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用解释的,我自然信你。”看到陆缺脸上严肃的表情,顾倾城会心的笑了。她自然知道,这个世间所有人都可能因为大权在握,在心态上发生变化,唯有陆缺不会。因为他一直所追求的从来都不是这些,与其肩负江山社稷之重,他更愿意去过那种闲云野鹤的日子。现在之所以会坐上这个位置,也是时势使然罢了。眼前这个灵慧通透的少年,是绝对不会深陷在权谋漩涡之中的。
陆缺听到顾倾城这么说,嘴角也露出一丝笑容,握着顾倾城的手也略微紧了紧。他自从主掌南疆战事之后,就发现随着身份的改变,很多事情突然间就变了,就像他和端木野、林青羽,还有诸葛琰三人之间的关系,再也不像刚进学宫那样可以畅言无忌,而是多了一丝疏离。
即便诸葛琰还是那样的玩世不恭,端木野和林青羽还是以名讳称呼他,但他还是能够感觉到其中的不同。陆缺虽然知道,这是因为身份的转变造成的,但心中还是有些失落,也多了一丝慨叹。不过陆缺知道,三人毕竟与自己不同,他们从小到大都生活在大乾之中,从小就耳濡目染着这些宗规戒条,这也怨不得他们。在他心中,他们还是他最好的朋友。
现在听到顾倾城的回答,陆缺心中是十分高兴的,因为这个世界,终于多了一个除了父母之外,可以一如初衷对待他的人,而这个人又是他的未来妻子,这是他的幸运,也是他要去守护的东西。
“一个丹水,就让兽潮折损近乎半成,金翅大鹏做的有些过分了。”
就在陆缺想要和顾倾城说些什么的时候,御灵兽小白的声音突然从他肩头响起,陆缺能够清楚的感觉到小白在说出这句话时心中的怒意。陆缺明白,虽然现在和兽潮分属敌我,但是神兽也是兽,只不过是更加聪慧,力量也更强罢了,看到如此多的猛兽尸体铺做渡河的桥梁,心地本来就很善良的御灵兽小白,难免有一种物伤其类的感觉。
“兽潮不是它的选择,它或许也是无奈之举。”陆缺看着在天空中来回盘旋,不断发出雕鸣催促兽群渡河的金翅大鹏,微微摇了摇头,继而又说道“我们接下来要做的事情,又何尝不是很过分,又何尝不是有伤天和,但这是人与兽潮之间的生死之战,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即便再不忍心,很多事情也是必须去做的。”
“我明白。”御灵兽小白抖了抖身上的皮毛,发出了一声叹息。没有人喜欢战争,同样作为人族守护圣兽的它也不例外,但世事就是如此,不能因为自己不喜欢就不去做,就像它传承记忆中的上一代御灵兽,为了心中信念,它又何尝不是明知不可为而为之,不然与天地同寿的它,又岂能陨落,并且还造成了青木大陆天地规则大变。
“陆缺,兽潮前锋已经过河,我们什么时候动手?”就在这时诸葛琰急匆匆的爬到望楼之上对着陆缺问道。
陆缺闻言看着渡河之中径直向两山峡谷冲来的兽群,略微思考了一下说道“等七成兽群过河之后吧,叶知秋也应该会在那时候动手,你先去通知端木和青羽做好准备吧。”
“好,我这就去。”听到陆缺的话,诸葛琰没有丝毫犹豫,转身就下了望楼。
“兽潮冲进峡谷了,也不知此次会折损多少。”就在诸葛琰离开不久,峡谷之中传来一阵阵野兽愤怒的咆哮和呜咽的惨叫,陆缺和顾倾城都知道,这是之前花费大量时间和人力布置的陷阱起到了作用。
“兽潮中野兽虽多,但从惜缘泽出来之后,总数就已经固定,此时我们每多削弱它们一分,就多出一分胜算。”听着峡谷之中不断传来野兽濒死的声音,闻着鼻端那越发浓郁的血腥气味,陆缺抿着嘴唇说道。
他从小生活在不归山中,与山川草木为友,与天地灵兽相交,如果不是万不得已,他绝对不想去做杀害如此多野兽的事情。顾倾城似乎发现了陆缺的异样,握着陆缺的手微微紧了紧,两个同样都是至纯至善,同样追求天地至理的人,都在用自己的方式,温暖着对方的心灵。
转眼间,一个多时辰的时间过去了,半数兽潮已经渡过了丹水,而在远方天际盘旋的金翅大鹏,也开始向着丹水方向飞来,显然是要与兽潮前队汇合。
看到这一幕,陆缺心中一动,有些担心的说道“小白,你布置的阵法真的可以瞒过金翅大鹏的感知吗?”
“结果马上就要知道了。”小白双目紧紧盯着在天空飞翔的金翅大鹏身影。它也是第一次布置这样的阵法,心中也是有些不确定,至于阵法的效用是否如同传承记忆中那样,只能用现实来验证了。
不一会,金翅大鹏那虽然被青木法则压制,但看上去依旧给人一种压抑和震撼之感的身躯从丹水上空飞过,虽然有阵法阻隔,但在金翅大鹏挥翅之间,陆缺依然能够感觉到一种狂风临体的感觉。陆缺知道事实并不是真的有狂风吹来,这是金翅大鹏的威势所造成的一种错觉。
“即便被压制,已经有如此威能,果然神兽不可辱,也不知道可以完全发挥自身战力时的它,究竟是个什么样子。”感觉有些不舒服,向着陆缺方向略微靠了靠的顾倾城,一脸感叹的说道。
“倾城姐姐,我们其实已经见过了,只不过那时候距离有些远罢了。”陆缺开口答道。
“你是说在惜缘泽金翅大鹏先去招惹巴蛇,随后又引出腾蛇与其战斗那次?”顾倾城侧着头想了想,随即点了点头说道“确实,如果是那种力量的金翅大鹏,此战我们或许就真的不用打了。”
要知道在惜缘泽时,金翅大鹏可是拿那条如同小山一般大小的巴蛇耍着玩的,那样的力量绝对不是人族军队可以抗衡的,即便人数再多也不行,除非又能够抗衡它的人族强者,否则只有被屠杀的份。
陆缺微微点头,却没有回答顾倾城的话,此时他的眼睛死死的盯着金翅大鹏的身影,跟随着它的移动而移动,他能够清楚的看到,当金翅大鹏飞过龙蟠、虎踞两山之间的时候,明显的停顿了一下。甚至陆缺还能看到在金翅大鹏眼中闪过一丝疑惑,不过好在金翅大鹏在略微打量了一番盘踞在两山山顶的云雾之后,双翅一震向着北方飞去。
看到这一幕,望楼之中,无论是陆缺,还是顾倾城和御灵兽小白,心中都是长出了一口气,如果被金翅大鹏发现了山顶的端倪,命令兽潮发起进攻,长青军这十余万将士绝无生还的可能。要知道石城要塞虽然之前被狂狮战帅邱烈经营多年,随后又在陆缺的军令下进行加固修葺,但这里毕竟不是镇南关,是无法抵御这无边无际的兽潮的。
“兽潮已经过河大半了,怎么还不动手。”又等待了一会,顾倾城有些着急的说道。
“倾城姐姐,你看~”陆缺伸手指向了丹水方向,只见此时从丹水上游飘下来许多黑色的物质,几乎将整个河道都填满,并且一直向下流向那用无数野兽尸身堆积起来的渡河桥梁。
“端木野和林青羽也动手了。”顾倾城看了丹水一眼,随即将目光看向了北方,在她的感知之中,北方峡谷中有一股惊人的热能在爆发。
果然随着顾倾城的话音刚落,北方峡谷传来一阵阵惊慌的咆哮声,随即一股冲天大火拔地而起,那缭绕数十米高的火焰,此时已经能够被清楚的看到。
而与此同时,在丹水中的黑线流到尸桥之时,整个河面也都燃起了通天大火,就好像整条丹水一瞬间就被激怒了,整条河流都在燃烧一般。
南北两方同时燃起的大火,不断的炙烤着丹水北岸的空气,即便在这龙蟠石城之中,也能清晰的感受到那惊人的高温,还有那血肉之躯被燃烧碳化的刺鼻味道。
“这一场大火,应该能够烧掉三成兽群吧。”闻着空气中的味道,强忍着胃中不适的顾倾城开口说道。
“一成半最多了。”陆缺摇了摇说道“即便被蒙蔽的心智,这些猛兽对危险的感知也远比我们人类要强,如果不是兽群太多,都拥挤在一起,这个数字应该还要少些,而且金翅大鹏虽然狠戾,但绝对不会坐视兽群被如此消耗的。”
就在陆缺话音刚落,远比已经消失在天际的金翅大鹏,又重新飞了回来,发出愤怒的雕鸣声。只见它双翅一展,一股狂风在平地生成,瞬间将峡谷之中熊熊燃烧的烈火向左右分开,在中间留出一条可以通行的道路。
原本被困于火焰之后的兽群,看到同路,都是发了疯般的奔了过去。丝毫不在意两侧依旧燃烧的火焰可能会灼烧它们的皮毛。
“金翅大鹏居然还有这样的能力。”顾倾城一脸吃惊的说道。
“金翅大鹏是飞行速度最快的神兽之一,控制狂风本来就是它的天赋之一,如果不是被压制了修为,它只需要扇一下翅膀,就能造成一片真空地带,将这大火熄灭,”自从大火燃起就一言不发的御灵兽小白开口说道。
“神兽之威,果然恐怖,怪不得只有圣境强者才能与其抗衡。”顾倾城闻言脸色变了变,心中很是感慨。这青木大陆虽然被人族各国统治着,但相比这天生天养的神兽,人族无疑太过脆弱了。
“呜呜~呜呜~”
就在此时,丹水南岸响起了一阵号角声,一支由大约有六千人骑兵,突兀的出现在止步于丹水南岸的兽群后方。那些原本就因为被河面烈火所阻而烦躁不安的兽群,在发现这支人族骑兵之后,发出一阵阵咆哮,瞬间掉头向着这支骑兵狂奔而去。而那支骑兵在放出三轮箭雨之后,也拉转战骑带着身后的兽群向着南方狂奔而去。
“叶知秋果然不简单,这个时机刚刚好。”看着远处那隐约可见的长青军旗,顾倾城赞叹的说道。
“我说过,叶兄之才不下于我,并且他很像百里叔父,如果他掌握不好这个时机,那他也就不是他了。”看着不断利用空间和速度牵制南岸兽潮,将其引走的长青斥候营和风骑营,陆缺一脸赞许的说道。
他之所以驻军丹水,而不是镇南关,为的就是这个目的,现在兽潮有半成丧身丹水,一成左右死于峡谷烈火,再加上被叶知秋引走的三成,这兽潮狂澜在还没到达镇南关前就已经十去四五。
不过陆缺知道这样取巧的办法只能用一次,接下来的战事才是最为艰难的,镇南关之南一马平川,到时候只能凭借军力与兽潮正面相搏了。那才是真正的旷世大战,也可能是真正的血肉磨坊。
“叶知秋不会有问题吧。”那支将南岸兽群全部引走的骑兵,在近三成兽潮面前看起来是那么不起眼,就如同风中烛火,稍有不慎就会被全部吞噬。
陆缺闻言思考了一下说道“只要南岸兽潮离开金翅大鹏控制范围,凭借疾风兽和螺纹角马的速度,他们应该不会有危险。而且无论是叶知秋,还是孟苍、黎昶,也绝对不会将自己置于危险之中。”
陆缺说到这里,重新拿出御灵神鼎,看向肩头的小白说道“小白,下面就看你的了。”
“没问题。”御灵兽小白点了点头,伸出前爪对着御灵鼎一拍,御灵神鼎化作一座流光,向着两山之间的天际飞去。
“小白,这是要做什么?”看着闭上双眼,不知道在做些什么的御灵神兽,顾倾城有些好奇的问道。
“用御灵神鼎和青木之力暂时将之间布置在两山山顶的阵法合并,阻绝金翅大鹏飞向南方召回被引走的兽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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