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玄幻小说 > 太上狂神 > 第618章
    时已入夜,连绵的军营陷入了安静之中,在傍晚的时候北风渐起,等到午夜之时,整片河兴原已经是大风呼啸,原本还算是宜人的气温,陡然之间就让人感觉到冬春之际的寒凉。不过好在陆缺早有准备,让大军在倒春寒到来之际赶到河兴原,建起了大营,并做了许多御寒措施,倒也不用担心有太多人感染风寒,造成非战减员。

    “多亏陆帅早有预见,让长青后军押送辎重,全军加速赶到河兴原立寨。如果我们如今仍路上,这陡然下降的气温,不知道要有多少士卒病倒。”在河兴原要塞中有一座还算完好的石屋,这里此时作为陆缺的临时帅府所在,刚刚想陆缺回报完安营情况的莫应星,听着石屋外虎啸的风声,有些心有余悸的说道。

    陆缺闻言一边翻看着下午时南疆各处传来的军报,一边说道“恩师曾言,不知天时,不明地利,不察人和者,不可为帅。我虽然自认自己欠缺之处很多,但得蒙恩师传授和父亲教诲,是这天象变化和连山归藏之道,还是略懂一二的,而且此次北风南下甚速,天象变化明显,不然以我这样的微末伎俩,恐怕也看不出要温度骤降。”

    “陆帅过谦了。”莫应星看向陆缺眼中闪过一丝感慨。

    按照辈分而论,他和陆淳、百里嘉自从学宫时代就相识相交,算得上是陆缺的叔父辈,但是他却没有丝毫看轻陆缺的意思,这么长时间的接触,他发现陆缺和他所见过遇过的其余军帅有着很大不同。

    陆缺低调、谦逊、和善、安静,很难想象这样的一个少年,居然是统领南疆百余万大军的督帅,但是在他身上偏偏就有一种让人安心和信任的力量,影响着他身边的人自愿的跟随着他的脚步,一步步走向胜利,这其中也包括了他本人。

    在莫应星眼中陆缺和他的父亲陆淳虽为父子,但却是绝然不同的两种气质,如果让他选择一个人去追随,以前他会选英武盖世、敢战常胜的陆淳,而现在,他则会选择从无声处听惊雷,无声无息之间就将敌人逼至绝境无法自拔的陆缺。

    不过在陆缺身边又有一点不好,陆缺心思太过缜密,让他这个军师连个查遗补漏的地方都找不到,就像之前他本来想要提醒陆缺天象即将有变,可是还没等他说出口,陆缺就已经做出了最正确的安排,让他根本无从发挥。现在的他虽然身为长青军军师并兼任南疆督帅府军师,却只能辅助陆缺处理一些军中杂务。不过看到下一代的领军人物成长的如此迅速,他也乐得清闲做一些对于他这个军中老卒相对轻松的事情。

    “好了,不说这些了。”陆缺抬起头摆了摆手说道“莫军师,你也劳累了一天,现在天色已经不早了,还是早点回去休息,我们大概要在河兴原休息三天,等到冷风过去,长青后军到达之后,再起兵前往小孤山与五万虎啸军汇合。”

    “我明白了,陆帅也早些安寝,你还年轻,身体没有完全长成,长时间熬夜对身体有很大妨碍。”莫应星看到陆缺再一次将目光落下案头那成堆的信鹰传书,关切说道。

    “多谢莫军师提醒,我知道了。”陆缺笑着点了点头,但是目光却没有离开手中绢帛。

    看着陆缺的样子,莫应星摇头叹了口气,不过他知道自己劝不动陆缺,甚至就连陆缺的未婚妻子顾倾城也劝不动陆缺,在莫应星想来恐怕就连身在帝都的长公主和身在北疆的威国公也说服不了陆缺,这是一个看似对什么都不在意,但是当他想要去做一件事的时候,就一定要做到最好的人。

    看着莫应星离开的背影,陆缺笑着摇了摇头。站起身将灯火挑明一些,又拿起几张纸将窗扉的漏风缝隙堵了堵,这间石屋原本的木窗因为时间的关系早已腐朽,现在的都是大军到来之后由军中巧匠打制的。

    只是因为时间仓促,还是有些许缝隙能让寒风吹进室内。以陆缺现在的修为虽然还做不到完全的寒暑不侵,但这样的凉意还是没有问题的,他之所以堵住缝隙是因为吹进来的风让灯火总是不停的摇动,影响他看东西而已。

    转眼间两天的时间过去了,吹了两天两夜的北风有了些许放缓的趋势,而端木野和林青羽率领的长青后军,也在这日到达了河兴原,不过与之前到达河兴原的士卒相比,长青后军将士的面色都有些发白,可见在寒风中押送数十万大军使用的军资并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情。

    “端木将军,林将军,你们麾下将士身体情况如何。”端木野和林青羽来到临时帅府向陆缺交令,可是见礼之后还没等他们说话,陆缺就开口问道。

    看到在左首处坐着的军师莫应星,端木野和林青羽也明白陆缺没有像之前那样称呼二人的原因,二人对视了一眼,在端木野的目光示意下,林青羽拱手答道“禀督帅,因为前些时日连日阴雨,道路又有大军走过,极为泥泞难行,春寒到来之后,有几辆粮车陷入水泡之中,那些下车拖扶粮车的士卒大多都染上风寒,除此之外其余军士的身体状况倒还好,用些驱寒之物,歇息几天即可。”

    “如此便好。”陆缺点了点头,对着莫应星说道“莫军师,速派军医去长青后军诊治生病将士,再弄些参茶姜汤烧些热水送过去,等后军将士用过之后,好好洗个热水澡,然后休息一下。”

    “督帅放心,我已经早早安排下去了。”莫应星回答了一句,看向端木野和林青羽问道“后军垫后押送军资,所有的将校士卒确实都辛苦了,林将军、端木将军,不知道你们有什么需要没有,有的话尽管提出来,督帅府尽量满足。”

    “这个~”端木野和林青羽听到莫应星这么说,不由将目光看向陆缺,见陆缺微笑点头之后,端木野抢先说道“督帅,军师,我们这几日风餐露宿,大家都没怎么吃好,今夜能不能弄些肉食犒赏一下我们,当然如果有酒的话就更好了,大家都在冷风中吹了两日,酒水正好可以驱寒。”

    “肉食、肉汤皆没有问题,可是酒嘛~”莫应星说道这里不由看向陆缺“大乾军律,战时全军禁酒,这个决定他还真下不了,而且长青后军有三万多人,即便临时撤除禁酒令,军中也没有那么多的酒。”

    陆缺自然明白莫应星的意思,想了想说道“战时军中禁酒这是铁则,不过现在大军还没有到玄安郡,不算是进入战争状态,还是可以变通一下,莫军师,军中有多少酒水?”

    莫应星闻言略微回忆了一下说道“大约有几百坛,不过大多在伤兵营,主要是用来给伤兵伤口消毒所用,比寻常酒液的度数要稍微高一些。”

    “度数高些?那能否食用?”陆缺又问道。

    虽然帝都百珍楼就是他母亲虞初晴所开,如今也算是威国公府的产业,百珍楼所产的元香酒更是誉满京华,很多人想求得一坛而不可得,但是陆缺作为百珍楼的少东主,对于酒还真没有太多了解,相对于酒而言,他更喜欢茶,故而听到莫应星这么说,他也不知道伤病员用于治伤的存酒,是否可以喝,故而开口相问。

    莫应星闻言一愣,他没想到在他认知中好像无所不知的陆缺,居然问出这样的一个问题,但想到陆缺的生活习惯,也就释然了,开口答道“喝还是可以喝的,只不过后劲较足,容易醉人,故而不易多饮,还有就是因为提纯经过多次蒸馏,味道上也算不得好。”

    陆缺闻言点了点头,看向一脸期待的端木野和林青羽,他知道这二人一个出自北疆寒山郡,一个出自北疆青林郡,因为那边天气寒冷,他们都是从小喝酒喝惯了的,虽然学宫之时从不多饮,但偶尔也会小酌一番,这段时间在军中想必也憋坏了。

    略微思忖了一下,陆缺笑着说道“既然此酒能喝,那就拨付一百坛给前军,至于如何分派,就让端木将军和林将军自己决定吧。”

    “督帅。”端木野和林青羽闻言皆是面色一变,端木野连忙说道“伤病员存酒一坛才二十斤,一百坛也就才两千斤,我们前军共有将士三万余人,平均分下来一人也就才得一口,是不是可以多给一些。”

    “伤病营不归你统领,你怎么知道伤兵营存酒一坛是二十斤?”陆缺闻言有些好笑的看着端木野问道。

    “这个~”端木野闻言一滞,有莫应星在这里,他怎么能说他惦记伤兵营那些酒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不由讪讪的看着陆缺。

    “此时军中本已禁酒,现在是陆帅见前军辛苦才破例拨付,如果你觉得少,那就一坛也不给了,免得日后其他战营听到,还来麻烦本军师。”莫应星闻言皱眉说道。

    “不少,不少了。多谢陆帅,多谢莫军师。”端木野闻言立刻改口,连连拱手作揖。

    看着端木野的样子,陆缺不由心中好笑,摇了摇头对着说道“既然如此,你们就先回营吧,莫军师你也跟过去看看,看看前军将士还有什么需要没有,督帅府能满足的尽量满足,我还有些军务要处理,就不去了。”

    “诺~”莫应星起身拱手说道。

    “末将告退。”端木野和林青羽对视了一眼,也抱拳说道。

    等三人离开,陆缺推开一扇北向的窗户,一阵微凉的北方吹来,让他的精神不由一震,王者那被大风吹散了云气的湛蓝天空,陆缺喃喃说道“三日了,冬娅应该快到乾元城了吧,也不知道母亲看到我的传书,会是一个什么样的态度。”

    与此同时,帝都外阁昭武殿中,长公主虞初晴刚刚喂昼夜飞行三日三夜的白羽寒鸦冬娅吃过东西,这才展开信管中的绢帛,当他看到上面那熟悉的字迹时心中不由一暖,陆缺乃是她唯一的儿子,由因为他们夫妻的关系使得儿子近乎坐牢一般在八峰十谷中如同半个野人一般呆了十二年,她一直觉得心有亏欠。此时她愿意将全天下最好都摆在陆缺面前任他享用。

    这是一封陆缺的私信,或者说是家书,可是当虞初晴略过前面嘘寒问暖的问候之后,原本笑意盈盈的脸色不由沉了下来。儿子陆缺不愿意按她所想的那样,宁可付出一些代价,也要快速平定南离班师回返。

    以虞初晴对儿子陆缺的了解,她自然不相信陆缺不明白她这么做到底是为了什么,可是陆缺偏偏就做出了这样的选择。这样选择的背后,代表了陆缺在南离之战后根本无心朝堂,甚至对那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的辅政权柄也没有丝毫兴趣。

    哪怕她知道陆缺的为人,之前也曾想到过陆缺会这么做,但当陆缺用自己的选择含蓄的将想法告知她的时候,还是让虞初晴心中泛起阵阵涟漪。

    此时虞初晴不由想到夫君陆淳离开帝都北上之前对她说的话“晴儿,缺儿自小在八峰十谷长大,他的心根本不在大乾,世俗红尘也无法束缚他,在缺儿眼里你不是大乾的辅政长公主,我不是大乾威国公,我们只是他的父母而已。身为父母,我们应该支持缺儿的选择,那么这个选择违背了我们的初衷。因为我们既然想对他好,那就支持他,而不是帮他去做选择。缺儿未来的路,还是让他自己走吧。”

    想到这些,虞初晴才发觉夫君陆淳可能早就想到了儿子会怎么做,而她却没有想过这一点,她只想把人人都在追求,但又求之不得的东西给陆缺,但却没有想过这是不是他想要的。

    想到这里,虞初晴将手中绢帛放在一旁,长叹了口气,陷入了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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