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座鼎？”夔牛天辰看着环绕着御灵兽小白旋转的玉鼎，眼中闪过一丝犹疑，它能够确认自从它产生灵识以来绝对没有见过这座玉鼎，但它却能从玉鼎中感受到和它的本源十分相似，却更为强大的气息，让它产生一种既亲近又抗拒的矛盾感觉。
“不错，这是御灵神鼎，你还记得吗？”小白虽然脸上表情不变，但眼睛深处却闪现出一抹凝重，它已经可以确定这夔牛图刻产生灵智是在进入这西皇古墓之后的事，但这座西皇古墓至少已经存在了万年，即便这夔牛天辰是依靠本能修炼，其战力也要在自己这尊分身虚影之上。
“好像是在哪听过，到底在哪呢？我怎么想不起来呢？”夔牛天辰有些迷惘的喃喃说道。
“你难道不记得，你曾经是这御灵神鼎上的十二天辰图刻之一？这里是你命定的归宿。”说着御灵兽小白在玉鼎上一拍，御灵神鼎突然急速旋转起来，发出嗡嗡的气爆声响，不多时一座青色大鼎出现在后殿的半空之中，在鼎身的第二丑位，出现了一个和祭台上一模一样的夔牛图刻虚影，那祭台上的图刻仿佛受到大鼎的吸引，不断的震颤着。
“不，我产生灵智已经几千年，从来没有离开过这里，也不知道什么御灵神鼎，我是独立的存在，不是这鼎的附属。”见到御灵神鼎的原型，夔牛天辰猛然浑身一抖，一张张源自于御灵神鼎和夔牛图刻的画面，如同浮光掠影一般在它识海中闪现，霎时间就让它明白了自己的前世今生，和那让它绝望的命运。
“你原本就是鼎上的图刻，这是你的归宿，也是你的命运。”小白看着夔牛天辰那不可置信的表情，微微一叹，别说眼前只是灵体的夔牛天辰，就是它和不归山中众多神兽，又有谁能逃脱的了命运的羁绊和拨弄。
这夔牛图刻在西皇古墓灵气和道蕴滋养下产生了灵识，可以说既是偶然，也是必然，但不等于它就能逃脱御灵神鼎的束缚，御灵神兽、御灵神鼎、青木神树，三者之间因果交缠，命运相连，而这十二天辰图刻是御灵神鼎上遗失之物，无论如何它都要收回来。
“我才不相信什么狗屁命运，我已经不是当年的天辰图刻，现在的我虽未真正化形而出，摆脱本体的束缚，但我已经产生灵识几千年，是独立的存在，你想要将我收回去，那就先打过再说。这世间本就强者为尊，只要你能赢我，自然能得到你想要的，如果你不能，就将这尊分身留在这里吧。”
夔牛天辰感受到了来自御灵兽小白和御灵神鼎的威胁，心虚、惆怅、不甘、愤怒，各种各样的情绪出现在它的识海之中，一道道紫色的电芒出现在半空之中，口中雷音更是震得整座大殿嗡嗡作响，那摆在祭台上的夔牛图刻，更是被它第一时间收进身体里。
“你的本体是这御灵神鼎上十二图刻之一，而你虽然产生灵识，凝聚灵身，但并没有真正化形，依然是一尊灵体，而我是统御世间万灵的御灵神兽，天地生灵皆听从我的号令，你确定你要以下犯上与我动手？”小白眼中闪过一丝厉芒，他是万灵之王，哪怕只是幼年期，也不允许任何灵体挑战它的威严。
“那又怎么样？就算你是万灵之王，就可以只凭只言片语，剥夺我数千年来的辛苦？我是夔牛天辰，不是你麾下圣灵。战，或许有一线生机，不战，就要重归御灵神鼎，灵识被神鼎泯灭，如果是你，你会怎么选？”已经明白它和御灵神鼎之间命运因果的夔牛天辰，大声咆哮着。
它不甘心，它从产生灵智就待在这里，还没有见过外面的风景，它不甘心就这样被磨灭，就像从来没有出现在世间一样，天地众生都有求生本能，它也不能例外，它要活着，哪怕是以灵体之身，它也要活着。
“可惜我不是你，不用做这样的选择。”御灵兽小白淡淡的看着暴怒的夔牛天辰，它已经发现这夔牛天辰虽然产生灵识数千年，但因为没有传承，却是不能发挥出它的巅峰力量，数千年积累，不过是一场虚妄罢了。
“而且即便是你，也不是没有选择，我有两条路让你选。”小白看着面前的夔牛天辰，就好像看到了现在本体依然不能离开不归山的自己，心中黯然一叹，开口说道。
“两条路？哪两条？”夔牛天辰闻言表情松动了一些，刚刚得到御灵神鼎和本体图刻部分记忆的它，实在是不想和御灵神兽作对，它和御灵兽又何尝不是因果交缠，无论是御灵兽和御灵神鼎之间的因果，还是御灵兽万灵之王的身份，它都不想与御灵兽动手，胜负难料不说，就算能胜，以后也会很麻烦，说不定到时诸天圣灵都会来找它的麻烦。
“第一条，你的本体重归御灵神鼎，你的灵识被削去泯灭，就像从来没有来到这世间一般，不过看你的样子，这条路你是不想选的。”御灵兽小白淡淡说道。
“第二条路是什么？”夔牛天辰闻言脸色一变，但还是像听听御灵兽后面的话。
“至于第二条路，你识海之中图刻的本源之力，我必须要收回，我可以将你的灵识抽出，虽然那样会使你的灵识大损，但我可以将你的残魂带回不归山，放置在青木之上，借用青木之力补全你的神魂，虽然这样要用去很长时间，但却可以斩去你与御灵神鼎之间的因果，等你神魂补全之后，我会打开轮回通道，送你去转世轮回，下一世的你就是真正的你自己，而不再是御灵神鼎的附属品。”
“轮回转世？你说的好听，轮回转世要削去前世记忆，下一世的我，还是现在的我吗？再说我凭什么相信你，如果你骗我，到时我只是一缕残魂，还不是任你揉捏。”夔牛天辰冷笑了一声，满脸的不置可否。
“御灵神兽从来不说假话，言出必践。”小白郑重说道。
“即便你说的是真的，我也不认为，轮回转世后的那个人与现在的我有什么关系。”
“前期确实是没什么关系，但只要你能点燃十二盏天道命灯中的宿命之灯，自然就能觉醒这一世的记忆，到时本我与真我相合，你和他就再无分别，你想是你就依然还是你。”
“别废话了，什么往生来世，什么宿命之灯，什么本我真我，在我看来太过虚妄，我要的就是这一世，御灵，得罪了。”说着夔牛天辰那巨大的单足在虚空重重一顿，全身紫色电弧闪耀，一道道宛如天罚般的紫色电光，伴随着巨大的雷音向着御灵兽小白站立的方向不断劈落。
这是一种有别于世间雷电的力量，无论是那紫色的电光之中，还是那宛若天鼓奏响的雷音之中，都蕴含着毁灭和滋长两种截然相反的力量，既像天赐，又像神罚。不过也因为两种不同的力量存在，互相加成之下，使得电鸣雷音之力大涨，如一道道从天而降的利箭，要把任何挡在它之前的存在通通毁灭。
生灭只在一念之间，狂暴，毁灭，新生。
“唉，好久没有见到这样的力量了，还真是有些熟悉。”御灵兽小白摇头叹了口气，那是一种物伤其类的感慨，随着叹息，御灵神鼎在半空轻震了两下，鼎盖突然打开，那宛如深渊般的鼎口向着空中那一道道如水柱粗细的电光迎了上去，那紫色的雷霆霹雳，仿佛被吸引了一般，如百川归海一般进入鼎口之中，随即消弭无形，就好像从来都没有出现一般。
“这怎么可能。”夔牛天辰有些傻眼的看着那被御灵神鼎吸收的电光，虽然它从未和人动过手，但也知道自己这紫电雷音的本源之力是连上古圣皇都无法直接动用的禁忌力量，居然被那大鼎如果吃饭喝水般轻易化解。
“你的本源之力皆来源于御灵神鼎，你用紫电雷音攻击它，和被它吸收炼化的天地灵气并没有什么区别，现在你依然要选择与我为敌吗？”御灵兽小白无论是身体还是表情，都一动没动，依旧如刚刚那样淡淡的看着夔牛天辰。
夔牛天辰不可置信的摇了摇头，一脸忌惮的看着风轻云淡的御灵神兽，心中一阵阵发虚，在它刚刚得到的记忆中，御灵神兽是少数站在神兽顶峰的存在，几乎是不可战胜的，现在它最强的杀招，居然被轻描淡写的化解掉，更加证实了记忆的正确性，不由心中打鼓，忐忑不已。
小白看着夔牛天辰的样子微微一笑，似乎在等待着它的回答，可是如果熟悉它的陆缺在它身边，一定会发现现在的小白和刚刚有所不同，刚刚夔牛天辰的攻击，小白也是付出了一定的代价才接下来的，并不是表露出的那么轻松写意。
御灵神鼎已经认陆缺为主，即便是御灵神兽在陆缺的同意之下动用御灵神鼎，也要用灵台神魂之力操控，刚刚那狂暴的紫电雷音，虽然大部分被御灵神鼎吸收，但是还有一部分将附着在鼎上的御灵之力消弭掉了。此时的小白只不过是一具分身虚影，不归山中的本体，借由弥漫整个大陆的青木之力，投射到这具分身中的神魂之力并不多，刚刚夔牛那样的攻击，小白能最多只能接下来三次，就会因神魂之力的消耗而分身崩解。
“怎么会这样，怎么可能是这样。”夔牛天辰不断的摇着头，仿佛接受不了眼前的现实，它知道自己可能不是御灵兽的对手，这才一出手就动用了最厉害的本源之力，可是事实却让他心丧若死。
“我在等你的答案。”为了不使面前的夔牛天辰发现端倪，小白并没有动用御灵神鼎之中的力量和古墓中那若有若无的青木之力，弥补神魂之力的损失，而是强压着神魂中的虚弱不适，开口说道。
“给我点时间，让我想想。”夔牛天辰向后缩了缩身体，脸上的表情不断变化，刚刚的攻击虽然只有短短的一瞬间，但它已经用出了全力，此时心中对御灵兽满满的都是忌惮和畏惧，再也不敢再次出手，以为它很清楚，御灵之怒它绝对承受不起，特别御灵兽身边还有御灵神鼎在。
可是让他乖乖将识海中的紫极雷音本源交出，它又有些不甘心，虽然它此时的紫极雷音还不够强，但它知道这种力量的级别很高，只要一直修炼下去，等到其大成，即便是真正的夔牛王者，也不是它的对手。况且这紫极雷音和它的识海已经融为一体，一旦抽出，势必会神魂大损，到时只能寄希望于御灵兽的信誉，那种任人宰割的感觉，一定不好受。
只是现在继续一战，夔牛天辰自己都觉得，九成九都未必是御灵兽的对手，想逃跑，在这己土大殿中都不知道往哪跑，心中实在是纠结不已。
御灵兽小白看着夔牛天辰那不断变幻的表情，自然知道它心中大概在想着什么，不由心中摇头，这夔牛天辰自产生灵智以来就呆在这里，几千年下来却是缺少了一颗强者之心，如果这样的事发生在它和陆缺身上，即便明知不敌，也要拼个鱼死网破，绝对不会如此纠结。
强者，从来都是有我无敌，天命在他们眼里，都是虚妄，唯有自身才是真实的。不过此时既然这夔牛天辰心中松动，却也达到了它的目的，和陆缺呆的时间长了，御灵兽也喜欢起这种能智取就绝对不力敌的方式，即省时又省力，还能达到目的。
用人族的话说，这叫强示之以弱，弱示之以强，实而虚之，虚而实之，只要这夔牛天辰心中有一丝破绽，那么它自己就会被自己心中的破绽瓦解，最终只能选择它给它选好的路。
再说御灵兽小白也没有想过要欺骗它，这御灵神鼎上的天辰图刻虽然都是可以和古皇帝兵媲美的存在，但毕竟是死物，并不像那些草木精怪，得到机缘之后可以产生灵智，甚至化形而出成为妖族。这夔牛天辰能够在这西皇古墓中产生灵智，如果不是有人刻意安排，那么就只能说它的气运实在旺盛，拥有如此气运的存在，却是不能折损在自己手中，不然说不定以后因果纠缠之下，就会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
可能对于陆缺和顾倾城，天道和命运都是虚无缥缈的存在，信与不信，对他们都没什么影响，但像它这样天生天养的神兽，却是知道，某些事物，是以某些形式，真正存在的，就像之前在莲华净土中的红尘业力，听闻过的人很多很多，亲眼见过的人很少很少，但并不妨碍其真实存在。
“你是在考验本座的耐心？”小白知道，事到如今它只能继续强势，一旦气势稍弱，可能就会被这夔牛天辰发觉出异常，随着小白的话音，悬浮在半空中的御灵神鼎也凌空一震，那御灵神鼎周围的空间，仿佛镜面一般被震出一个个大小不一的黑色缝隙。
“不，不敢。”夔牛天辰脸上极为纠结，思考了一会仿佛下定决心说道“我可以选择第二条路，但如何保证你不会毁约。”
“御灵兽从来不说谎。”小白眼底露出一丝喜色。
“这不够，你至少要给我一个保证，让我心安。”夔牛天辰眼中露出一丝希冀，甚至是恳求。
“只因为我是御灵神兽，这就足够了。”小白摇了摇头“即便我向青木神树，或者向天道立誓又如何，你就真的心安了？事到如今，你只能选择相信我。”
见到夔牛天辰脸上一暗，小白继续说道“你的本体是御灵神鼎上的夔牛天辰图刻，和我也算是有些渊源，你现在虽产生灵智，但却只是灵体之身，我乃万灵之王，如此说来你也算是我的族人。”
“如此，便这样吧，我信你。”夔牛天辰下定了决心，脸上露出解脱的表情。他产生灵智已经几千年了，几千年里它在这西皇古墓中感受到的只有孤寂，并且冥冥之中它也能感受到一股来自本源的束缚。
之前御灵兽小白用御灵神鼎打开轮回通道，送那些枉死在惜缘泽的古今之魂轮回转世，就被它感应到了，是它特意释放出自己的气息，吸引御灵兽前来，这样孤寂的日子，它实在是过够了。
虽然按照御灵兽所说会让它的神魂大损，但却可以斩去命运的牵绊和与御灵神鼎之间的因果，等补全神魂之后还可以轮回转世，已经是最好不过的事了。
“我的识海已经和紫极雷音之力融为一体，你要如何剥离，将天辰图刻返本归元？”夔牛天辰问出了它最后一个担心的问题。
“我是万灵之王。”小白没有直接回答，反而看向半空的御灵神鼎，自信的说道。
“我要如何做？”夔牛天辰见小白自信的样子，微微松了口气，它虽然不知道御灵兽有什么手段，但作为能统御万灵的神兽，一定有其独特的办法。
“你自己进到御灵神鼎之中，我会用本命之火护住你的主魂，只要主魂不损，其余的早晚都能补回来，到时你就不再是夔牛天辰，只是你自己了。”
“如此，多谢了。”夔牛天辰留恋的看了看它呆了几千年的地方，身形一纵，进入了御灵神鼎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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