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该没有问题。”陆缺看着顾倾城有些感动的说道。
陆缺清楚,顾倾城此次北来一定是昼夜兼程,不然不可能比他预计的早到两天,要知道在原本预计需要半个多月的脚程中,抢出两天的时间,顾倾城一路行军,几乎可以称之为急速了。
看着已经靠岸的船上,那一批批大汉淋漓的战兽,就可以知道顾倾城这次长途奔驰的速度有多快,不然素来以耐力著称的飞云兽,绝对不会成为现在这个样子。而这是因为顾倾城害怕在兽潮爆发之时,她还没有赶到丹水,坏了陆缺的布局,从而才一路急行赶路。
“倾城姐姐,你一路北来,想必也是累了,我已经在山顶石城要塞之中安排了住处,你先去歇息一下吧。”陆缺看着顾倾城那风尘仆仆的样子,有些心疼的说道。
“还是稍等一会吧。”顾倾城看着陆续登岸整队的凤翔云骑说道“我是云骑主将,在凤翔云骑没有完全安顿好之前,我不能休息。”
“营地我之前已经安排好了,等长青水军将云骑都运至北岸之后,端木和诸葛自然会带他们去。而且这些军中细务各营营将足可以应付,不需要倾城姐姐你亲自看着。”
顾倾城闻言心中一暖,她知道陆缺这是关心她,但还是犹豫的在陆缺和船队来回看了几眼。可是还没等她开口就被陆缺一把拉住了左手,在那些护卫陆缺的威国公府老卒善意的微笑中,向着龙蟠山方向走去。
在这么多人注视中,顾倾城不由双颊晕红,可是又舍不得就此让陆缺松手,毕竟这是她两百多天的时间里,日夜思念的人。感受这陆缺那比以前有力了许多的手掌,和掌心之中传来的温度,顾倾城想要这双手,就一直这样牵着,一生一世,直到时间的尽头,又岂舍得松开。
“陆缺,半年多不见,你怎么好似比以前霸道了许多。”顾倾城话虽然这么说,但脸上却有隐藏不住的娇羞和窃喜。
“咳咳~”陆缺闻言干咳了两声,眼珠一转,学着诸葛琰平时说话的口吻说道“本督帅执掌南疆战事,手握一百五十万大军,弹指之间,敌人灰飞烟灭,又岂能没有点威风凛凛的男儿霸气。”
顾倾城闻言先是一愣,随即笑的花枝乱颤,等好不容易笑停下来,顾倾城没好气的拍了陆缺一下说道“学点什么不好,偏要学诸葛琰那个帝都...看来我不在京城这段时间,你经常跟他在一起都学坏了。”
“哪有。”陆缺嘿嘿一笑,有些尴尬的挠了挠头。直到这时顾倾城才发现,陆缺在骨子里依旧是她所认识的温润少年,即便是睥睨天下的权利,也无法动摇他的心志。
其是在天星之时,顾倾城一直在担心陆缺,一方面是他以如此年纪统御全局,生怕他有所疏漏,为大乾,也为自己造成不可挽回的损失。要知道有些人是不能败的,就像现在的陆缺,只要他败了一次,他的天才之名,他的卓越军功,和他在这两百多个日夜里所煎熬的心血,悉数都会在世家的攻讦下化为乌有。
而另一方面则是担心陆缺的心性,要知道自从青木炎族一统大陆,建立大炎以来,一万多年的时间,留名史籍的才俊如同过江之鲫数不胜数。但其中有许多人在走上高位之后都改了初衷,变了心性,他们完全忘了自己刚刚步入朝堂时,在自己心中所许下的诺言。一代贤臣到最终却晚节不保,不能不让人唏嘘扼腕。
而陆缺实在又太过年轻,顾倾城在相信他的同时,也在担心着他。现在的陆缺乃是大乾南疆督帅,统筹节制一切南疆军政事宜,二十万长青军、十五万羽林军,十五万凤翔军,三十万奔雷军,十五万虎啸军,十五疾风军,再加上十大凤凰卫和左军禁卫,近乎大乾一大半的兵力,此时都握在陆缺手中。
顾倾城生怕陆缺在如此重权高位之下迷失了本心,不过现在看来还好,陆缺依旧是她所相熟的陆缺,依旧是帝都城中那个温润俊雅、知礼守节的威国公子。
顾倾城用一双妙目上下打量着陆缺,心中一阵阵的欢喜,像这样的男儿即便在青木炎族一万年历史上寻找,也找不出几人与他相比。而此人是自己有过婚约,定下鸳盟的未来夫婿,一想到这里,顾倾城心中不由就是一阵甜蜜。
看着顾倾城那种他不太能够理解的眼神,陆缺不由有些不明所以,又挠了挠头,开口说道“倾城姐姐,走吧,我们先上山,我已经命人准备了营房,毡毯冬衣一应俱全,你不用为麾下云骑担心。你现在的任务就是好好休息,养精蓄锐,然后我们一起应对惜缘兽潮。”
“陆帅,这算是军令吗?”顾倾城嘴边牵起一丝笑容,笑颜如花的看着陆缺说道。
“如果倾城姐姐想要这么理解,那就算是吧。”陆缺看了顾倾城一眼,佯装严肃的说道。
“末将顾倾城领命。”顾倾城闻言,一抖身后那如同火焰一般明艳的披风,假模假样的对着陆缺行了一个军礼。
“好了,我们上山吧。”陆缺微微一笑,扶起顾倾城,下意识的再次拉过顾倾城的手,向着龙蟠山那还没有被封闭的山道走去。
与此同时,在龙蟠山顶,一个手持玉箫的白衣女子,站在山城要塞的一座箭楼边,一动不动的看着山道上那对嬉笑的男女,在日暮的黄昏下,这个画面看着是如此的和谐美好,可是女子握着玉箫微微颤抖右手,却显示出了她此时的心情颇不平静。
“妙儿,这样的场景,你心中肯定已经想象到了不是吗?表哥乃是重情之人,顾姐姐先走进了他心中,而且皇伯父又已经给两人亲自指婚,此事已经无可挽回。而且如果表哥是一个喜爱美色的负心之人,你也不会默默的将他放在心里,不是吗。”看着一向显得有些冰冷孤高的闺中密友,表露出如此剧烈的情绪波动,小郡主虞清霖不由叹了口气,开口说道。
像这样的男女之事最是解释不清,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乐妙儿喜欢表哥陆缺,可是陆缺就是假装不知道。其实这也已经表露出表哥心中的想法了,可是将一个人放在心里很难,但要将他忘记却更难。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指的是乾皇虞元栩和皇后陆沁,指的是威国公陆淳和长公主虞初晴,也指的是未来的威国公陆缺和雁陵郡侯顾倾城。却不是表哥和乐妙儿。
“清霖,你说的我都知道,我已经在心中设想过无数次这样的场景,原本以为自己的能够接受。可是真正见到了,心中还是有些难过,其实我也不想的。”乐妙儿没有转身,可是虞清霖却听出了她那清冷声线中的丝丝颤抖。
虞清霖走到乐妙儿身边,将她半揽进怀里说道“妙儿,此战关乎大乾社稷安危,关乎亿万生民的福祉安康,这样的男女之情,我觉得还是先放一放吧。我们现在不能让任何事去乱陆缺表哥的心,他是南疆督帅,一旦因为心态不稳而思绪不密,从而造成疏漏的话,这百万大军和整个大乾皇朝,很有可能都会万劫不复,滑向步入深渊的末路。”
乐妙儿听着虞清霖那近在咫尺的声音,有些不习惯的挪动了一下身体开口说道“清霖,我不是那么不识轻重的人,而且你也小看陆缺了,以他的能力心性,在这世间,除了陛下的御旨,威国公和长公主的安危,和顾倾城的安全,再也没有任何事情可以干扰到他。他是天生的名帅,是可以镇压一个时代,只用一个名字就可以让敌人闻风丧胆的名帅,而这片天地就是他的战场,我相信在这片战场上,没有人可以击败他,无论是天星、南离,还是惜缘兽潮都是如此。”
虞清霖闻言看着沿着山道上山的陆缺和顾倾城二人点了点,很是肯定的说道“其实不仅是你是如此认为,陛下、皇姑长公主,还有父王,都是如此认为的,不然陆缺表哥不可能在如此年纪,就走上如此高位。现在有能力,也有胆魄,将整个大乾天下都背负在身上的,也就只有威国公和陆缺表哥这对父子了。”
“中阳王,也是如此看好陆缺吗?”乐妙儿有些诧异的问道。要知道现在的南疆,亚相柳不疑在清泉城,军事府军相中阳王虞元朴在宁安郡,统领府军相定国公顾怀仁在天星王都众星城之外。按照规矩,应该由中阳王和定国公中的一人出任督帅之职,可是现在却是陆缺坐到了这个职位,在战争期间拥有节制其他三位正一品丞相之权,以从一品统率正一品,哪怕是战争期间,在大乾这也是第一次。
虞清霖闻言眼神一动,响起前段时间那封来自宁安郡的家信,开口说道“根据父王前段时日信中所说,陛下曾经用暗卫给父王传书询问南疆督帅人选,父王的回复是除了威国父子,无人可以统御战局。”
“陛下用威国公镇守北境是对的,以威国公在草原上的威名,只要他出现在北疆关城,草原三族就不敢妄动。当年威国公用天火、凤翔两支大军主攻,用盘石、山阴两军从旁协助,就灭掉了不可一世的青羊帝国。在青羊帝国尸身上崛起的草原三国,又岂敢去捋威国公的虎须。”乐妙儿点头说道。
虞清霖见陆缺和顾倾城已经走进了石城要塞,心中一动,看着乐妙儿问道“对了,妙儿,前段时间你一直在宫中熟悉天音琴,在船上我也不好动问,表哥之前所说的天音大乐,究竟怎么样了?”
“乐谱和指法,我都已经掌握,就是天音琴,通过这段时间我也熟悉的差不多了。”说道这里乐妙儿露出一丝苦笑说道“但是我毕竟不是灵台境界修为,这天音大乐究竟能发挥出天音先祖几分威力,我还真说不太好。”
虞清霖闻言皱起了眉头问道“那怎么办,陆缺表哥之前不是说他有办法吗?你难道没有问他?”
以她对表哥陆缺的了解,在战事布局上,他从来都不会做无用的事情,之前特意将乐妙儿和舞云裳找了去,就是为了用天音压制兽潮戾气,鼓舞激励士卒血气,现在兽潮已经近在眼前,所有的军团布置都已经到位,以表哥陆缺那缜密的心思,没有理由将此事忘记才对。
“陆缺这段时间太忙,我和云裳还没有去问他。”说道这里乐妙儿微微顿了一下,看了一眼将顾倾城送入之前准备好的营房,随即就退了出来返回营寨中心的办公之所,又说道“以我对陆缺的了解,此时他绝对不会忘了,他现在没有将我和云裳叫去,应该是还不到时候。”
“你说的也是,以表哥的心思,绝对不会将此事忘了。”虞清霖闻言点了点头,又有些好奇的看向乐妙儿问道“妙儿,你们乐家是十大世家之首,以天音至道传家,你可知道表哥究竟是想用什么方法,辅助你弹奏出那传说中可以震天摄地的天音大乐。”
“此事我也想过,为此还查阅了许多典籍,但是却没有找到答案。陆缺究竟是想用什么样的方法,让我将完整的天音大乐弹出。”乐妙儿摇了摇头,在她看来世间没有任何一种方法能够让现在还在血窍境界的她,弹奏出只有在灵台境界才会初具威力的天音大乐,她心里对陆缺之前所表现出来的笃定,也很是好奇。
“你说会不会是阵法,威国公、百里侯爷,都是阵道大家,表哥是他们青出于蓝的衣钵传人,会不会布置阵法,来辅助与你。”虞清霖看着山下那还没有完全成型的匿息大阵,眼睛一亮说道。
“这~我也不是很清楚,你要是想知道你去问他啊。”乐妙儿再次摇了摇头。
“那还是算了吧,表哥那么忙,我还是不要给他添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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