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玄幻小说 > 太上狂神 > 第443章
    清泉城城头,一面象征着大乾皇朝的团凤大旗迎风猎猎飘扬,只是此时那火红的团凤大旗给人的不再是和平常一样的光明和温暖,在现在这城内城外的喊杀声之中,更像是象征着鲜血与死亡。

    在这面大旗之下,武安侯白奕那身着战甲背披大氅的身影,如同一座石雕一般静静的矗立在那里,似乎那满城的喊杀声不能给他的心神带来一丝波动,而他看向城中喊杀声传来之处的目光也不含一丝情绪,就好像现在在拼杀中逝去的不是一个个鲜活的生命,而是战报上一串串冰冷的数字。

    而此时护卫在白奕身边的是从左朱雀卫中调来的士卒,这些士卒不时偷瞧白奕的目光之中皆是满含崇敬。对于敌人来说,武安侯白奕是不折不扣的杀神,十数年前镇南关一战,天星、南离两国联军二十万俘虏,被他一声令下斩杀殆尽,铸就了他杀神之名。

    但对于军中士卒来说,武安侯白奕是洪熙一朝继威国公陆淳之后又一位战神,当年威国公陆淳、长公主虞初晴、智侯百里嘉突然失踪,大乾的军方朝堂皆陷入混乱之中,就在这时天星、南离两国发兵北上,兵锋直抵镇南关下。

    就在这举国惶惶之际,时任龙骧军军帅的白奕站了出来,以一军之力托住了两国联军,一直坚持到疾风、虎啸两军到达战场,三大军团合围将两国联军一举覆灭。而白奕也凭借此战之功被封为武安侯,位列三十六文武列侯之一。

    而且在此战中,因为武安侯白奕的灵活战术,龙骧军本身的损失并不大。作为一名大乾士卒,他们自然愿意跟随这样既能打仗,且能打胜仗,又不会真正拿士卒的命去填的主帅征战沙场。

    “白帅。”就在这时言正急匆匆的走上城墙。

    “柳相怎么样了?”看到言正到来,白奕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丝波动,急走了两步拉着言正的手臂问道。

    就在入夜时分,统领清泉城以及南疆所有边郡政务的亚相柳不疑在郡守府中突然遭遇刺杀,虽然刺客被跟随在柳不疑身边保护他安危的皇家三卫高手当场击杀,但谁都没想到还没有过去一盏茶的时间,第二次刺杀随之而来。

    这次动手的居然是一名平日里传递各郡情势书文的一名文吏,因为没有防范,亚相柳不疑被突然出现的短刃刺中左胸当场昏迷,而这名文吏见得手之后,没等皇家三卫高手捉拿,直接用那把沾满柳不疑鲜血的短刃划破了脖颈当场身亡。

    就在柳不疑遭遇刺杀的同时,驻扎在城外的右鸿鹄卫鸬锋、翎羽两营主将被杀,副将带领全营发动叛乱,整个右鸿鹄卫瞬间一片大乱,没有人想到刚刚吃饭时还有说有笑的袍泽兄弟会向他们举起刀剑。

    而且这股乱势,迅速蔓延到了不远处的左鸿鹄卫,如出一辙的是左鸿鹄卫飞鸮营主将、副将被营中校尉袭杀,随后在几个校尉的带领下,飞鸮营在左鸿鹄卫制造乱局之后杀出了营地。

    正在白奕军帐中参加军议的两卫统领闻讯后迅速返回两卫驻地,只是还没等他们稳定住局势,清泉城中也响起了喊杀声,以连、边、曾、向四家为首,加上十数个小型世家同四万族兵乡勇在城外鸬锋、翎羽、飞鸮三营的配合下不掉在城中制造乱局,并且向着城墙推进。

    在大乾立国后两百多年的时间里,从来没有发生过刀兵的清泉古城,在夜幕降临之时响起了震天的喊杀声,留在清泉城还没有迁移的百姓皆是紧闭房门,隔着门缝看着主街上互相厮杀的乡民和长青军士卒,此时有许多人都不明白,为什么身处南疆腹地,又大军云集的清泉城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而就在这时白奕率领左右朱雀卫赶到,作为十大凤凰卫中唯二有着常备轻骑建制的左右朱雀卫,直接冲入叛乱三营后军,三营叛首见有骑兵到来自知不敌,连忙向着清泉城东面清溪山方向退去。

    白奕见状命左朱雀卫统领申无惧衔尾追杀,自己和右朱雀卫统领景文鸯带着两卫步卒入城平叛,随着左右朱雀卫进城,原本还能和长青三营相持的世家族兵乡勇瞬间不敌,一边在主街上沿途放火,一面向着东方退去。

    而言正在武安侯白奕入城之后,直接将长青三营的指挥权交到了白奕手里,自己带着贴身亲卫保护着伤重昏迷的柳不疑寻了一处安全僻静的宅院救治。要知道柳不疑可以大乾亚相,大乾立国两百多年有战死的名将,也有阵亡的军帅,但还没有内阁重臣在大乾国境之内遇刺身亡之事发生,如果柳不疑真的死在了这里,即便他和白奕能够剿灭世家叛乱,也是有过而无功。

    在召集了随军医官和清泉本地名医之后,柳不疑的伤势暂时被稳定了下来,言正这才抽出功夫到城墙上寻找白奕了解城中情况。

    听到白奕的询问,言正叹了口气说道“短刃刺中了柳相心肺之间,虽然没有伤到心脉,但却伤到了肺叶,不过好在没有淬毒,此时军中医官和城中名医已经稳定住的伤势,除了失血过多需要卧床静养之外,已经没有性命之忧了,只是~”

    “只是什么?都什么时候了,有话快点说,别吞吞吐吐的。”白奕看着言正迟疑的模样皱了皱眉头,有些不满的说道。

    言正闻言深吸了一口气,有些为难的说道“只是柳相的武道资质不高,平日练功更多是为了强健筋骨益寿延年,这样的伤势只凭柳相现在的修为,自己是很难恢复的。而且现在清泉城除了军用物资,其余物资都已经转运到长卿河和雨思湖以北,我们手中没有医官所说的名贵药材,恐怕以后会留下病根,医官说以后天干气寒的时日,柳相每日都会咳嗽不止。”

    “你是说,只要有医官和城中名医药方中所开列的名贵药材,柳相在将养恢复之后,就可以恢复如初?”白奕眼中闪过一丝精光问道。

    “医者是这么说的。”言正闻言点了点头。

    “既然如此,我们就去寻医者所说的珍稀草药就好了。”白奕嘴角勾起一抹微笑说道。

    “可是我已经派人询问过城中各大医馆药房,像药单上开具的几味珍稀主药,从南疆迁民开始就已经被他们装车运到北方,库房之中此时确实没有存货了,即便现在向他们预定,让他们派人送到清泉城也来不及了,我们又该如何去寻?”言正有些不解的问道。

    “医馆药房没有不等于这些参与逆乱的世家也没有,即便这些世家没有,但城中聚集着南疆各郡百余世家,不等于他们也没有。”白奕露出一丝冷笑,理所当然的说道。

    “白帅说的对,我怎么没想到呢,这下柳相的伤情就可以治愈了。”言正闻言眼睛一亮,正如白奕所说的那样,现在的清泉城云集了南疆边郡的大部分世家,以这些世家的财力和惜命的本质,家中肯定藏有不少用来救命的珍稀药材,说不定就会有药单上所需的那几味。

    至于这么做算不算巧取豪夺,言正已经顾不上了,他和麾下的长青三营负责清泉城的防卫治安,柳不疑在郡守府遇刺,他已经单了不少的干系,如果柳不疑真的伤重难治,不仅大乾失去了被皇帝倚为肱骨的内阁重臣,他日后的仕途也会受到极大的影响。

    “白帅,我这就派人先去参与叛乱的几家家中搜查。”言正低头思考了一会,对着白奕说了一句,抬步就要往下城石阶方向走。

    “不急。”白奕伸手拦住言正说道“柳相只是伤到了肺脉,伤势还没有严重到拖不下去的地步,此事还是等到城中乱事平息再说。”

    言正闻言想了一下,此事确实不急于一时,点了点头问道“白帅,此时城中战况如何?”

    “虽然也曾简单的训练过,不过这些世家的族兵和乡勇毕竟不是历经战场厮杀的悍卒,在正军面前不过土鸡瓦狗而已。”说道这里白奕看了言正一眼又说道“言侍读,你可知道今夜你有两个处置失当之处?”

    言正闻言一惊,不由抬头看向白奕面上表情,发现他并没有追责的意思,反而好像还有那么一点提点他的意思,不由抱拳行了一个军礼说道“言正乃是后学末进,还请白帅提点。”

    “第一,在城外三营叛军到来之时,你不应该让长青三营全部上城墙防御,你麾下的长青三营,是威国公亲手训练出来的,三位营将又都是跟随小陆帅奔袭征战过的得力之人,再加上有清泉城墙作为一托,一营之兵足以坚持到我率军来援。”白奕伸出一根手指开口说道。

    “白帅说的是,此事确实是因为我心中紧张有些失察了。”言正闻言沉默了一会,坦言承认了自己的过失,随即言正又向白奕行了一礼,只不过这一次不再是大乾军礼,而是弟子见到师长时的弟子礼。

    “白帅,有一必有二,不知道我今夜还有什么疏漏之处,请白帅指教。”行完礼后言正一脸诚恳的问道。所谓前世之事,后事之师,犯错并不可怕,最可怕的是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那样也就无从改正,只能一直错下去。而且对于言正来说这也是他积累经验、丰富自身才学的必经之途。

    看到言正的态度,白奕眼睛微微一闪,他从言正身上好像真的看到当年三杰之一计之恒的影子,在寒门三杰之中,计之恒不如陆淳的天纵奇才,不如百里嘉心思缜密算无遗漏,但他却是最会总结过往经验教训的人。

    在寒门三杰之中,陆淳因为军中同袍浴血情谊会犯错,百里嘉因为坚守心中道义也会犯错,唯有计之恒最终成长为那个几乎不会犯错的人,而作为亲身经历过那个时代的人,白奕觉得此事的言正和当年的计之恒实在是太像太像了。

    白奕打量了言正一会,就在看的言正都有些不自在的时候,伸出第二根手指说道“你的第二个疏漏和第一个疏漏一样,即便你觉得一营之兵力有不逮,那派出两营即可,留下一营既可以作为预备军力,也可以防备突发事件发生,如果你当时留下一营兵力,城内的局势绝对不会发展成现在这样,或许在我带兵进城那以刹那,战事就已经结束了。”

    “不错,此事确实是我的疏漏。”言正闻言深吸了一口气,脸色有些黯然的点了点头,正如白奕所说那样,如果他留下了一营兵马,那城中的乱局绝对不会像现在这样蔓延了大半个清泉城。

    现在很多人都说,他、陆缺和叶知秋,乃是新一代学子中的三杰,其中陆缺如同他年轻时候的父亲,甚是比当年作为三杰之首的威国公还要强上一筹。而叶知秋则像一代智者百里嘉,两者用兵同样喜欢用奇、用险,这样的领兵作战的方式,没有超卓的见地和思虑是绝难做到的。至于他自己则像当年三杰之中唯一一个在朝堂立足的计之恒,两者同样求全求稳。

    可是现在陆缺已经贵为督帅,执掌南疆军政大事,就连外阁的定国公顾怀仁、中阳王虞元朴和面前曾经担任过两年北疆督帅的白奕,此时都要听从陆缺的军令调遣。而叶知秋虽然不如陆缺,但现在也带着两营轻骑牵制着近三成兽潮,为镇南关主战场分担了极大的压力。

    而他却在明明知道几大世家会有所动作,还是出现了这样的纰漏,虽然这样的纰漏并不影响大局,但是至少他在这初出茅庐的第一局,已经输给了陆缺和叶知秋。一想到这里言正不由就是一阵自责,自责自己思虑不周,以致于事态扩大,只能由武安侯白奕出面来收拾残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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