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长离却道:“不行,这桃花结,我是一刻都不能戴的,要是真的招来桃花,你不得哭死。”说着便摘下来,居然自己试着拆起来,道:“等我拆完了,你再给我编一个同心结的。”
泠鸢低头看他那双手胡乱拆着绳,对那五朵桃花下手尤其粗暴,忍不住凑近问道:“你会拆吗?别把络绳给扯断了。”
对于拆手绳这种事,赵长离心里也没底,把手绳拿到她眼前慢慢拆,道:“我若是拆错了,你便与我说。”
他心里还是怕把泠鸢的绳给拆成了死结,到时候她怪罪起来,自己可有罪受了。
“别扯花心,用簪子慢慢拆。”泠鸢看他那双手,刀剑磨出来的茧子,正拆着细软的手绳,不禁替他觉得勉强为难,把自己簪子给他,道:“这是花心,很复杂的,你先拆花瓣,拆完了花瓣,花心也就很容易了。”
赵长离拿过簪子,猛地一挑,道:“这样?”
泠鸢看他这么用力一挑,急道:“你慢点!”
说是不想拆,却还是忍不了他这般粗手粗脚,自己上了手,道:“你呀,明日再给你编好不就行了嘛?非得今日让我编,就知道想办法累我。”
赵长离替她拿着手绳,道:“你明日要是忘了呢?要是没有今日这般的兴致了呢?那岂不是又要拖到后日去?”
泠鸢道:“你是有多不相信我?”
赵长离道:“那年,我去边关之前,我们闹了矛盾,你不理我,我也没理你,我走的时候,本想与你和好,但我犹豫了许久,走之前都没与你和好……”
赵长离帮着泠鸢拆着桃花结手绳,缓缓道:“走的当天,我还想着等你来送我的时候,我就与你和好,连和好的话都酝酿好了,可是,你却没来送我,连你人影都没见着。”
他低下头,手抚着泠鸢披散而落的长发,道:“所以,有些事不能拖的,一拖,就晚了。”
他不大记得为什么闹的矛盾,也不记得为什么这么执着,不肯软下来与她和好,却记得当时心里的落寞与揪心。
“谁说我没去送你。”泠鸢抬眼,道:“我趴在墙头上呢!”
赵长离诧异,道:“那你见着我了?”
泠鸢手里拆着桃花结,不曾抬头,低声道:“见着了。”
他问:“那你为什么不喊我一声?”
泠鸢似觉得自己很委屈,哑着声,道:“你都没回头,我喊你做什么?”
“做这个。”
猝不及防之下,赵长离已将她双唇含住,她馨香的长发如水一般落入他怀中。
如果他当时对她这么做了,她会不会更坚定地等着自己,会不会更有勇气与泠老太君对抗,会不会……
会与不会都无关紧要了,现在,她是自己的。
最喜欢看她粉腮上因他而染的绯红。
根本没注意到,她手上挑手绳的簪子,因没来及得反应,正直直抵在他手腕上。
泠鸢喉咙溢出一声轻喘,皱眉道:“疼!”
这一声疼,一开口就入了赵长离的喉间。
赵长离沉沉道:“我明明很轻了的。”贪恋不舍地离了她,意犹未尽地舔舔唇,道:“哪里疼了?”
“这儿。”泠鸢指了指他手腕上被扎出来的一个小小印记,圆圆的眼眸看向他。
她总是最会撩拨他心弦。
赵长离顺着她的目光看去,见着自己手腕上那点凹进去的小印记,笑着捧起她的脸,拇指摩挲她脸颊,笑道:“小傻子呀,我不疼的。”
她居然以为这簪子能弄疼他?
前额碾磨着她的前额,喉咙上下吞咽,道:“阿鸢,你夫君我可是征战杀伐的将军,怎么可能会疼呢?”
泠鸢用前额猛地撞上他的,轻哼道:“疼不疼?”
“我不疼。”赵长离笑着,鼻尖蹭着她的,道:“就心疼你。”见她这般温软可爱,忍不住俯身。
泠鸢却别过脸,还把手绳放到他手上,道:“我累了,你拆吧。”躲着懒,想要爬到软榻另一边去歪着。
“晚些再拆。”赵长离单手扣住她后颈,修长的手指轻轻扯开她衣襟,脸色不大好,沉声道:“我先把你给拆了。”
泠鸢讶然,道:“拆我做什么呀?”
“我刚才要亲近你,你爬这么远做什么?”
赵长离见不得她这般躲着自己,她一躲,他心里就忽的坠下去。
相处得越是久,越是在意细节。
“怕你一会儿克制不住,又要……”泠鸢压下樱唇,手里绕着长发,道:“祖母又要训斥我了。”
泠鸢想着,总不能让祖母太过忧心自己。
“好,我不闹你了。”
赵长离接过手绳,自己慢慢拆开,泠鸢以为他真的不闹自己了,正松一口气,长发却突然被他拨起,一个高大的身子,直接压将上来。
泠鸢整个人陷入他怀中,连挣开都没有余地。
“赵!长!离!”
这一声,被生生压了下去。
屋内,暖意熏软,屋外,落了初雪。
卫国公秦府的案子在来年二月底尘埃落定,秦府翻了案,不再背负罪臣的名声,六皇子被削减了户部的职。
因卫国公秦府这个案子,六皇子在军中和百姓中的名声,一落千丈。
皇帝削减了六皇子在吏部和兵部的好几个人,还升了赵温时为户部侍郎。
明面上说的是为了安抚永安郡王府,所以给了永安郡王大侄子赵温时升官,其实,谁都知道,赵温时和赵长离两人向来不对付,这官升得,很像是故意膈应赵长离的。
不过,赵长离不在意这些,赵温时是贬黜是擢升,和他没有什么关系。
他正忙着迎接他和阿鸢的孩子,哪有空理会这么些琐事?
孩子是四月底出生的,赵长离也是这个时候启程往北边去的。
他去北边之前,皇上特地下了旨意,赵长离入宫领旨谢恩的时候,当着皇帝的面,骂了一顿皇帝。
骂得很是粗俗,什么你大爷的,狗崽子,龟儿子之类的,都骂了出来。
赵长离这么对皇帝说的:“皇上既知道派我去北边,自然是知道我就一粗人,既然我是个粗人,说的自然是粗话,皇上要是见怪,就自己憋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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