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灵神兽的虚影突然出现在乾元城上空,把所有关注这场突破的人都吓了一跳。那已经液化的灵气漩涡,被御灵兽虚影一巴掌拍进了威国公府,更是让和陆家亲近的人担忧不已,那被压缩的如浆如汞的天地灵气,可不是什么人都能承受的。
本来就担忧不已的顾倾城,见到如此情景,心中顿时失了方寸,惊呼出声。
在此之前无论是顾倾城,还是其他人,都认定陆缺是在压缩虚空灵气,准备冲击心内第七窍。可是他们不知道的是,刚刚虚空灵气在御灵神鼎的极速压缩之下被周天星力点燃,如果不是御灵兽突然出现,挡住了天之星火,镇压了灵气异动,陆缺就会被灵气反噬,虽然有御灵神鼎护身不会受伤,但今晚想要突破第七窍,却是不可能了。
“倾城不用担心。”一双柔软有力的手搭在顾倾城的肩膀上,来者正是从小看着陆缺长大的顾洁云。
“小姨~”顾倾城转身抱住顾洁云。
“傻丫头,你放心,那就是小白,它和缺儿从小就在一起,感情极深,不会害缺儿的。”顾洁云左手轻抚着顾倾城的背脊,右手挑起她的一缕秀发,在手中把玩着,眼神之中闪过些许戏谑。“没想到我顾氏一门的娇女,这么快就沦陷了,倒是便宜缺儿那小子了。”
听到顾洁云的话,刚刚放下心中担忧的顾倾城,不由得脸上发烧,双颊晕红,不依的用下巴蹭着顾洁云的肩头“小姨,你说什么呢,我什么时候担心他了,本姑娘貌美如花,怎么可能看上他?再说他再厉害也还是一个小屁孩,我才不要嫁给他。”
“真的吗?”顾洁云调侃道。
“真的。”顾倾城答道,甚至还点了点脑袋。
“哦?真的是真的吗?”顾洁云拉着长声问道,
“真的是真的。”顾倾城气势弱了稍许。
“你确定真的是真的?”顾洁云继续问道。
“我确定,真的是真的。”似乎感觉到了小姨那充满笑意的目光,顾倾城羞怯的转过身,低着头看着怀中的白羽寒鸦,口中小声回答道,只是那语气已经不如刚刚坚定。
站在一旁顾浅雪,见顾家上下两代最为杰出的女子,在这玩起了文字游戏,不由得眼角抽搐,突然感觉到如果继续呆在这里,将来可能会有被灭口的危险,也顾不上继续观看陆府情形,连忙找了个理由告辞离去。
顾洁云和顾倾城姑侄二人,见到顾浅雪三步并作两步,匆匆忙忙下了阁楼的样子,都是失声轻笑。
只是笑了一会,顾倾城发现自己小姨跟自己好像笑的不是一回事。顾洁云那调侃的眼神一直都盯着她的脸,反应过来的顾倾城更是心中乱跳、脸上发烧,扭捏不已。
当御灵兽的虚影出现在天空之时,卫国公苏府之中一直关注着陆府动静的苏乐仪也是微笑着转身回房。
凤翔军驻地的石宽、木灼、风珣三人也放下了心中担忧,互相对视了一眼,哈哈大笑。
“可惜陆大哥不在京中,不然一定要好好庆贺一番。”喝得已有七八分醉意的石宽高声说道。
“就是陆大哥不在京中,我们明日也要去威国公府向长公主讨杯水酒喝。”木灼也开口说道,几月之前他从陆缺手中得到了机关门的传承至宝周天锁,经过几个月的研究,更是让他停滞了十几年的木艺机关一道的感悟突飞猛进。他已经重新做了一个周天锁,这原来的正好趁此机会还给陆缺。
“先不说这些,小缺是我们从小看着长大的,自今日起他将名扬天下,我们这些做叔父的也是与有荣焉,今夜我们兄弟三人不醉不归。”风珣从身侧抱起一大坛酒,拍开泥封,就将三人面前的酒碗倒满。
“对对对,不醉不归。”
三人同时拿起酒碗齐声言道。
“这第一碗,敬我大乾天下,平安喜乐。”
“这第二碗,敬我军中袍泽,勠力同心。”
“这第三碗,敬我未来栋梁,威国陆缺。”
“干”
“干”
“干”
三人连干三碗,仰天大笑。
于此同时,原本悬浮在陆缺头顶的御灵神鼎,如长鲸吸水一般,把御灵兽拍进房内的灵液吞噬一空,一束星火在鼎下点燃,鼎中的灵液如同煮沸的开水一般在鼎内翻滚,一缕缕紫气自灵液中升腾而起,随着陆缺的呼吸进入陆缺的身体。
得到御灵神鼎提纯的灵气之助,再加上陆缺早就知道心窍秘奥,一切都变得水到渠成,心内第七窍被顺利冲开,而在陆缺冲破心内隐窍的同时,空中的御灵兽虚影也消失了,好像从来都没有出现过一般。
随着第七窍的打开,陆缺周身那如火如荼的气势,眨眼之间就消失不见,气息恢复平和。陆缺闭目仔细感受了一下身体状况,感觉一种与之前绝然不同的暖流,随着心脏的跳动流遍全身。
陆缺能清楚的感觉到随着血液每循环一次,他的体质就强上一丝,虽然这种改变并不明显,但却是每时每刻都在进行。没有经验可以借鉴的陆缺,也不知道这种改变的极限在哪里,只能听之任之。
陆缺站起身,活动了一下身体,双手握了握拳,他能明显的感觉到力量比之前至少强了三分,脸上露出既兴奋又后怕的神情。刚刚他已经感觉到在一夜之间冲破心火七窍,有些操之过急了,如果不是小白帮了他一把,有极大的可能会被灵气反噬。
陆缺没有想到这《元胎大同真经》居然如此霸道,让他不由自主的驱动灵气化液,这才有了刚刚那有些惊险的一幕。不过有了刚刚的经历,哪怕他还有余力可以突破脾土位置的几个血窍,他都没有继续尝试,而是果断的停了下来。所谓欲速则不达,修行就是修心,心稳得住,根基才扎的牢。
转眼之间已经是阳春三月,但两月之前年节那晚所发生的事,依然被帝都百姓津津乐道。那晚随着陆缺停止突破,周天灵气也重新恢复了稳定。端木野、诸葛琰、白溯光、智行难等人,也都开始了突破。可能是受到了之前陆缺连破心火七窍的影响,这四位和陆缺同列鼎甲的少年,都把自身的潜力发挥到了极致。
端木野接连突破了心内六窍,想突破第七窍时,感觉已经达到身体极限,在老帅雷玄翦的劝阻之下停了下来。而素有浪荡公子之称的诸葛琰,也是勉勉强强的突破到了第六窍。
如果说筑基二十四品的诸葛琰可以勉强突破心内六窍,还能让人想的通,毕竟诸葛家族素有帝国智囊之称,家中历代人杰辈出,有一些辅助突破的功法和灵药也不奇怪。但只有筑基二十二品的白溯光也同时突破心火六窍,就有些让人想不通了,在一般的认知中,二十四品以下,在初次进入血窍境时,最多只能打开五窍。
只是众人不知道的是,白溯光因为大考被诸葛琰压了一头,定品时又比诸葛琰低了两品,连续两次输在诸葛琰手里,让他心中极为不忿。在年节到来之前,白溯光服下了开国女帝赐给第一代护国公的一枚灵药,这才把自己的筑基品级生生的提到了和诸葛琰一样的二十四品。
而与之前的四人相比,突破了五窍的智行难就真的不被人重视了。
今天是凤鸣学宫新近学子报到的日子,陆缺、端木野和诸葛琰三人,都是早早起身,向着学宫赶去。据诸葛琰所说,学宫的学子宿舍也是分等级的,有下舍、平舍、上舍、丽舍、瑞舍,五个级别。普通学院的学子,初次进入学宫,都是从下舍开始,根据个人资质、学业成绩和日常表现,可以陆续申请更高级别的学舍。
而御院学子,最低是从上舍开始,而像他们几个这样的鼎甲学子,有很大可能直接被分到丽舍居住。要知道每个级别的居住环境是绝然不同的。
下舍是四个人一间房,一人一张床。
平舍是四个人两间房,一间用来休息,多出了一间书房。
上舍是四个人一个小院子,每个人都有独属于自己的房间。
丽舍则是四个人一个两进的大院子,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卧房、书房。院内还有园林水系,亭台花榭。
至于瑞舍,一座学宫只有一个,那是学宫首席的住处,三进的大院落,有正堂,有侧院,是按照大乾三品官员的宅院规制建造的。不过自去年学宫首席商轻尘结业之后,凤鸣瑞舍还没有迎来新的主人,想来今年的学宫首席之争,会极为激烈。
而瑞舍让学宫学子趋之若鹜的原因,不仅仅是居住环境和地位的象征,最主要的原因是这座唯一的瑞舍,坐落在金鳞谷和梧桐谷中间,要知道梧桐谷可是御院女学子的住处。所谓近水楼台先得月,对于正处在青春年少的学宫学子来说,没有比这更好福利了。
因为今日是学子报到的时间,来往人流太多,为了不堵塞道路,故而马车不允许进入学宫界碑的范围内,三人在刻有凤鸣学宫的界碑处下了马车,徒步向学宫正门走去。
一边走,诸葛琰还一边撺掇着陆缺参加今年的学宫首席之争,因为学宫首席是有权利邀请自己的好友入住瑞舍的,旁边的端木野听到诸葛琰的讲述也是心动不已,但他知道以自己的能力,连诸葛琰都未必能赢过,更何况还有已经在学宫呆了好几年的顾浅雪、云弦思等人。
陆缺看着两位挚友那期盼的眼神,微笑摇头,他才不在乎那所谓的首席之名和那唯一的凤鸣瑞舍,他之所以进入学宫学习,完全是父母的意思,他本人对此并不十分热衷,至于未来出仕为官,他更是连想都没想过。
当三人来到学宫正门时,就看到虞天香和顾倾城正带着一群人,等候在学宫门口。有帝国双姝之称的两人,作为凤鸣学宫的门面,自然理所当然的被学宫首座洛沧澜派来迎接新学子。
“陆缺,最近你都在做些什么,为什么我去威国公府几次,你都没在府上,说,你是不是故意躲着我。”顾倾城见到三人,迎了过来,有些气鼓鼓的说道。自年节之后,她就没见过陆缺,去了威国公府几次,陆缺都没有在家,也不知道是去干什么了。一次两次倒可以理解,但三番五次登门都见不到人,也由不得顾倾城不多想。
“顾姐姐,有所不知,陆缺这段时间可一直在百珍阁帮厨。”诸葛琰潇洒的挽了几个扇花,手中折扇如穿花蝴蝶一般,在指间转了几个圈,手腕一抖,“啪”地一声,折扇展开,假模假样的扇了几下。不远处有几个学姐,正双眼放光的盯着诸葛琰手中折扇,显然是被这套华丽的动作吸引了。诸葛琰见到,不由得意对几位女孩拱了拱手。
顾倾城死死盯了陆缺一会,见他微笑点头,这才放下心中那小小的芥蒂。她听小姨顾洁云说过,陆缺是有一手很好的厨艺的,百珍楼是陆缺家中产业,用的都是皇宫御厨的秘方,陆缺对此感兴趣,也说的过去,既然不是故意躲着她,顾倾城的气也就消了。
“小弟。”这时虞天香也走上前来说道“你对此感兴趣,我过段时日送几本宫内御厨的菜谱给你,你自己研究就好。那百珍楼,以后还是少去为好,现在跟以前不一样了,你是国公府世子,知道吗?”
“小弟知道了,多谢天香姐姐提点。”陆缺笑着应了一声。他知道虞天香是为他好,虽然他并不觉得下厨是什么丢脸的事,但古人云‘君子远庖厨’,以他现在的身份,多多少少的也要在意一下外界的看法。
“没想到堂堂威国公世子,居然喜欢下厨?岂不闻君子远庖厨,那下等人才做的事,为兄奉劝陆贤弟以后还是少做为好,以免丢了我们帝都公子的颜面。”就在这时,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从几人背后传来。众人沿着目光看去,只见一个十八九岁,面容有些青白的男子,从众人背后走了过来。
“这是文昌侯府的冉钊。”诸葛琰看到来人,在陆缺耳边低声说道“这也是你那位倾城姐姐的追求者之一。”
陆缺点了点头,看了冉钊一眼,只见这人身形单薄、面容青白、血气枯竭,一看就是女色太过,伤到了根本,不由得心中不喜。站在一边的顾倾城和虞天香没有开口,而是看戏一般在看陆缺如何应对。
“冉兄请了。”陆缺笑着微施一礼,开口说道“刚刚冉兄说小弟丢了帝都公子的脸面,敢问冉兄,这帝都公子之中可包括冉兄你?”
“我乃文昌侯府世子,怎么?你回京已有一年,连我的名字都没听过?”冉钊看着陆缺不屑的撇了撇嘴。自定品和年节之后,陆缺名满京城,对他这些年的成长环境自然也是众说纷纭。不过这些世家侯府一致认定,陆缺应该是随父母在哪座深山里隐居。所以对顾倾城心存妄念的冉钊,对山中长大的陆缺是极为看不上的。
“素闻文昌侯乃学问大家,冉兄想来也才学过人,小弟才疏学浅,心有一问,还请冉兄解惑。”陆缺眼睛一转,开口说道。
“有什么问题,你说吧。”冉钊皱了皱眉,但此地人员众多,公主虞天香也在场,碍于陆缺身份,他也不好在这个时候驳了陆缺的面子。
“我听说自古以来国公郡公之子,才有资格称为公子,不知道是不是这样。”陆缺诚恳的问道。
“你说的不错。”冉钊听到是这样的问题,心中松了口气,他知道陆缺才学不凡,生怕他出什么难题,为难自己。
“我大乾没有郡公爵位,那就只有国公之子,才能称公子,那不知侯府之子,应该称什么呢?”陆缺的声音依然柔和诚恳,但在声音之中却有着一种奇异的魔力。
“这还不简单,自然是侯子了”冉钊想都没想开口回答道。
“贤兄大才,小弟受教了。”陆缺微微一笑,对着冉钊又施了一礼,退回到端木野身边。
“你~”见到陆缺只问了这样一个人尽皆知的问题,冉钊不由一呆,转而看到虞天香、顾倾城那古怪的表情,这时冉钊才发现被陆缺耍了,向人群中看去,发现有不少人都对他怒目而视。在场准备迎接新生的学子中,出身侯府的可有不少,冉钊这一句侯子等于把这些人都骂了进去。
按照古制自然是只有国公、郡公之子才能称为公子,但大乾立国以来,礼制并没有那么严苛。到了现在,世家侯府之子,也是被人称为公子的。陆缺只是利用了冉钊的思维死角,再加上一丝摄魂之音,无形之中就让冉钊在众目睽睽之下丢了颜面。
一边的顾倾城双眼放光的看着陆缺,她没想到素来安静,甚至有些木讷的陆缺,还有这样的一面。
冉钊知道今天的颜面找不回来了,推开人群就要向学宫之内走去,没想到却又被诸葛琰挡住了去路。
“不知冉兄要去哪里?”诸葛琰笑嘻嘻的问道。
“我突然想起今日要去见性峰执事,就不奉陪了。”
“猴子还山,理之然也,小弟就不耽误冉兄了,冉兄请。”说完诸葛琰手中折扇一合,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冉钊面色有些狰狞的在陆缺和诸葛琰身上扫了几眼,挤出人群,头也不回的离开。
就在冉钊走出不远,学宫门口憋了半天的众人,发出一阵阵的哄然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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