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没事。泠鸢赶紧把手给收回去,手背上的烫伤还在。
昨日去看烟儿时,白越不在,正逢着烟儿的一位旧相识,烟儿与泠鸢说,那人曾是她父亲的下属,父亲待他不薄,可曹家落败时,那个人却没少落井下石,替陈府做事,伪造证据,掩盖陈府所作之事。
那个人因为帮着陈府扳倒曹家,从一个地方推官从洛州调到一个大州为知州,去年刚刚被调到盛都,升到盛都时,陈府也出了力,赵府也从中收取了好处。
那位旧相识在伎馆里认出了烟儿,要侮辱调戏她,泠鸢当然不可能袖手旁观,如此闹大开来,泠鸢在混乱之中,被滚烫的酒烫伤了手背。
后来伎馆的鸨母前来从中劝和,那人听鸨母说,泠鸢是永安郡王妃,立马不敢在惹事,骂骂咧咧地甩袖走了。
这事没有闹开,但还是没韩老太君知道了,往日泠鸢去伎馆坐一坐,喝喝酒什么的,韩老太君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听闻她与旁人起了争执,这才问她一问。
泠鸢知道韩老太君是担心自己出事,所以态度很是乖巧。
没事什么没事?今日不许出门去了,宫里你也不许去了!
韩老太君看她手背上烫伤红肿起来,心疼不已地拿过她的手,道:你这样,阿离回来,我怎么向他交代?真是一点也不省心!
祖母,一点小伤而已,没过多久就消了,你不说,我也不说,夫君就不会知道了。
泠鸢对韩老太君比了一个噤声的手势,小声道:祖母,你别说给夫君听好不好?要是他知道了,肯定要训斥我的。
活该,看你调皮,整日不着家的。
韩老太君嗔怪她之后,又心疼她的伤,便命玉大娘取上好的药膏给她擦了,还道:这事我不与阿离说,但是你今后不要这么莽撞,要是再如此莽撞,我就告诉阿离去。
泠鸢点点头:知道了。
来,多吃些。韩老太君命玉大娘端来粉羹,道:别总是出门去,府里这么大,你多走走,多看看。
是。
泠鸢一点一点喝着粉羹,眉间蹙起,今天既然不能出去,那就只能让那位赵府夫人王氏来郡王府说说话了。
王氏近来很乐意到郡王府来与泠鸢谈天论地,觉得泠鸢与她很是投缘一般。
投缘?
也亏王氏能说得出口。
秦笙被她祸害惨了的时候,她可没说她与秦笙投缘。
泠鸢对王氏还是很了解的,要想投其所好,简直轻而易举,比如说,时不时夸一夸她孝顺但在泠鸢看来并不中用的儿子赵温时,再比如说,夸一夸她平时对丈夫纳妾的宽容大度,再顺道送给她一些上好的药膏等。
如此五六次之后,王氏被哄得晕头转向,立马就与泠鸢推心置腹,与她畅谈道:郡王妃,你也该管一管我那儿媳了,她看着是我儿媳,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是儿媳她才是婆婆呢?
在王氏的心里,儿媳自然该事事顺着她的意的,当初秦笙有些事没顺着她的意,她就与赵温时告状,赵温时当然偏帮着王氏。
幸好,秦笙不喜欢赵温时,他偏帮王氏也好,与陈牧月来往也罢,秦笙都不怎么在乎,这事,对秦笙来说,是不幸中的万幸。
但凡她对赵温时有一点点情,但凡她在乎一些赵温时,待在那赵府,面对那处境,可谓是一年三百六十日,风刀霜剑严相逼。
泠鸢对于王氏与陈牧月之间的矛盾,没有多言语,她只静静听着王氏的抱怨,不点头也不摇头,不表态,手里捧着热茶,对坐在对面的王氏道:夫人,喝些热茶吧。
是是是。王氏赶紧喝了一口茶,看泠鸢脸上没有露出不耐烦的神色,继续侃侃而谈,道:昨儿个她去那宫里服侍有了身子的贵妃娘娘,贵妃娘娘赏了她一枚碧玉凤簪,她便招摇起来,戴在头上,故意刺我的眼。
泠鸢照旧是笑笑,听她抱怨完陈牧月,问道:别人不管如何,幸好夫人你有个孝顺的儿子。
正是呢!提起赵温时,王氏脸上荡起笑来,笑得很是欣慰,道:不管我那儿媳如何不好,至少时儿是向着我这个阿娘的,到底是亲生的,血脉相连啊。
泠鸢随口一问,道:近日我见着他好像很忙,夜里才回来,是去哪里了?
这个嘛……
王氏看了一眼泠鸢,心里有想了一番,此前自己时常在泠鸢面前夸张自己儿子孝顺,现在自己的儿子去了哪里,自己却不清楚,儿子也没和自己说,此前说的孝顺二字,岂不是扯谎夸大了?
王氏低下头,很笼统地说道:近日他出门与那些个大人们应酬去了,整日没见个人,忙着呢!
是吗?
泠鸢抿了抿唇,连王氏都不知道赵温时见了什么人,看来他见的人,应该不是普通的同僚朋友之类的,她点点头,道:郡王与赵大人都去了洛州,他确实该忙的。
王氏走后,泠鸢书房里的暗格内,取出赵温时近日见的人,这些人与赵长循来往密切,除了中书舍人周大人,称得上重要的,还有七八个朝中大臣,吏、户、礼、兵、刑、工六部,都有涉及。
由此可见,赵长循在盛都中的关系,遍及朝中六部,一张蜘蛛网,很难撕扯开。
碎云脂花伎馆里。
白越在伎馆里,除了与烟儿你侬我侬之外,就是喝酒,就在伎馆三楼的望台上,这处的风好,春风拂面,带着花香,宛若美人袖笼里的熏香,扫过眼前。
本是好景致的,奈何今日他心情不好,无心观赏,他看向对面走来的泠鸢,抽出腰间内衬里的信,这是从洛州快马寄过来的家书,伸手递给泠鸢,道:郡王给你的。
泠鸢快走到望台上,接过信,抬眼看他脸色不怎么好,有些担心,问道:怎么了?这副要死不活的样子?是不是赵长离那边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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