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了一日,书稀在简府中闲得烦闷之时,晓雁突然告诉她,衡王府的人要见她,有事要说。

    书稀心想,衡王府的人找她会有什么事呢,她不认识衡王府的人啊。

    书稀来到客厅见到来人是惊云,便知原来那位救下她的王爷就是衡王。

    “葛小姐,王爷说您要查的人已经审出来了。王爷邀您今晚去别馆一叙。届时我会来接您。”

    “是。”

    晚上要出去,书稀拿出前几天刚做的衣裙换上,又梳妆打扮了一番。

    前段时间,因为生病的原因,她脸色苍白。

    经过这一段时间的修养,已经完全好了,脸庞白里透红,显得十分娇媚。即使晓雁常常和她呆在一起,此时也愣住了。

    “晓雁,把梳子递给我一下。”书稀见晓雁迟迟没反应,站在那里发呆,站起来戳了戳她的额头:“小丫头,发什么呆呀你。”

    晓雁如梦初醒,连忙道歉:“对不起啊,小姐。”

    晓雁把梳子递给书稀,她竟然看小姐看得呆掉了。

    晚上惊云带着四个侍从来到简府。

    “因为上次发生了那样的事,王爷担心葛小姐的安危,于是让我多带几个侍从来。

    这几个都是王爷的贴身侍从,身手不俗,虽是走夜路,但是葛小姐不用害怕。”

    惊云带着书稀往郊外走去。郊外野草长得很密集,青翠嫩绿,彰显着极强的生命力,不远处有一片茂密的绿竹林。

    竹林里传来了幽远动人的琴声,书稀听着那琴声,不由得感伤起来。

    这琴声令书稀想起了一首诗,是王维的《竹里馆》

    独坐幽篁里,弹琴复长啸

    深林人不知,明月来相照。

    书稀随着惊云一行人穿过竹林掩映的小径,走到别馆门口。别馆的门很朴素是竹蔑编制的。

    上面挂着一块匾,写着“竹里居”三个大字。

    书稀走到里间时,琴声刚好停了。

    她原本听得起劲,此时琴声忽然停了,便脱口而出:“怎么不弹了。”

    她的声音可不小,那人闻声抬头笑着看着她。

    书稀撞进了一双如炭火般黑沉又灼热的眼眸里。

    她意识到了自己说了什么,微微的张开嘴,想说点什么,却又不知道说些什么。

    于是挠了挠头说:“我是说,王爷你弹得真好听,戛然而止真是令人遗憾。”

    他听了她的话,脸上有微微的惊,随即泛起笑意。

    “有贵客到,招呼客人要紧,自然就不弹了。”如泉水般温润清凉的声音自他的喉间流淌而出。

    时隔几日,书稀看着他如玉般的脸庞和挺拔修长的身躯,心里觉得很亲切。

    她在这个世界无亲无故,如履薄冰,而他是她的第一个朋友,是救了她的人。

    “指使那三个人害你的那个人已经查出来了。”云衾说。

    “是吗?那太好了。王爷,不知那人是谁?”

    “他们说是一个叫做月心的女人。你认识吗?”

    “月心,原来是她。”书稀低喃。

    “你和她有什么恩怨吗?”云衾问道。

    “这……”

    “你也别嫌我管得多,那三个人是惯犯,不仅欺辱妇女还偷盗抢劫。

    让这样的人来凌辱你,背后那人一定很险恶,我怕你没有防备,会吃亏。

    所以才想要闻得详细一些。这其中,可是有什么不能说的么?”

    原来他是关心她。书稀听了这一席恳切的话,心里如同有一股暖流流过。

    “也没什么不能说的,我寄居在姑母家里,那月心是我表哥新收的姨娘。

    我们同在一个屋檐下,素日里有些恩怨,不过都是些小事,我万没有想到这些人竟是她找来的。”书稀如实说道。

    “这倒好办,日后须得防着她些。

    这事明着追究起来,怕传出去,对你的名声不太好。

    坊间传闻十分可怕,白的能传成黑的,而且人言可畏。

    既然这次你没事,就暂且放她一马,警告她一番。

    若是以后她没有什么动作就算了,若是以后她再出什么幺蛾子,再敢算计你,我必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云衾脸色有些阴沉。随后他吩咐惊云把那个三个大汉给杀了。

    “嗯……”微澜点了点头,暗想他想得真是周到。

    之前有一个良家女子,也是被人设计陷害奸污,虽然报官了,但是官员被贿赂,此案不了了之。

    这事传了出去,民间舆论一边倒,都是针对那女子的。

    有的说,是这女子主动勾引那些人,是她活该;有的说,这女子已被玷污,名声清白皆毁,不应再活在世上。

    后来,那个女子受不了别人的指责,就投湖自杀了。

    一条生命就这样没了。

    云衾看她似乎有些被吓到,便转移话题:“我的名字叫云衾,封号是衡王。

    这里是我的一处别馆,专门用来避暑纳凉的。你是叫葛薇澜是吧!”

    “是的。王爷怎么知道的?”书稀有些惊讶。

    “当然是查到的。”云衾有些好笑。他是堂堂衡王,想查一个人是很容易的。

    书稀自嘲一笑,是啊,他都查到她住在简府,又怎么查不到她的名字。

    云衾见她又发愣,也不恼,看着她,笑着说:“过来坐。你刚刚不是说我弹琴好听吗,过来,我再弹一曲给你听。

    我平时独自在这竹林里弹琴,没人来听,只有明月清风作伴。

    如今好不容易有个懂得欣赏的听众,我应该好好弹奏一曲。”

    书稀从他的语气中,听出些许惆怅和寂寞。

    书稀过去坐在他旁边,云衾缓缓地拨起琴来。书稀以为他依然弹那首略带感伤的曲子,没想到却不是。

    云衾这次弹的是一首非常轻快的曲子,仿佛他的指尖都透着欢乐。

    书稀被曲子的欢快所感染,自己的心情也欢快起来。

    时光转眼即逝,一会儿的功夫,夜已经深了,书稀起身向云衾告辞:“时候不早了,我该回去了。”

    云衾停下拨琴的手,笑道:“也是该回去了。”

    惊云迁出一匹快马,书稀有些惊讶,她来时是坐马车,难道王爷要让她骑马回去?

    还未等她开口,云衾就已经跨上了马。然后俯身伸手到她面前:“上来,我送你回去。”

    书稀没有犹豫,手伸给他,借着他给的力跨上了马。

    她坐前面,他坐后面。他的手拉着缰绳,像是环抱着她一样。周围都是他的气息,书稀的脸渐渐发烫,红如番茄。

    夜已经深了,长安城褪去白日的繁华,像个闹腾的孩子,终于进入了梦乡。

    街上寂静如斯,静得白书稀只听见回响的马蹄声、自己的心跳声和衡王云衾的呼吸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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