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知秋和黎昶来带孟苍身边,两人都没有说话,学着孟苍的样子靠着山岩坐了下来。这段时间三人加上国公林明宣不止一次聚在一起商议,可是都没有找出一个破解此局的办法。该说的都已经说过了,所以此时叶知秋和黎昶二人也都没有说话的兴趣。
当初之所以所选择躲进这个山坳里,是因为后面的兽群跟的实在太紧,从丹水到小孤山,再从小孤山到宁安山谷,然后在山谷中又绕了小半个宁安郡,才来到现在这距离南谷出口数十里的地方。无论是两营将士,还是坐下的疾风兽和螺纹角马的精力和体力都已经到达极限。如果再不觅地休息,可能还没等冲出宁安山谷,就会被兽群衔尾追上,进入这个山坳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只是无论是叶知秋,还是孟苍、黎昶,都没有想到南离大军已经渡河北上,并且为了保证后方粮道的安全,在南谷出口处用土石木方将谷口封死,他们躲到山坳之后,身后的兽潮无法从南谷出口冲出去,反而将他们死死的卡在这里。
要知道他们当初从丹水引走的可是近三成的兽潮,数量没有几十万也有十数万只,并且还有一只地阶的紫纹豹统领着整个兽群,如此数量在这狭长的宁安山谷中,连绵数十上百里的谷道中全部都是各种山林猛兽的身影。现在在山坳中虽然有些饥寒交迫,但只要兽潮没有发现山坳中有人隐藏,至少这六千多人还是安全的。如果从这里出去直面兽潮,无异于自投死路。
“你们说那只信鹰能否将消息传到陆帅手上?”过了良久,孟苍看了一眼仿若他此时心境一般的阴霾天空说道。即便他性格粗豪乐观,此时也有些茫然,不知道出路在哪里,只不过他乃是一营主将,统领的又是和陆缺千里奔袭河兴要塞的疾风精骑,除了叶知秋、黎昶之外,他不能将这样的心思表露出来罢了。
黎昶闻言说道“这可不好说,军中重要军情都是三鹰齐发,就怕路途中出现意外,虽然军中训练的信鹰一般不会被人捕获,再强的弓弩射出的箭矢也无法飞到信鹰所在的高空,但是丹水以南、湟雁江与宁安河以北这四郡之地,本就地广人稀,四郡中间更是惜缘绝地,存在着什么样的大型猛禽都不稀奇,如果信鹰中途被这些猛禽普食,也不是不可能。那样的话,也只能说明我们命不好。”
叶知秋摇了摇头说道“我倒是不担心陆帅能否收到我们的传书,将我们堵在这里的兽群在南,信鹰是向北飞,所以不会遭遇兽潮中那为数稀少的空中猛禽,在北方战局以陆帅之智,再集三军之力,想必此时镇南关下的兽潮已经不复存在了,信鹰一路上也不会有太多的危险。从这里到丹水如果从陆上走,即便是疾风兽这样的战兽也要十数日的时间,但对于在天上飞的信鹰来说,也不过就是二三日的路程,中间应该不会出什么问题。”
“那你担心的是什么?”孟苍和黎昶对视了一眼同时问道。通过这么长时间的接触,两人都知道这个比二人小了四岁的少年确实才华横溢、思虑缜密。
虽然在小孤山没有把兽潮都陷在地底迷宫之中,但是也不是没有效果,至少兽潮在那里耽搁了不少时间,如果不是因为这段时间拉开与兽群的距离,他们可能刚进入宁安山谷就已经被兽群追上。现在听叶知秋这么说,他们二人都很好奇他所担心的是什么。
叶知秋略微犹豫了一下说道“孟兄、黎兄,如果异位而处,我们坐在陆帅的位置上,会不会救这样一支援绝粮尽,又四面皆敌的孤军?”
“这~”黎昶和孟苍闻言对视了一眼,他们能够听懂叶知秋话中的意思。如果换了其他人坐南疆督帅,一支六千人的人马被困在距离主力大军千里之外的地方,都会选择从大局考虑将其放弃,让这支军队自生自灭,哪怕这支军队是精锐,在之前牵引了近三成兽潮也是一样。战争就意味着牺牲,对于主帅而言,每一个战营都只不过是沙盘上的棋子,要如何做出选择,无非舍得二字罢了。
但如果这个人换成了陆缺,孟苍和黎昶都相信无论多么困难,他都不会选择放弃。此时二人不由都想到了当初首席之争,那个手握长枪挡在所有人身前直面兽群的身影。那个初入学宫,就让所有意在首席之位的学宫才俊,心服口服承认其首席之位的少年。他们都相信陆缺一定能找到一个既能破解此局,又能让他们从这里脱困而出的办法,因为别人做不到的事情,不等于陆缺也做不到。
“我相信陆帅,他不会把我们当做弃子。”孟苍斩钉截铁的说道。
黎昶没有说话,但也是十分笃定的点了点头,只不过黎昶比孟苍想的又深了一层。要知道他和孟苍所统领的两营,可是皇帝亲赐给陆缺作为他贴身亲卫的两大战营。并且这两营都是陆缺曾经统率的军队,如果说大乾十二正军、二十四卫有哪个战营和陆缺的关系最亲近,那就非这两营莫属。无论是出于陆缺的为人,还是他与这两营的关系,他都不会将他们和这两营六千多兵马视为弃子。
“我也相信陆帅。”叶知秋闻言也跟着点了点头,随后从怀中拿出一副南疆地图,继续说道“那你们认为陆帅会从哪里出兵,又会用什么方式,击败兽群和南离大军,然后将我们从这山坳中救出去?”
孟苍和黎昶闻言都是一愣,两人还真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因为像这样的问题根本就不是他们现在的军职所应该考虑的,不过叶知秋既然这么说,两人都相信他肯定有他的道理,两人不由将目光落在平铺在岩石的地图上,陷入了沉思。
</br>
</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