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修真小说 > 剑影红尘 > 第七十八章 千里离歌
    公堂上,张泽突然改了口供,这可让场中气氛瞬间升华,众皆哗然,对于这件事,百姓们恐怕起了些指点之意。

    凌傲天审视着张泽,见他一举一动颇有些紧张,便提醒他道:“张泽,公堂之上放松一点,有什么实话尽说便是。”

    张泽一惊连忙跪下,颤瑟道:“回大人,小人所言真的句句属实啊,小人知道您与王府不和,不过这都是小人的错,不该听您的话来陷害王老爷,这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也请大人您尚且住手,不要辱没了官府的名声啊。”

    凌傲天饶有意味地别样一笑,看来还真是低估了王府的手段,只看接下来如何解决,就看何卫羽了。

    不过,张泽的一番话,着实把何卫羽逼到尴尬境地。

    他又怎么轻饶得了,当即一把拽住其衣领,怒发冲冠地质问道:“小子,之前你可不是这样说的,要知道篡改口供可是大罪,你难道不怕衙门依罪论处吗?”

    张泽怯怯地抬起头,却又好像有一抹神采划过,“何侍卫,你这样子算是威胁吗?”

    “好,既然你这样说,那这又是什么?”何卫羽气愤地松开手。

    随后,他拿出了王府令牌,狠狠地砸在张泽身上,他以为有物证于此,就能证明实情,可他还是想简单了。

    令牌被何卫羽拿出,可张泽却是默默地将其捡起,递到他的面前,故作推心置腹的样子,“何侍卫,有什么问题是不能解决的呢,非要以这种极端的手段来为难王老爷吗,不仅利用我当人证,还不知从何处,拿了个王府的东西来指证,您觉得这样做对吗?”

    何卫羽无奈接过令牌,闭上眼睛缓和下自己的情绪,情绪好歹有所收敛起来。

    无奈地回过头,对堂上的凌傲天耸了耸肩,“傲天,我算是看明白了,他们本来就是一伙的,我本来还奇怪呢,证人怎么主动找上了我,原来是设了一个套,让我往里钻,不过他们也别想得意地太早,来人,把张三喜带上来。”

    一声吩咐令下,几个衙役便将张三喜带了上来。

    可张三喜上了公堂后,只恍惚地跪在原地,嘴里还不住念叨着,“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得,来一傻子。”何卫羽看他那样子,也不想再多为难,摆手命人将其带了下去。

    纵观如今的形势,张泽与王坤乃是一伙的人,张三喜也显然是被王坤下了手,官府可谓是进退维谷,举步维艰。

    虽然凌傲天仍未放低姿态,淡然地敲打着桌子,但他心里何尝不是百般慌乱,他在尽力观察,观察着能否有个契机,结束这场早已荒诞的开审。

    何卫羽这次也是黔驴技穷了,只能作最后一搏。

    于是,他面向公堂外的百姓们,深深地鞠了一躬,深切道:“父老乡亲们,我何卫羽在这里向大家赔罪了,是我们不能保护大家,张小茹失踪一案至今仍没有头绪,是我的失职。

    本来今日以为破案有了希望,却没料到这关键的证人竟当场翻供,案件又陷入到不白之地,而且还污蔑官府的清白,说实话,此乃一箭双雕啊。

    敢问大家一句话,如若不是从证人那里得知证据,我有又能如此肯定,此案是与王老爷有关呢?”

    其实何卫羽的话乃出自肺腑,百姓们也动摇了自己的判断,可终究还是捉摸不定,依他们看来,张泽所说的话,毕竟也不能完全否认吧。

    何卫羽趁势转而指向张泽,决然问道:“我再问你一句,张小茹是被王府抓走的,到底是也不是?”

    张泽有些不敢直视何卫羽,被其凶猛气势镇住了些,他转过目光望向了王坤。

    顿时,好让自己提起了些胆气,直面何卫羽而与之对峙,“何侍卫,我已经说过了,官府与大户府邸的过节不可避免,可以理解,毕竟你们来扬州也只有几个月而已,也得要给自己建立一定的威望。

    但以这样的手段致王老爷于不利之地,是否太过卑鄙了呢,我张泽虽只是个市井小民,但也懂良心何在,我今天冒着背叛官府,说出实情,既是还王老爷公平,也是给扬州百姓们一个公道。”

    张泽所言是有声有色,令人难以不信服,但聚在公堂外的百姓们对此还是颇有微词。

    一男子出言质问道:“姓张的,凌大人来扬州也有几个月了了,他的所作所为,我们大家也是有目共睹的,开仓振粮,体恤民意,不像是使卑鄙手段的吧。”

    又一老者附和问道:“是啊,要是官府自己捏造证据的话,又干嘛要开堂公开审案呢?这不是伸手打自己的脸吗?”

    “对对对……”群众们的眼睛始终是雪亮的。

    众人对百姓们的观点纷纷有所赞同,同时也是质疑了张泽。

    张泽只冷哼了一声,继续说道:“这就叫虚张声势,欲盖弥彰吧,世人皆为己,何怕用手段呢,只是一旦暴露了本性,恐怕就会受人唾弃了。”

    又是一番意气风发的说辞,对此,百姓们可谓是真动了恻隐之心,实在对官府有些揣测。

    这种神色态度变化,何卫羽看在眼里,急在心里,似乎最后想打动百姓的一博,恐怕也不奏效了,看来这一次还真是输了。

    凌傲天在堂上观察着场上的发生,明白张泽的这番话,肯定是事先练好,所以才这般游刃有余。

    紧紧思索后,他决定看看王坤的意图,“王老爷,依你之见,这件案子接下来该如何处理呢?”

    谁知王坤却是摇了摇头,显得自己对此事全然不知的样子,“凌大人,王某今日都不知为何会来这儿,更是被莫名其妙地牵扯进了这桩案件当中,若不是大人突然问起,恐怕王某今日在这公堂上都没有说话的份吧。”

    凌傲天暗藏于桌下的手握成拳头,紧紧攥起,他今日可真是领略到了王坤的老谋深算。

    一番话便可将所有事责推得一干二净,且不留一丝痕迹,这等难以对付,让凌傲天心绪难平。

    “王老爷,想要做什么就直说,不必卖什么关子吧。”何卫羽可不惧王坤,直言迫问。

    王坤仍是作摇头之样,“王某不敢,凌大人还请退堂吧,这案子再查恐怕于您不利呀。”

    “退……”既此,凌傲天的确想顺势结束这次公堂,可欲决之时,又突然意识了过来,觉察到了严重的问题。

    若是他就这么轻易地退了堂,那就说明官府心虚,真正地着了王坤的道了,不仅落实了官府造假陷害王坤的说法,而且让此案彻底不了了之,官府将再无颜面查此案了。

    不过,幸好凌傲天及时觉察,才制止了事情发生。

    可就在他绝口之际,外面一道洪亮的喊声传了进来,“长安云尚书到访,凌县令还不速速出来迎接。”

    这道突如其来的声音,让在场的人皆摸不着头脑,百姓们顿时议论纷纷,凌傲天与何卫羽更是面面相觑,不知是何情况。

    而就在众人愣神之际,一些带刀之人从外闯进,气势汹汹。

    带刀之人进来后,左右一一相对而站,于行于列在中间摆出了一条路,这等气场将百姓们驱到了一旁,也是让百姓们对此颇为好奇。

    在百姓们的好奇目光下,一名身着华丽绫罗绸缎,体态臃肿的中年男子被人拥戴进来,昂首姿态,盛气凌人。

    而当见到此人时,凌傲天和何卫羽不由得惊怵了一下,万万没想到此人会来扬州。

    在满怀诧异下,凌傲天来到那人面前,躬身道:“云伯伯,不,凌县令见过云尚书,不过……”

    “凌家小子,没想到你跑这儿当县令来了,在扬州住的还习惯吗?”云尚书云长海激动地拍拍凌傲天的手臂,谈笑无常原是熟人。

    凌傲天无妨陪笑了笑,“呵,我……”

    “这官你也玩够了,本尚书今儿个来这儿,就是要把你们原原本本带回去,今日就动身回程。”在寒暄问候之后,云长海话锋急转,那张肥硕的脸上换成一副严肃的表情,也显露了自己真实的目的。

    凌傲天不及,忙问道:“什么?为什么呀?”

    云长海挤着脸上肥晃的肉,乃是不忿的样子,“哪来那么多为什么,按规章制度办事就行,今日必须离开扬州,回往长安,凭你爹凌戬的能力,给你安个高官那是易如反掌,你又何必留恋于此呢。”

    “不,云伯伯。”凌傲天断然回绝此事。

    可碍于情面,他抬手抱拳,礼貌相对,“我既然身为扬州父母官,就要担起这份责任,如果我就这么莫名其妙地离开,岂不愧对于扬州百姓?”

    这是他说给面前人听,也是说给在场百姓们听的,乃发自肺腑,真诚之至。

    他要让百姓们明白,他凌傲天既为扬州父母官,就不会轻易丢下扬州的百姓们,他的心一直和百姓们在一起。

    但云长海并不领情,毫无预兆地提道:“既然你说你是身为扬州的父母官,那好,你的官印呢,拿来我看看。”

    这可让凌傲天一下怔住,也领悟了一些,暗想道:“原来在一开始抓走若水的时候,王府就已经计划好了,从长安找人来带走我们,夺走官印抓我把柄,他们根本就是一伙的,看来这姜还是老的辣些,这次是在劫难逃了。”

    官印已被王坤夺去,凌傲天自然拿不出来,云长海早就知晓此事,所以他这在故意刁难……

    公堂散去,被云长海的这一闹,也打乱了所有的节奏,只好就这么结束审案。

    其实这算是帮了官府一个大忙,虽是令王坤气恼不已,气恼来的的确不是时候,可也只能亲眼看着凌傲天逃了此难。

    云长海被凌傲天请到了凤仪楼,在那儿好好地给招待一番,人也不客气,就那么直接奔着吃喝去了。

    趁着这个空隙,何卫羽牵着凌若水的小手,来到白玉轩的房间,正碰着白玉轩要出门。

    何卫羽是一把把他推回房间,开门见山地说道:“老白,你还是离开扬州吧。”

    “离开,怎么了?”白玉轩稳住身形,忙问道。

    “呵呵,这次我们真是彻底输了。”何卫羽无奈。

    他猜到是被人算计,此次怕是留不住了,那何不走得洒脱一些,反正一切已是定局,他也只一笑而过。

    “卫羽!”凌若水见他莫名发笑,担忧地喊了他一声。

    何卫羽对她轻轻莞尔,给予她一抹舒心的宽慰,随即便告诉了白玉轩发生的事情。

    白玉轩悉听其言,虽大致了解,可还是不太明白。

    对此,凌若水是深深颔首,“嗯,卫羽说的没错,云尚书与我爹是世交,却也是政治上的对手,说起来我当初和他的儿子云世杰还有些婚约,只是……”

    “好了,若水,话题跑偏了。老白,这次你还是离开扬州吧,否则云尚书都会拿你说事儿的。”何卫羽也只能言尽于此了。

    白玉轩未曾料到离别竟如此之快,不禁想起刚来扬州的情景,比武招亲,莫名嫌疑,探查王府。

    一幕幕的回忆顿时涌上心头,此时竟是有些舍不得了,泪眼婆娑了些,惆怅叹息了声。

    纵有万般矫情,白玉轩也不愿多潸然,他面带着微笑,拍了拍何卫羽的肩膀,“也确实是时候了,代我和其他人说一声,我就不和大家道别了。”

    “嗯。”何卫羽知晓所指的是许天凡和赵雨仙,也不多说其他,他明白白玉轩的苦衷,那是难言的诉说。

    其实,何卫羽已经为其准备好了一匹上乘的快马,挥手即将道别际,凌若水苦涩地依偎在何卫羽的怀里,毕竟有人要离去,伤感也是在所难免。

    “想留不能留,才最寂寞,每说完温柔,只剩离歌了。老白,一路好走。”何卫羽愁至深处,再有力的挥手也是徒然。

    白玉轩抱拳相别,回首相送最后一笑,骑着快马一瞬间就消失于长街之中。

    就这样,白玉轩离开了衙门,一路骑着快马,就往扬州城门口而去。

    他想早点离开,他的心里就不会那么不舍和难受了,可天不遂人愿,他终究是在扬州城中拉住了马缰绳。

    “吁……”白玉轩停住马,看着站在他面前的两人,心里甚为不是滋味。

    因为来人不是别人,正是挡在此处,等待着他来的许天凡和赵雨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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