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原上的河流一般流速都比较缓慢，但少女由于四肢被禁锢，加上体内力竭，所以刚掉下去，口鼻便被呛了不少河水，而且她的身躯还在不断下沉，彷佛再过一会儿就要溺水而亡。
姜枫在岸上等了片刻，见对方差不多吃够了苦头，这才纵身跳入水中拉住少女的身体，使得她的脑袋能够全部露出水面。
“呼……呼。”少女大口喘息，同时口鼻中还不断喷出水来，原本挺翘的睫毛上也有水珠滑落，整个人看上去狼狈不堪，丧失了之前的灵动。
不过唯一的变化就是她的眼神中不再那么空洞，似乎是恢复了一些正常的意识。
姜枫一直等她将灌进体内的河水全部咳出之后才开口问道：“这些河水味道怎么样？好喝吗？”
少女置若罔闻，恢复神智之后眼神中依旧闪烁着仇恨的光芒，盯着姜枫：“你为什么要救我？你又有什么资格？”
姜枫笑了笑，并没有生气，左手抬起来摸了摸对方的俏脸，揶揄道：“手感不错，我不是说过了吗，要不是看你有几分姿色，你以为我凭什么会救你。”
少女脑袋瞬间一扭，直接将他的手给甩开，俏脸上一片决然之色，“别碰我，虽然我很感激你替我们扎纳族的所有人杀了那恶魔，但这并不是你可以肆意妄为的理由。我的族人们正在天上看着，所以我必须带着扎纳族最后的尊严去见他们。”
“你是不是水喝多变傻了，这时候还谈尊严不尊严的，看看自己的处境再说吧，你都落到我手上了，至于想怎么样那还不是我说的算。”姜枫嗤笑道，这少女漂亮是漂亮，但似乎脑子不太好使，也就是自己真的对她没有什么不好的想法，否则换成其他任何人，早就被吃的骨头都不剩了。
“你……”少女顿时被激的说不出话，不过从她的面部表情来看，浑身应该是在颤抖中。
对方说的并没有错，自己现在四肢都僵硬无比，真要强行发生一些事根本没有丝毫反抗的余地。
经过一番调侃，少女的气色明显比起刚刚要好了一点，所以姜枫也就没在这个话题上继续说下去，而是正色道：“你说你的族人们都在天上看着，那你有没有想过，倘若你现在什么也不顾，就一了百了的去死，那你们扎纳族可就真正意义上的从沐青大草原消失了，试想一下，若是你的族人都还在，他们会希望看到这种结果吗？”
少女脑海一震，眼泪不自觉的又沿着脸庞流淌下来，她哭着道：“我知道他们不想我死，可是布和爷爷、萨恩叔他们所有人都是因为我才被杀的，我真的不知道如果活下来会怎么面对以后的日子。”
姜枫心中轻叹，看着面前泪流满面的少女，只觉这世界对她的确充满太大的恶意，但还是沉声道：“你到现在还不明白吗，你的族人被杀并不是你的原因，甚至都不是那丑陋青年的原因，唯一的原因只能怪你们部落太过于弱小，因为弱小，所以你们扎纳族只能任人欺辱与践踏，连反抗的资格都没有，即便今日那丑陋青年没来，迟早有一天也会有其他人强者降临，你们扎纳族的所有人在他们强者的眼中跟蚂蚁没有区别，想要捏死随时都可以。”
姜枫一口气讲这些话全部说完，而且越到后面声音越大，这不仅仅是说给对方听的，同时也是在告诫自己。
“是这样吗？”少女的俏脸之上露出迷茫之色，其实她明白姜枫的话是对的，可心中依旧还是绕不过族人因为自己而惨死的那道弯。
“是的。”姜枫笃定道：“只有你自己强大了，才能庇护身边的人，才能让所有曾经欺负过你的人反过来敬仰你，就好比现在的这条河流，如果有一天太阳突然变的热烈，河水蒸干，那一直在其中赖以生存的鱼虾必然活不长久，可反过来，若是河流变成江流甚至大海，那么即便天空中的骄阳怎么暴晒，也不可能有干枯的那一天。”
说话间，他偷偷的解开了对方体内的禁锢之术。
“现在的你不仅仅为自己而活，也是为你的族人、为整个扎纳部落而活，所以应该勇敢的站起来，而不是于怯弱中自杀，哪怕只剩你一人，也必须要坚强的走下去。”
姜枫的话音刚落，瞬间便感觉一股柔软扑进自己怀中，而且紧紧的将他的腰部抱的很紧，青丝扑面，微风拂动，带起阵阵清香。
姜枫并没有将之推开，因为他能感觉到怀中的少女正在不断抽泣，而且娇躯颤抖的厉害，所以这时候必须要有精神支柱来减轻对方心中的痛苦，反正自己好人已经做了，不如就一直做到底。另外最重要的方面是，他潜意识觉得这并没有什么不妥的，至少自己目前有一种异样的舒服。
少女哭了大概接近半个时辰，声音才渐行渐小，等她情绪稍微稳定了一些，这才发现自身所处的尴尬境地，赶紧松开手臂往后退了数步的距离。
而后两人四目相对，少女苍白的俏脸上竟然罕见的出现了一抹绯红，忙低下头去，姜枫倒不害羞，依旧盯着对方不停打量。因为他们都身处河中，所以少女那原本独属草原人的白色衣裙已经完全被水湿透，并且粘在凝脂般的皮肤上，在不经意间泄露出几分雪白，特别是胸前的两团挺翘，更是若隐若现。
“你还看，无耻之徒。”
少女似乎是感受到对方那火热的视线，出于本能瞬间用双手遮住胸前乍现的椭圆轮廓，同时低骂道。
姜枫闻言后立即将目光投向远方，摸了摸鼻子，装无辜道：“你没事了吗？”
少女轻轻点了点头，经过这么长时间内心的挣扎与思考，她终是放弃了自杀的念头，对方说的没错，死是无能的表现，只有自己活下来，才能有一天让扎纳部落重现于沐青大草原上，甚至于整个西林州，更何况，还有哥哥在，自己并未就此独身一人，希望永远未曾消失。
姜枫微微颔首，于是也不再迟疑，率先跃出河流，重新回到岸边。
“既然你已经恢复，那我就先告辞了，有缘再见。”姜枫对着还滞留在河水中的少女告了一声别，很快便跨上了那头巴图曾经所骑乘过的羚马兽异种。
他与这少女不过是萍水相逢，能救她一命已经是自己大方善心，若是再耽误下去，可就没道理了。
不过正当他骑马要离开的时候，河流中的少女突然大声喊道：“等一下。”
疑惑的转过身，姜枫问道：“你还有什么事吗？”
“我……”少女有些结巴，苍白的俏脸上绯红一片，但更多的还是吃惊，“你不是说我落到你手上，一切是你说的算吗？怎么现在……”
少女的话说到一半便说不下去了，因为这完全脱离了自己想要表达的本意。同时她也实在是想不通那少年明明一副色眯眯的样子，甚至比巴图也好不了多少，可为什么事到临头反而起身就走？
“怎么？你想与我在这地为床、天为被的环境中行那美妙之事吗？”姜枫面露古怪之色。
河中少女闻言后天鹅般的玉颈上顿时也变的一片通红，只见她贝齿轻咬红唇，而后从水中游至岸边，一直走到姜枫跟前才终于支支吾吾开口道：“你……不要误会，我只是想请你带我一起走可以吗？”
少女做出这个决定也是经过考虑的，现在部族没了，只能去找哥哥，但单纯的依靠自己的力量是不可能走出沐青大草原的，所以现在只能将唯一的希望寄托在面前少年的身上，最起码，从这些奇怪的动作以及说话的方式中可以看出，他不会像巴图那样对自己野蛮无理。
而且这个机会转瞬即逝，必须在短时间内抓住，不然错过就再也没有了。
“恩？”姜枫愕然，他没想到这少女居然会提出这样的要求，这下倒好，自己没占到什么便宜，反而被对方给赖上了，于是稍微思考一番后便断然拒绝道：“不行。”
这少女不过才是灵者九级的修为，若是带上她无疑是多了一个累赘，姜枫自己都已经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何况将这样的弱女子带在身旁。
少女美眸中闪过一丝黯然，但片刻后还是咬牙道：“我知道这样的要求很无理，不过只要你答应将我带到应天学院，什么要求都可以答应你，包括我自己。”
说到最后一句话时，她的脑袋差不多埋进身体里，声音也几乎是低不可闻。
然而姜枫并没有注意到这些细节，只是皱眉问道：“你去应天学院干什么？”
以前在莫家的时候，莫离曾对他说过，天下九州，自武王之后，都各自创有自己的学院，西林州的学院名字便叫做应天学院。
“找我哥哥。”少女回答的很快，而且在提到哥哥二字时，原本暗淡的眼眸都明亮了起来。
“你不是说你的族人都被那丑陋青年杀死了吗，怎么还有哥哥？”姜枫疑惑的问道，整个扎纳部落的毁灭他都看在眼中，对方突然又冒出个哥哥，实在不解。
少女摇了摇脑袋后道：“我哥哥三年前被应天学院给录取，所以他一直都不在族中。”
“不过要是哥哥在的话，也许布和爷爷他们也不会死了。”
少女补充了一句，但说着说着又哭了起来，不自觉戳到了心中的痛点。
姜枫见状也就没再追问，只是依旧歉意道：“对不起，我还是不能答应你，因为我自己也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一命呜呼了，带着你只会徒增更多的危险而已，而且我们也只是萍水相逢而已。”
他的话仿佛晴天霹雳，让少女彻底失去了希望，只见她慢慢的蹲下身，抱着脑袋又抽泣起来。
的确，失去了族人之后，少女就如同水中的柳絮一般，随时可能沉陷，现在好不容易找到一根可以支撑的稻草，可谁能想到还没抓住，那稻草便先一步沉入水中，这如何叫人不崩溃。
姜枫摇了摇头，旋即拉紧羚马兽的缰绳，向前方奔去。
留在原地的少女听着马蹄声越来越远，全身被绝望包裹，在微凉的夜风中，显得孤独而又萧索。
“哎，算了算了，跟上来吧，我刚好缺少一通房丫鬟。”简单的话语就像淡淡的月光一样从远方突然传来，一直照进了少女的心房，只见抱头蹲地的她瞬间起身，带着泪水与惊喜扭头望向前方。
果然，那里少年骑在马上停下脚步，回头时满脸的无奈之色。
“你还愣着干嘛，赶快骑上那匹羚马兽跟着我啊！”姜枫见对方站起来后身体动也不动，赶紧出言催促道。
他之前确实没想过要带这少女一起走，可仔细考虑后还是心软了，毕竟若是自己就这么丢下对方不管，那就凭她灵者九级的修为，再加上出众的面貌，估计在这辽阔的大草原上活不过三天。
少女看了看之前由姜枫骑过来的那头羚马兽，有些尴尬的道：“可是我不会骑这东西啊！”
姜枫有些无语，这羚马兽虽然说是一级妖兽，但性格温顺的如同普通骏马一样，只要稍微有点修为的武者都可以驾驭的很好，这少女一看就是平时在部落中被照顾的太好了，什么都不会的那种。
“那你过来吧！”姜枫无奈道。
少女闻言之后赶紧向这边跑来，不敢有丝毫耽搁，似乎生怕对方反悔一样。
等她刚靠近，顿觉身体一轻，而后在一只强有力的手臂作用下，眨眼间便坐到了羚马兽的背上，只是后方不时传来的灼热气息让少女的耳根乃至整张脸都情不自禁的变的红彤彤起来。
姜枫可不知道这些，只是抱紧怀中的少女，随后缰绳一提，两人一马消失在浓浓的夜色之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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