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了早饭,在诸葛琰的不断催促中和林青羽那希冀的目光下,心中无奈的陆缺,只能去寻虞天香和顾倾城两人。
在凤鸣学宫正门,陆缺找到正主持新学子入学的虞天香和顾倾城,把事情和两人一说。两人却都没有立刻答应,而是把手头的事交给了其他人,拉着陆缺向没人处走去。
听涛湖在乾元城东三十里的丹霞山脚下,而凤鸣学宫则在乾元城南。两地虽然听着只是一个在城东,一个在城南,但乾元城是青木大陆上最大的城池,占地甚广。所以两地的距离真不是很近,就是坐马车沿官道走,至少也要一个半时辰。
大考之后,陆缺在学宫之外遇袭,虽然事情已经过去几个月,动手的刺客也已经死了,但到现在依然没有查出幕后主使是谁。而自定品和年节之后,陆缺的名字响彻了整个京城,可谓是家喻户晓,更被好事者冠以年轻一代第一人的名头。
虽然名声是个好东西,但却也会让那幕后之人更加疯狂、更加肆无忌惮的把陆缺这个百年少有的天才灭杀在摇篮里面。
“小弟,这帝都周边风景名胜数不胜数,就算是皇家御苑,只要你想,姐姐也能带你过去,为什么非要去听涛湖呢?”虞天香一脸严肃的看着陆缺,听涛湖距离凤鸣学宫数十里,她是真的担心路上会出什么问题。
“就是啊,陆缺,你如果想要游湖,在学宫之南不远有雨思湖,风景比听涛湖也不遑多让,不如我们去那里好了。”显然顾倾城也不希望陆缺在这个时候去那么远的地方游玩。
要知道这段时间正是新学子入学和老学子返回学宫之时,往来帝都官道上每天都是车辚马萧,行人络绎不绝。就算出身皇族的虞天香和虞清霖身边有三卫暗中保护,长公主和威国公也肯定留有暗手,但事怕万一,谁也不知道那幕后之人会在什么时候再次出手。
“两位姐姐放心,我已经反复推算过,那人应该不会选择在这个时候出手的。”陆缺笃定的说道。
“为什么?”两女齐声问道。
“京城有凤翔军日夜戒护,而年节之后被调回京的长青军,此时正在听涛湖以北的丹阳大营修整,再加上同行之人中,有天香姐姐你和清霖妹妹,对方一定不想在这京城帝都,惊动三卫人马的。”陆缺解释道。
虞天香和顾倾城闻言想了想,觉得陆缺所言不无道理,互相对视一眼,颇为无奈的点了点头。
见两位姐姐的样子,陆缺又开口说道“听涛湖的丹山碧水位列乾元八景之一,小弟回京已有年余,却还没有去过,正好趁此时闲暇过去转转。”
“那就依你所言吧。这两日入学的学子颇多,姐姐我也感觉有些疲累了,出去放松一下也好。”虞天香考虑了一会,也觉得自己有些多虑了,对方只要还没疯,就一定不会在这个时候出手。再说就算再有意外发生,自己和虞清霖身边可还各有三十六名三卫精锐暗中保护,旁边又有丹阳大营在,也不会出什么大问题。
“既然是出外游玩,还是要做些准备。”顾倾城见陆缺那淡定的笑容,眼中精光一闪,她已经猜到陆缺的用意了。
“我这就回去准备。”陆缺看到顾倾城的样子,心头一动,不禁在心中暗赞,这位倾城姐姐果然是聪慧过人,向她笑了笑,就要拱手离去。
“你先等一等。”不等陆缺转身,就被顾倾城叫住“早就听天香说你厨艺甚佳,可惜我一直没吃过你做的东西,姐姐明天是否能吃饱,可就全靠你了。”
“应该的,听说丹山周边野物甚多,明天我们可以猎一些山珍野物来吃。”陆缺笑道。
“又要游玩,又要打猎的,恐怕一天的时间不够吧,那明晚我们就在听涛湖畔宿营好了。”顾倾城有意无意的说道。
“小弟也是这么想的。”陆缺闻言眼中更是一亮,他现在已经完全确定这位倾城姐姐知道他的用意了,跟二女说了一声要先去准备一些食材,就告辞离去。
虞天香看了看陆缺离去的身影,又看了看好像思索着什么的顾倾城,微不可查的皱了皱眉,她能听得出这二人刚刚话里有话,但具体是什么,她一时还没搞清楚,稍稍思忖了一下,也就不再去想了。
“倾城,我去清霖那边一趟,跟她商量一下明日的行程。学宫门口的事,你先帮我盯一会。”
“好,你去吧。”见虞天香也转身离开,顾倾城看向陆缺离开的方向,眼中精华闪动,口中小声说道“难道他是想要自己来打破这个局吗?可是这破局之匙又在哪里?难道~这才是真正的陆缺吗?”
碧水微微载蓬船,林影荫荫伴丹山。云霞浮动风乍起,临岸听涛宜落帆。
这是前人对丹霞山和其脚下听涛湖的描绘,丹霞山的山石呈彤红色,远远望去如天外红霞般奇丽瑰艳,故以丹霞为名。更令人不可思议的是丹霞山上草苔不长,林木不生。整座山体就仿若一块绝世的红翡矗立在听涛湖北岸,容不得半毫异色。
而在丹霞山四周,林木茂盛的小青山仿若一位母亲一般,把丹霞山和听涛湖半抱在怀里。也正是因为这样,只要有风从山口吹来,湖中那波浪拍案的声音就会在山林中回响,故有听涛之称。
此时已经巳时三刻,在听涛湖和丹霞山间的平地上,不知何时已经搭建起九顶帐篷,一个面容魁伟的青年,正盘膝坐在其中一顶帐篷前的草地上,嘴上叼着一节草梗,百无聊赖的看着面前的湖水,时不时地望望天色,还不时地向山口之处瞟上几眼。
原来正坐在草地上的青年,正是顾倾城的嫡亲大哥顾浅雪。年节过后长青军被调回京城,顾浅雪就被他那身为军相的老爹,一脚踢到长青军中跟随新兵一起训练,到现在已经快有两个月的时间了。
昨天顾浅雪接到顾倾城的飞鸽传书,知道妹妹几人要到这听涛湖游玩,特意从营中借了几顶军帐出来,提前在这里扎了一个小小的营地。
两个月的历练让顾浅雪彻底喜欢上了军中生活,那些军汉虽然有些粗鄙,但都是铁骨铮铮,可以为彼此割头换命的好汉子。比之人人向往的凤鸣学宫,为人豪烈的顾浅雪反倒更喜欢和这些粗人在一起。
就在顾浅雪被湖边小风吹得有些眼皮打架的时候,几辆装饰华丽的马车从山口驶了进来。马车刚刚停稳,身穿一身大红色猎装的顾倾城就从车上跳了下来。
“小妹,你们怎么才来,我都已经在这等了几个时辰了。”见顾倾城跳下马车,顾浅雪站起身,拍了拍身上草屑,迎了上去。
“哥,你黑了,也瘦了,不过看着精壮了许多。”顾倾城仿佛没听到兄长语气中的埋怨,看着比年节时黑瘦了许多的兄长,有些心疼的说道。
“唉,这有啥,长青军那点训练量,也就只够你哥我活动活动筋骨。”顾浅雪满不在乎地摆摆手。
“真的?”顾倾城明眸一挑看着自家哥哥,嘴边泛起一丝不怀好意的笑容。
“呃~长青军的训练量还是可以的。”见到妹妹的表情顾浅雪神情一滞,连忙转移话题“帐篷我已经叫人给你们扎好了,一人一顶,炊具的话,基本的也都有,不过精细点的物件,军中可找不到。这样,你们女孩子先挑帐篷吧,我去帮陆缺他们把东西卸下来。”
顾倾城见兄长那仿佛逃命般的样子,摇头失笑。年节之后,小姨顾洁云跟父亲建议,让兄长趁着冬日假期,先到长青军历练一下。看兄长现在的样子,这两个月一定吃了不少苦头,那些军中的汉子们可不会在意你出自哪座国公府邸,他们只认实力。
顾倾城见虞天香、虞清霖和舞云裳都下了马车,拉着几人一起去挑选帐篷。
“陆缺,你都突破血窍境两个月了,怎么还一副瘦瘦弱弱的样子,这可不行,你看看人家端木野,那才叫男子汉。”顾浅雪走到陆缺身边。
“顾兄,好久不见。”陆缺苦笑施礼,他的身量在同龄人中也算是高的,但和天赋异禀的端木野相比,自然还是差了许多。
“行了,我们两家之间,不用这些虚礼,有什么东西叫我拿没有?”
“我车上放的是调料和酒,其他的东西都在诸葛车上。”
“有酒?在哪?”顾浅雪听到有酒,顿时眼睛一亮,口舌生津,他可是有两个月没沾过酒了,早就馋得不行。
“在车上。”陆缺向车厢里面指了指,陆缺好茶,对酒倒没什么感觉,故而理解不了好酒之人的想法。
顾浅雪身形一动,就跳到马车上,不一会就从车厢里抱出两坛各有五斤重的酒坛。顾浅雪在酒坛上打量了一番,发现酒坛之上没有任何字迹,坛口的封泥也封的严严实实,看不出来是什么酒,心下好奇问道“陆缺,这里面装的是什么酒?怎么连个酒标都没有,我说你小子可别拿劣酒来糊弄我。”
“哦,我也不知道是什么酒,昨天我在百珍楼随便拿的,听掌柜说,这好像是十五年的元香。”陆缺把那个放置调味配料的布包拎在左手上,腋下也夹着一个酒坛,头也没回的说道。
“哦,元香啊,我说怎么~”顾浅雪点点头,刚要去追走在前面的陆缺,随即一愣“你说什么?你说这里装的是十五年的元香酒?”
“徐掌柜是这么说的,具体我也不清楚。”
顾浅雪停住脚步,看着怀中的两个酒坛,用力的吞咽了几口口水。陆缺不清楚,但好酒的顾浅雪可是知道的很清楚,百珍楼的元香酒,被称为帝都第一名酒,每年的产量也就几十坛,不是豪门望族,根本拿不到这酒每年的配额。那些中小世家能在招待客人时拿出一坛元香酒,都是极有面子的事情,可见此酒珍贵。
就是出身国公府邸的顾浅雪,也只是在父亲不在家时,偷偷摸摸的在父亲的酒窖里喝过几次,但未免父亲发现,每次也只是少少的喝上几口。顾浅雪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现在抱着的,居然是两坛十五年年份的元香酒,这要是放到市面上,简直比同等大小的黄金还要贵重。
此时顾浅雪见端木野扛着一个木箱从身边走过,连忙把两坛酒小心翼翼的放在地上,接过端木野的木箱就走,边走还边说道“这木箱我帮你拿,你把那两坛酒拿过来。”
“为啥?”端木野一脸雾水的看着顾浅雪。
“哪来那么多为什么?让你拿你就拿。”顾浅雪有些不耐烦的说道,他之所以这么做,就是怕忍不住酒瘾,现在就把那两坛酒打开喝了。可这酒毕竟是陆缺拿来给大家享用的,他如果真这么做了,虽然这些人都不会说什么,但定国公府的颜面,就被他丢尽了。
顾浅雪把木箱搬到平地上放好,转头一看,发现端木野正抱着酒坛好奇的翻看着,不由急得跳脚,大声喝道“端木小子,你可抱紧喽,你要是把酒坛给我打碎了,我扒了你的皮。”
还没等端木野回话,诸葛琰和林青羽各拎着一个木桶走了过来,诸葛琰盯着顾浅雪瞧了两眼,笑嘻嘻的说道“我说顾兄,至于吗,不就是两坛元香酒吗。”
“什么叫不就是两坛元香酒?把你小子卖了也不够这一坛酒的钱。”
诸葛琰看着顾浅雪摇了摇头,把手中的木桶往地上一放,对林青羽说道“老三,没剩几步路了,你帮我把这个木桶给陆缺送过去,我在这跟顾兄说说话。”
林青羽点了点头,也没说话,拎起木桶走了。
“顾兄,你着什么急啊,这元香酒固然珍贵,可你也不想想,这元香酒是百珍楼出产的,而这百珍楼可是长公主的产业,早晚都会落在陆缺头上。只要倾城姐姐成了未来陆家主母,你想要多少元香酒没有?”诸葛琰拍了拍手上那不存在的灰尘,依旧笑嘻嘻的说道。
顾浅雪闻言眉头一竖“你是要我为了几坛酒出卖我妹妹?”
诸葛琰见顾浅雪的样子,连忙后退两步,连连摆手。他可是知道眼前这位顾家大少,是出了名的只讲拳头不讲理。“得,当我什么都没说。”说着头也不回就向帐篷方向走去。
顾浅雪看了看颇为熟练的在归置东西的陆缺,又看了看在一边和几个女孩有说有笑的妹妹,眼中闪过一丝笑意。从小到大,他可从来没见过妹妹对谁的事如此上心。在他看来,今天应该是陆缺邀请妹妹来游玩的,至于其他几人,应该都是两人抹不开颜面,拉过来陪绑的。
“顾兄,俺把酒搬过来了,完好无损。”端木野腋下夹着两坛酒,手中又拎着两坛,顾浅雪见了,心中一抖,连忙把酒接了过来,轻轻的放到木箱旁边,生怕给磕坏了。
“我听说你是在山中长大,对打猎颇为精通?”顾浅雪瞟了一眼,正一脸奇怪看着他的端木野。
“还~还行吧。”端木野貌似憨厚的挠了挠脑袋。
“那比比?”
“咋比?”端木野好奇的问道。
“嗯~”顾浅雪思考了一下说道“用弓箭什么的太没意思了,我们就一人一把柴刀,看谁的猎物多。”
“就这?”
“怎么?不敢?”
“那~行吧。”
两人话音刚落,收拾完东西的陆缺和林青羽,还有几位女孩,都走了过来。
“你们是过来玩的,我就不打扰你们兴致了,我和端木野进山打猎,你们该干嘛干嘛.”见人都到齐,年纪最大的顾浅雪率先开口说道。
“打猎?我也去,我也去。”小郡主虞清霖一听到打猎,眼睛瞬间就亮了,嚷嚷着要去。
“清霖,别胡闹。”虞天香拍了虞清霖一下“现在是初春,很多野兽都饿了一冬天,像你这么细皮嫩肉的,还不够它们一口吞的。”
虞清霖闻言缩了缩脖子,心有不甘的说道“可是除了皇家春猎秋狩,我还是第一次自己出来打猎呢,天香姐姐,你陪我一起去吧,好不好嘛。”说着抱着虞天香的胳膊就摇了起来。
虞天香见虞清霖那期盼的眼神,心中一软,无奈点头答应。
“就知道天香姐姐对我最好了。”虞清霖开心的在原地转了两圈。
“那我也跟大哥进山打猎好了,彼此也有一个照应。”见虞清霖要去打猎,林青羽也开口说道。
“那你们呢?”虞天香问道。
“我想去湖边走走,吹吹风。”舞云裳看了看四周的湖光山色说道。
“对对对,此时春风拂面、万物复苏,正是沐浴阳光、陶冶性情之时,我也去湖边走走吹吹风。”诸葛琰没脸没皮的说道。
“那小弟你呢?”虞天香转头看向陆缺。
“我想去那里看看。”陆缺指了指众人身后的丹霞山。
最后是陆缺和顾倾城去登丹霞山,诸葛琰和舞云裳去游湖。虞天香、虞清霖、顾浅雪、端木野和林青羽五人去小青山打猎,众人各自拿了一些干粮,带好兵器,约好申时回营地集合,就各自散去。
作者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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