时候陈贵妃病好了,把这份恩情念在你头上,你再让陈贵妃给你那丈夫谋求高位,我这个告诉你的人却什么都没得到,岂不是亏了?
陈牧月低下头想了想,抬眼时眼睛亮了一下,道:你的意思是,只要你能得到好处,你就告诉我?
泠鸢点点头,道:当然。
什么好处?
我在那抱厦之内等着贵妃娘娘,她若来,我自然会与她说明,而你只需要把她带来见我。
泠鸢说完,不与陈牧月再多废话,在身后奴婢和那个小太监的催促下,往抱厦内走去。
抱厦内此时多了一个人,那便是驸马周云淙。
泠鸢开门见山,进入抱厦后,直问他道:你怎么来的?
周云淙揉了揉肩膀,指着抱厦外的侍卫,在她耳边小声道:一个小太监引路,我本不愿意来,但侍卫架着我来的,我没有办法。
若泠鸢不踏进这抱厦,也一定会被抱厦外那些侍卫架着进来,幸好她十分的识相,免受了皮肉之苦,能让宫中侍卫听命来架着驸马爷,这果然是皇帝才能设的局。
那小太监又来传话道:郡王妃,驸马爷,贵妃娘娘一会儿就到了,还请两位在此等候片刻。说完,他看了在抱厦内的两人一眼,便敛身退下,跟着他退下的,还有抱厦内的几个婢女。
在抱厦内的泠鸢与周云淙再一个转身,抱厦门扇窗户啪啪啪地,便齐刷刷地关了起来,四处紧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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