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扬州,你说的是什么意思?”朱巧心故作意外。
毕竟在她的印象中,陆元生可是要将方芸赶尽杀绝,如今见他有心帮忙,实在感到疑惑。
一道炙热的目光落在朱巧心的脸上,陆元生的胸口有前所未有的发烫,悸动拂过他的心。
他连忙道:“冤冤相报何时了,水玉泉下有知也不希望仇恨继续,她们在扬州已无容身之所,唯有离开扬州,离开这个是非之地,才能平息这场事端了。”
说罢,陆元生将目光转往方芸。
而方芸一切只听许天凡,他若让她走,她便毫无怨言,而这一切,都只是一句话罢了。
“天凡,我不想离开你,人又不是我杀的,凭什么都怪我呀。”纵然说是听他决定,方芸还是轻靠着他的肩膀,目光幽怨惹人怜,泪珠也从眼眸中无情滑落。
“你们好不容易在一起,若就这么分开了,岂不让有情人相思苦断肠了。”顾夜欢不忍见两人分开,作番劝意。
方芸紧紧地抓着许天凡的手,虽说一切听他,可到了这个时候,她也不想就这么离开,突然无情打破温柔,无论如何,都令她无法接受。
可许天凡经历过几番生死离别,实在不敢洒脱随意,一番反反复复的思想挣扎,让他整个人都显得颇为颓然。
伴随着牙关紧咬声,他咬牙决定道:“走,离开这儿。”
“离开,又能去哪儿呢?”方芸声色俱变,尽显落寞。
不觉,风吹凉,吹起记忆的边缘,只留下空气中渐渐散去的,再也找不回的馨香,凉风扶动着方芸凌乱了些许的发丝,在她的倩脸上划过一道伤,成了心殇。
“芸儿!”一把将方芸蛮横地揽入怀中。
蛮横之态令她微微蹙了眉头,随后脸上荡漾一抹别样的笑容,纤指一绕而紧紧地环住许天凡。
“听我说,你和顾姐姐前去长安寻找何卫羽,我以后一定会去找你,快走吧。”相拥时,许天凡凑在方芸的耳畔,轻声道。”
方芸轻轻推开他,两人目光紧视,要离开确实太感伤,可无奈事态让人想不到,可叹芳华未了情,直道相思怎不难,凝脂鬓夹霜,一眼再万年。
“走!”许天凡狠下心,一声喊道:“离开扬州,你们才是安全的。”
“天凡,你真的要我走吗?还是说,你认为我是一个坏女人,不要我了。”方芸流着泪,痛着心。
许天凡声沉语顿,瞬间变得坚毅,“你是我的女人,这辈子便是我许天凡的女人,但是原谅我不能陪着你,因为我现在还有事愿未了,待我处理完扬州事情,我定会前去长安找你,等着我,收好那块玉佩,那是我们在一起最好的见证。”
方芸拿出那块嵌着“凡”字的玉佩,低头看着它时,泪水竟无情打落上面。
她连忙点着头,答应他,“嗯,我会的,这辈子我只等你。”
“快走吧,去找长安的老朋友,何卫羽和凌傲天。”许天凡转过身去,挥了挥手,如此,也是不想让她看见自己伤心。
马蹄再动,而且还越来越模糊,许天凡自始至终都未转过身,从未看过身后一眼,这不是他太狠心,而是他不能用心。
马车不见,人已离开,一切归为平静,许天凡从陆元生身边走过,只留下了一句,“谢了!”
朱巧心一脸带笑地向陆元生走来,婉然笑意拨动谁人心弦,高挑身姿令他目光久久难移,她说道:“我本以为你是最恨她们的,没想到你竟然会放下心里的恨,看来我有必要好好认识你一下了。”
“朱小姐,我也有意想认识一下你。”陆元生浮现兴奋之意,抱拳道。
“不用叫我朱小姐了,叫我巧心吧。”朱巧心不耐烦地甩了甩手,一颦一笑地走过了。
陆元生望着她的背影,嘴角翘起满心弧度。
说实在的,他在赵府见到她时,觉得她是一个高冷之人,现在看也只是外冷内热罢了……
赵府,风雅亭,许天凡迎着清凉的夜风,一个人悠悠转转地来到这儿,靠着丝毫未动的此处,狼藉仍布,他的心就像在滴血。
迈着轻步进亭中,当亭中一切再度映入眼帘,他不忍地偏过头去,不知如何正视地上斑驳的血迹,只好抬手捶着额头,想用力驱散颓然,却发现无尽的忧愁才开始袭来。
无奈,只剩怅然,“水玉啊,你曾说你没为我做过什么,可我又能给你什么呢?
你可能觉得在我心里,你的份量是最轻的,其实呢,在我身边的这些人之中,也就只有你敢指点我,说我骂我,你的随性让我感觉很心安,如今你不在了,我的心很慌乱,很慌乱!”
自言自语是对陆水玉的思念,可思念只会让他更为自责,心更痛。
目光不由在亭中游离一番,突然定格一处,奇怪道:“奇怪,石桌上的血手印是怎么回事,如果是水玉的血手印,那她便来了石桌旁,既然如此,尸体为何又在那儿呢?
看来,当时的风雅亭中,确实存在着第三个人,而那第三个人就是凶手,水玉,你放心吧,我一定会为你报仇的。”
忽然,他又意识到一点关键,一脸不解地看向当时陆水玉尸体所在的位置,那儿仍有血迹在,不过他所注意的不是血迹,而是另外一点。
“该死的,为什么当时我没有想到这一点,如果想到的话,事情就可能不会是这样的了。”许天凡直想捶胸顿足,咬牙切齿。
这时,银铃般的声音出现,“天凡哥,你在这儿呢。”
许天凡回头看见了脸色略微苍白憔悴的赵雨仙,强作微笑道:“仙儿,正好你过来一下,我有事想问你。”
淡蓝色裙摆随风而动,赵雨仙迈起轻碎的步子走向风雅亭,可每走一步,她的心便沉重一分,毕竟那是水玉的丧命之处啊。
“天凡哥,怎么就你一个人啊,方芸呢?”虽说赵雨仙不看好方芸,但见许天凡一人回来,还是有些关心。
许天凡失落地摇头,就此亭中坐着,双手慵懒地撑在腿上,呼出一口浊气,“走了,和顾姐姐一起离开扬州了,明明她没有杀人,却是百口莫辩,扬州容不下她,她就只有离开这儿。”
听闻方芸已经离开,赵雨仙却没有丝毫欣喜之意,反之小脸有些黯然,准备前来安慰他,却是注意到了石桌上的血手印。
“天凡哥,这是什么?”赵雨仙俏脸惊变,指着血印问道。
许天凡目光刹尽,便也只好将一些事告诉给她,毕竟再作过多隐瞒,恐怕也无济于事。
“血手印,淤青的掐痕,被压在身下的剑,这一切关联起来足可以说明水玉不是被人用剑杀死,而是被掐死的,那个凶手一定不是方芸,而是另有其人。”
“可是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赵雨仙抚袖再问,种种疑惑在心头出现,只想一探究竟如何。
许天凡一时无从说起,毕竟一切只是猜测,并无真凭实据。
对此,他问赵雨仙道:“仙儿,昨夜水玉身下的那把剑呢?”
“那把剑被爹拿走了呀。”赵雨仙眨了眨眼眸,有些不解,“那把剑有什么问题吗?”
“问题大了,去找义父。”说罢,许天凡一脸正色地走出风雅亭,全然忘却了身后的赵雨仙。
而赵雨仙则是极不乐意地撅起小嘴,追赶他的步伐。
赵雨仙幽幽不忿地跟在后面,“天凡哥,你走那么快干嘛,等一下我啦。”
如此,许天凡放慢了脚步,之前是想到了关键,才显得颇为激动了,无心的举动确实有些抱歉了。
“抱歉了,仙儿,因为我想到了问题的关键,试想想昨夜水玉的尸体是怎样的,她是压着那把杀人的剑,可剑怎么会被压在她的身下呢?
只有在她被人刺了一剑之后,并没有丧命,而是挣扎着爬到了石桌旁,在桌上留下了血手印,也是将亭中弄得一片狼藉,满是血迹,而她便是之后被人掐死的,落到了尸体所在的位置,压住了那把剑
因为她的脖子上有被人掐过的淤痕,而且她昨夜并未亲自带剑,那把剑肯定是有人给她,只要查到那把剑的来源,就可以查出凶手。”
一番解释头头是道,赵雨仙也不由得有点相信,都觉得凶手另有其人。
一路走在后面,她问道:“既然你可以证明方芸不是凶手,又为什么要让她离开扬州呢?”
许天凡抬眼瞅着无际夜空,轻轻地摇着头,“纵然凶手不是她,可事情也是因她而起,陆府不会对她轻易罢手,而且义父这儿容不下她,凤仪楼也不在了,她在扬州始终呆不下去,离开去长安也好,也可早点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娇躯一颤,赵雨仙小脸暗沉,一双灵眸微瞪着前面的他,小心翼翼地问他,“那你呢?会去长安找她吗?”
“会!”许天凡很坚决,潇洒作态转过身来,正色道:“我自然会去长安寻她,那儿还有何卫羽相衬,应该没有什么问题,再说这江湖之大,是该出去走走了,这诺大的府院高墙沉闷得很,始终不是我所呆的地方。”
“难道你真的要离开我,离开爹吗?”赵雨仙隐隐作泪。
她真的很害怕如今这样的生活会被打破,那个时候还有谁在她身边呢?
许天凡来到她身前,扶着她的双肩,嗅着娇躯,清香入鼻,“仙儿,若是今后命运捉弄,天凡哥真有一天不在你身边了,你可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啊。”
柔情的目光定在他的脸上,一点一点要记住俊朗的面容,她害怕以后身边再也没了她的天凡哥,毕竟他所言并非空穴来风,定有他自己的道理。
定格在柔情时,夜色清冷也难以安静,忽然几声尖叫和呼喊,瞬间打破在两人间的静谧,。
天凡寻声望去,眉头紧紧皱起,“好像是从西厢那边传来的,仙儿,我们去看看。”
说罢,两人便往西厢去了,从刚刚的动静来看,府上发生的事情也许非同小可,无奈赵府横生枝节,状况不断,难以安分。
“怎么了?”听声之处是在西厢小桥上,许天凡和赵雨仙赶了过来,拨开人群。
“少爷,小姐,下面的小河里似乎有一具尸体。”丫鬟小离在其中,指着下面道。
“尸体?”许天凡倍感惊诧,赶紧吩咐着两个力壮的家丁下河看看。
果然,他们在河中弄出了一具尸体,那竟然是丫鬟小宁。
“小宁,怎么会是小宁呢?”见是好姐妹小宁,小离一时难以接受,差点昏厥过去。
许天凡及时扶住小离,赵雨仙无助地望向许天凡,“天凡哥,府上到底是怎么了,到底是谁敢这么大胆杀人啊?”
对此,许天凡无言以对,不过,当他的手扶着小离的腰际时,无意碰到一样东西,当他稍稍将此物抽出一点,映入自己眼帘时,顿时,整个人都有些懵住了,目光紧紧颤动,再颤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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