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长莺飞,二月之天,万物新生,柳絮迎春。
离王府之夜过去有了两日,王府被官府的衙役查抄,发现了一些女子的尸体,其中便有张小茹,王府被扬州百姓们唾弃,不过很快就将之遗忘了。
早晨,赵府的饭桌之上,一家人其乐融融,倒也温暖。
只是,赵辅邑见许天凡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便说道:“天凡,有什么说直说便是,在家里还用拘束嘛。”
许天凡停住筷子,思索了下,“义父,请恕天凡无礼了,之前听说您在半年前与王坤有过合作关系,不知是否确有此事?”
当即,赵辅邑的脸便沉了下来,显然是有些不高兴。
赵雨仙担心发生不快的事,连忙调和道:“爹,天凡哥,你们不要这样嘛,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了吧,就别提了。”
她的调和使得气氛变得更为紧张,许天凡与赵辅邑紧紧相视,也不言语。
最终还是赵辅邑妥协了,“天凡啊,你所说的没错,只因我半年前险些做了糊涂事,一些事你们不知,便和你们说说了。”
随后,他便悠然地说起了半年前发生的所有事情,也就是在堕魂阁与王坤说的那些。
不过,有一些被他刻意隐瞒,他脱离计划的真正原因是因为紫云剑谱,紫云剑谱一事完全不提。
胡问被通缉后,来找过他且被他留在了府里,这是他暗设的一颗棋子,自然不能让他人知道。
知晓了事情的原委,许天凡长舒了一口气,歉意道:“对不起,义父,之前天凡还曾猜忌过您,如今想想是我胡思乱想了,放心吧,天凡以后一心一意地将府上家业发扬光大,不会让您担心了。”
赵辅邑和意地点了点头,少了一份猜忌,明显地将心也拉近了些,虽然不多,却足以让许天凡心里激起一阵暖流,他感觉他的义父也并非想象中的那般陌生了。
饭后,闲院散步,许天凡悠然想起了一事,问了问身旁的赵雨仙,“你知道文管家什么来路吗?怎么突然间就出现在府上了?”
赵雨仙出奇地恬静嫣然,安逸地摇了摇头,“其实我也不清楚,总之就是府上新来的管家嘛,咦,天凡哥,你又在想什么?”
“没什么!”许天凡随意地耸了耸肩,看着府上如今的面貌,他感触良多,其实这里对他来说,也是一个温馨的家,不是吗?
两人继续走着,不知不觉来到了风雅亭,有雅兴去亭中坐坐。
突然,赵雨仙惊道:“呀,差点忘了,还有三天就是爹的寿辰了,以前都是大哥置办的,现在大哥不在了,只有看我们了。”
“嗯,我知道!”许天凡点了点头,自然不会忘了此事。
忽然,他话锋一转,郑重其事地看着赵雨仙,“仙儿,其实,半年前杀死顾梦欢的凶手不是大哥,而是王过川。”
赵雨仙鼻子不由一酸,原以为要大为伤心的她,却是深深地叹了口气,“就知道大哥不会做这样的事情的,不过死者长矣矣,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我们要看的是现在和将来呀!”
听她一席话,许天凡倒要对她刮目相看了,“丫头,你是真的长大了。”
这惹得赵雨仙撅着小嘴,满不服气地娇嗔道:“喂,天凡哥,我早就不是小丫头了吧。”
“呵!”许天凡莞尔一笑,并没有继续这个问题纠结下去。
稍顿了顿声后,轻扬道:“仙儿,等会儿我要出去一下,你在府里呆着啊。”
“去哪儿,带我一起去吧!”果不其然,赵雨仙来了兴头吵吵着。
可这话刚说出口,便被许天凡抬手示意堵了回去。
许天凡并非不想带她一起,只是他自己有种种疑惑还未解开,不想把她也带到这个谜团中来,让她远离无端的是非纷扰,也好。
“仙儿,我发现你最近是越来越黏我了,怎么,少了天凡哥,一刻也活不下去啦?”许天凡起了个主意,故意调侃道。
赵雨仙美目瞥了他一眼,嘻笑了一声,“嘻嘻嘻!”
随后,她无法忍受地推推手,“好啦好啦,你自己去就是了,用得着这么自作多情嘛,真是受不了你了。”
赵雨仙的妥协引得许天凡暗暗发笑,他太了解赵雨仙的性子了。
看似乖巧地跟在他身边,其实蛮横刁钻的性子一直不变,稍稍用言语刺激一下就能轻易地骗过她。
在与赵雨仙挥手呵呵笑了一声后,许天凡便离开了,剩下下赵雨仙一人郁闷地托着下巴,无聊地看着院中花草。
“小姐,你要出去吗?我去派人准备轿子吧。”罗东平见赵雨仙一人,连忙过来讨好。
见是罗东平,赵雨仙原本郁闷的小脸更加拉长,甩着性子便准备走,走前还冲道:“本小姐出门从不用轿子,你凭什么管我的事啊,哼!”
罗东平不能反抗,只能隐忍,只能默默地隐忍,他在等待着绝地反击的机会,从而得到他想要的一切。
此时,他望着赵雨仙渐行渐远的倩影,决然道:“赵雨仙,你逃不出我的手掌心。”
一波刚平,一波或许又得起……
许天凡出了赵府,来到了凤仪楼,刚过来时,情儿与沫儿便着急着来问关于方芸的消息。
顾夜欢过来,也是急忙质问道:“天凡,方芸到底在哪儿?王府那天夜里,你为什么打断我的话,她难道不在王府吗?”
面对步步紧逼的质问,许天凡只好点了点头,“对,方芸她确实不在王府。”
“不在王府,那在哪儿,一个大活人。难道还能平白无故地消失了?”沫儿柳眉紧蹙,根本就不相信。
“是啊,凡少爷,芸姐姐与你情投意合,你可不能不管她呀!”情儿更是直接请求着。
许天凡心头颤了颤,这情投意合让他有些羞愧难当,不过他自然不会不管方芸。
如今,也不能让她们再担心,顿时义愤填膺,“放心吧,三天之内我一定会找到她的,相信她平安无事,也相信我的能力,我还有事,就先告辞了。”
欲离开时,顾夜欢深切地叫住了他,“天凡,我知道你有你自己的想法,不方便与我们说,但你自己千万要小心啊,不管怎样,凤仪楼都随时欢迎你。”
一席发人深省的话让许天凡感触颇深,他深深地点头,便不再停留而去,他知道顾夜欢已经猜到了什么,只是不便说破。
许天凡出了凤仪楼,接下来要去的便是紫竹林。
依杨公奇死前所说,在竹林密道石壁上另有玄机,满载疑惑好奇的他,决定亲自过来探个究竟。
轻车熟路地来到紫竹林,顺着幽静小道走下去,不一会儿便来到了小木屋,如今彻底知晓了,此处就是半年前秘密商议尸蛊术计划的地方,踏进去也别有一番韵味。
进入密道,完全没有之前的惧怕,有的只是满心疑惑,随后就在石壁上探了起来。
“啪!”,一处石壁被拍动,用力一些可将之旋转,顿时将许天凡带入背后的空间。
可还未待他站稳脚跟,便看到一群虫子飞了过来,害得他踉踉跄跄地摔倒在地上。
他看着这些虫子,浮想联翩,一番沉思后,恍然道:“活尸蛊虫,这些就是活尸蛊虫的雏种吧,既然让我遇到,就要毁了你们。”
挥一道内力划向周围的石壁,顿时蹭出了火光,随之便向整个密室空间席卷燃烧了起来。
火焰不仅烧向活尸蛊虫的雏种,连许天凡都不能避免地被波及,他想往回躲,却发现来时的石壁根本打不开,这可让他苦不堪言,“不会吧,玩我呢!”
甩掉身上的火苗,他看见了密室另一头还有一个出口,当即穿过大火飞了过去。
回头对那些烧焦的雏种,叹息道:“尸蛊术,该结束了,接下来,便是该解开我心中另外的疑惑了。”
他进的密道,不由分说地就是方芸之前走的那条,前面是哪儿早已注定,他别无选择。
在密道中兜兜转转好一会儿,而且这条路颇为阴暗迂回,走得是既无聊又无奈。
他埋怨道:“这到底是什么玄机啊,我到现在都还没看出来,当日,方芸走的也是这条道吧,方芸,你到底在哪儿啊?”
怀着对方芸的思念,他继续走下去,果然看见前面有亮光出现,快步赶紧上前,映入眼帘的是摆放着书籍的又一密室。
他苦奈地蹲在地上,“逛来逛去也没觉得有什么,够无聊的。”
苦口埋怨时,他目光突然一紧,再度看了看眼前这个地方,一抹熟悉的感觉涌上心头。
顿时,他“嗖”地一下站起身来,“剑气阁的秘阁,当初与方芸无意闯到这儿,却没有进来,今日没想到会是这么进来的。”
他走进秘阁,被书籍弄得眼花缭乱,随便拿起一本看了下,却也只是一本普通的剑法书籍罢了。
可这就令他不太理解,“普通的剑法书籍怎么会被义父藏在这儿呢,难道这是他的爱好?”
正当他疑惑之际,剑气阁的机关被打开了。
赵辅邑一脸铁青地看着他,冷冷地问道:“天凡,你在这里做什么?”
两人来到剑气阁外,赵辅邑再问道:“天凡啊,你进那里面做什么,我和你说过,剑气阁戾气太重,对你身体不好,你怎么就是不听呢?”
“我没有进剑气阁。”面对赵辅邑的执意认为,许天凡否认道。
赵辅邑目光横起,神色严肃,而后失望地摇了摇头,“我本以为你能够为府上上些心,可是你却越来越不像话了,你要把我气死才甘心吧。”
苍白无力的否认显然不能消除误会,许天凡唯有双腿跪于地,虽低着头,却也是义正言辞,“义父您养育了我十几年,您说的话我自然是听从,只是今日您确实误会了我,我没有进剑气阁,而是从紫竹林来到那儿的。”
“紫竹林,你发现紫竹林下的密道了吧,其实那也只是我和王坤在半年前无意发现的,所以才将紫竹林作为商议之处,天凡,王府一事已经过去了,就不要再纠结了。”赵辅邑将许天凡扶起,顿时又是慈眉善目。
既然消除了误会,许天凡心头也是豁然开朗。
不过还有一事,令他一直不解,借着今日可要好好问问,“义父,那日我中毒,是怎么回到府上的呢?”
“唉,是我在剑气阁的秘阁里,发现你晕倒在那儿的啊!”赵辅邑虽有些动容,但也显得淡定。
这从容的样子,让许天凡察觉不出丝毫的破绽,试探地再问道:“当时就我一个人吗?”
“当然了,不过你也真是不听话,一个人跑到那么危险的地方去,害得仙儿为你担心,以后千万不能到处乱跑,胡思乱想了,行了,自己回去好好再想想吧。”赵辅邑点了点头,随后又苦口婆心地说起许天凡来。
“嗯,我知道了,义父,我就先走了。”许天凡被说了一通,微微颔首明白,便走开了。
只剩下剑气阁外的赵辅邑脸色变得极其凝重,隐隐感觉府上将不安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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