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心吧,没事的!元蜣……那位前辈一定会寻来的。”凌煜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安慰道。他与那黑袍老者只不过一面之缘,况且,元蜣这等至宝可遇不可求……凌煜心里实在是没有底,但当时事态紧急,他也是顾不得这许多,权当是死马当活马医吧。
而在过了约莫大半个时辰之后,天色慢慢地黑暗下来,月嵇崖旁侧的地平线上,一弯金色的月牙缓缓地显露出来。借着暗沉的月色,凌煜却是突然发现,竟有一道身影缓缓而来,此般情景之下,他也是不由得心底一喜,原本已经灰暗下去的内心,猛然绽放出更加璀璨的希翼之光。
待那人影走近之后,凌煜却又是忍不住心里一沉,来者并非老头,而是暗影阁阁主,秦雎!
秦雎行至二人面前三步远处站定,明亮的目光缓缓移动到洛君月身上,稚嫩的脸庞上隐隐透露出一抹欣喜之色。见得秦雎这般动作,凌煜不由得眉头一蹙,他与秦雎素不相识,对于他的为人更是不甚清楚,但他的直觉却是告诉他,此人并非善类,小心为上。
凌煜移动半步,将洛君月护于身后,即便他知道面对实力高达炼魂境八重的秦雎,这样做毫无用处,对方甚至不用动手就能让他灰飞烟灭,但本能告诉他,这是出于一种责任。见自己的目光被遮挡下去,秦雎面上的喜色逐渐收敛下来,两人对视的一瞬间,凌煜甚至看到了秦雎眼中淡淡的一抹不悦之色。
“你自己滚,还是需要我动手?”
声音平平淡淡,不掺杂一丝一毫的情感,但这声音在凌煜耳中,却是威胁之意甚浓。
凌煜深吸了一口气,目光直视着秦雎,也是淡淡道:“你动手吧。”两人实力悬殊,凌煜根本生不起一丝抵抗的战意,可即便如此,他的眼中也是没有丝毫的畏惧之色。
秦雎对视着凌煜的眼睛,随即却是咧嘴一笑,目光逐渐透过凌煜,看向远方的地平线上:“给那老家伙一个面子……”说罢,右臂缓缓抬起,攥紧的手掌也是慢慢摊开,接着便是有无数血色的亮光从指缝间透露出来。凌煜定睛一看,眼中的光芒顿时闪了两闪,此物不是其他,正是那元蜣之蛊。
随着手掌完全打开,一枚指肚大小的八角水晶豁然显露出来。元蜣悬浮于秦雎手掌两寸之上,周身遍布血色的亮光,更为奇异的是,这元蜣会随着那血色亮光的节律呈现出不同的形态样式。凌煜一直以为,蛊虫不过是虫豸所化,形态也应该是与虫子的模样一般无二,不曾想到,这元蜣竟是如此的与众不同。
在凌煜惊异的目光中,秦雎却是缓缓地开口了:“拿着吧,给她。”后两个字上,秦雎故意加重了语气,深邃的目光也是透过凌煜,如同注视在洛君月身上。
而就在凌煜愣神的空档,虚空之上却是骤然裂开了一道巨大的缝隙,一位身着黑袍的老者乘着月色缓步踏出,只半个呼吸之间,就是闪现到凌煜身旁。老者和秦雎对视一眼,淡淡道:“秦雎,这名字挺不错,只可惜……”话未完毕,老者大手一挥,元蜣落入掌中,而反观那秦雎,却是没有半点怒色。
接着,老者转过身对着洛君月道:“小女娃,拿着吧,不要问为什么,有些事现在还不能告诉你,等到时机成熟,一切自会知晓。”老者身穿一副宽大的黑袍,玄黑色的骷髅面具下,两只眼眶甚是深邃,但却看不出一丝一毫的感情。但凌煜却是知晓老者并无恶意,于是对着洛君月轻轻地点了点头。
洛君月见状,连忙心怀感激的接了下来,眸子里满是欢呼雀跃。
在凌煜的注视下,黑袍老者慢慢地转向凌煜,手掌一探,掌中豁然是另一枚元蜣。停顿片刻,黑袍老者默然说道:“这枚元蜣我先替你留着,若是宗师境八重之前你还没死,这枚元蜣便可助你晋境炼魂!”此等说话口吻,竟是有几分严厉之势,隐隐间还有几分胁迫的意味。
凌煜刚想开口,却见那老者已是背转身去,接着摆了摆手道:“我知道你想问什么,但是……此处已经没有你们的事了,你们去吧!”
老者此举,显然是不想多言,凌煜也不是什么不识抬举之人,见状便是拉着洛君月径自离去了。不过,他的心里倒更是更加肯定了几分,这位黑袍老者十有八九是暗影阁之人,而楚天荀必然也是如此。经此一役,凌煜和洛君月竟是成了最大的收获者,三枚元蜣,两人竟是得到了两枚。
至于秦雎会帮助洛君月之事,这实在是让两人百思不得其解,这身后谜底,恐怕是要等到很久很久以后才能知晓。
待两人走远之后,月嵇崖上的两人却是缓缓开口了。
“婴恒,上千年了……若非今日,恐怕还真是难以见得你,隐藏的够深啊!”黑袍老者缓缓摇了摇头,忍不住叹出声来。
“我离开半魂界已经上千年了,看惯了这灵界的兴盛荣衰,如今已是不问世事,你也不必劝我,半魂界终究是回不去了……”秦雎身形慢慢在月光中收缩拉长,原本光滑细腻的肌肤也是在此刻缓缓干瘪下去,再回头时,秦雎已是满头灰发,就像是刚从棺材里倒出来一般。
而更为惊悚的是,秦雎的面庞上根本没有五官,层层堆叠的皮肉中尽是些可怖的疤痕,就像是有人用刀一点一点的将整张脸皮割了下去,然后再用另一张完整的皮肤进行缝合。若是凌煜在此,看到这般情况,必然吓得亡魂皆冒。
秦雎慢慢摊开干瘪的手掌,面庞之下陡然传出一股怒吼:“不化骨我已经是丢弃了,你看看我现在的样子,想当年咱们有十方圣使,咱们天魂一脉何曾惧怕过任何人,时至如今,却是一个个东躲西藏,苟延残喘!”
随着怒吼声,秦雎干瘪的五指猛然攥紧,四周的空间随着他攥紧手指的动作猛然塌陷了下去,而后又随着他手掌的舒展缓缓平复,看得出来,回忆曾经之事对他来说简直是一件痛苦的折磨。
待秦雎平静下来之后,黑袍老者拍了拍他的肩膀,凄然道:“曾经之事不提也罢,当年那般变故也是我们无法预料……罢了罢了……”黑袍老者像是自嘲一般,凄然笑了两声,只不过这个声音却是比哭还难听,也许只有他自己知道,这笑声中包含了多少无奈。
“我寻了千年,今天终于是找到蝶舞,实乃不幸中之大幸,哈哈哈哈……”
两人相对而立,身形皆是随着呼啸的山风缓缓地隐去了。
……
良久之后,凌煜两人终于下了月嵇崖。现在天色已晚,再加上之前木王宗宗主木阳弘修被钟道陵打成重伤,焱岩城肯定不会放过这样的大好时机,万一时间拖得长了,木阳弘修利用元蜣晋境到玄幽境,焱岩城多年下来的苦心经营势必化为泡影。
所以,焱岩城一定会加快对木王宗的兵力部署,而木王宗肯定也是能想到这一层,现在的木王宗绝对是防范森严,仅凭凌煜的本事,恐怕很难进得去,况且,洛君月需要时间炼化元蜣,净化幽篁魂蛊中的杀意。
在黑暗中摸索半晌,两人终于是寻到了一处容身的山洞。山洞不大,不过对于暂时栖身的两人来说却是绰绰有余,更让他们惊喜的是,里面竟然还有一只熟睡的野猪,凌煜手起刀落,那头可怜的灵兽哼都没哼一声就死去了。
凌煜淡淡一笑:“现在栖身的地方有了,晚饭也有了,果真是上天垂怜。”说罢,立刻动手拆了猪窝,生起了一堆熊熊大火,顺带着做起了晚饭。
唯一让他们不满意的,莫过于空气中那股强烈的猪粪恶臭,夹杂着一股淡淡的血腥之气,着实让人无法忍受。看着洛君月捂着鼻子,凌煜当即尴尬一笑,说道:“没事,忍忍就过去了,你看过那么多书,应该见过那句‘入芝兰之室,久而不闻其香’,咱俩现在是入野兽之窝,久而不闻其臭,嘿嘿……”
洛君月听罢,不由得咯咯一笑,轻蹙的眉头也是立刻舒展开来。
洛君月身附蛊虫,早已能够断食五谷,所以只是象征性的吃了两口。而让凌煜纳闷的是,他明明是一个武者,原本只需要依靠灵力韵养,就能够做到不知饥饿,但不知怎的,他明明已经有着聚灵三重的实力,却还是无法做到这般,而反观实力比他低四重凌雪儿,却是早就能够做到这样了。
短期看来似乎并没有什么影响,但若是长期下去,必然会显露出巨大的弊端,因为因为在战场之上,可没有人给你吃饭的时间,而对凌煜来说,不吃饭即意味着没有体力,战斗力也是会随之大打折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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