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上出现的血迹,着实令许天凡吓了一跳,可他却理不出头绪,招呼赵雨仙过来,给她示意道:“仙儿,你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收起悲伤,赵雨仙过来看了一眼,却也只能摇摇头,茫然而已。
忽然间,许天凡觉得房间有些奇怪,来回寻望,却道不出所以,一时愁眉不展的样子让赵雨仙担忧,“天凡哥,怎么了,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
想起昨夜的点点滴滴,许天凡至今仍记忆犹新,带着悲愁道“昨晚,小离主动向我示好,不过被我婉然拒绝,但我不相信她会因此而想不开。”
得知是这样的情况,赵雨仙水眸一紧,其反应被许天凡清晰捕捉,他摇摇头。
“小离是个坚强的姑娘,纵使命途多舛,宿命难逃,相信她也会坦然面对,可是昨晚似乎没那么简单,尤其是后来我去找你的路上,还莫名其妙地被人打晕了。”
“打晕?”赵雨仙失色惊呼,连忙又压抑声音,俏脸凑向许天凡,“谁干的?”
“我不知道啊!”许天凡一脸迷茫,迷茫后转为浓郁的沉重,“不过这府上接连出现的离奇之事,背后一定有人驱使,是罗东平,还是……”
于此,他不敢再去联想,他害怕最终的那个身影,真如王坤在王府大牢所说。
那么,就连他保留的最后一丝期许都被剥夺,太无情了。
坏事千里果然不为过,小离自杀一个时辰就传遍了府上,成了一时脍炙人口的话题,在惋惜鲜活的生命之余,也纷纷猜测小离自杀的原因。
当然,都认为是陆府所迫,根本不会怀疑其它的原因,皆叹息,那么昨夜真正发生的恶行,将可能会被掩埋。
陆府来人,堂中有所招待,陆知良听闻小离自杀后,根本就不去相信,“赵老爷,这莫不是你使得把戏吧,我可是活要见人,死要见尸的。”
“陆老爷,这般可有些不近人情吧。”赵辅邑似笑非笑道。
陆知良则是回着令人琢磨不透的笑容,“赵老爷此言甚过,自古有仇报仇,有冤报冤,小女之死必须得有个说法,府上如此袒护一个小小的丫鬟,这其中难道有什么问题吗?”
两人面面对峙,赵辅邑正坐位上,沉着后一记拍腿释笑,从位上走了下来,抱拳道“陆老爷可真是说笑,一个奴婢劳不得两府之间如此大动干戈,陆老爷若有兴,那个奴婢的尸首拿去都可。”
“不行!”其话音刚落,一道清朗之声传来。
紧接着进来的便是许天凡了,他面色凝重,冷峻非常,踩着沉重的步伐来到两位老爷的面前。
“死者长矣矣,希望两位老爷别再为难已死之人了,陆老爷,请看在当初为府上查出魅影的面子上,放过小离吧,也是让水玉走得安心。”
“以你这般说,水玉就该无辜受死,你一再指明背后有人操手,你可曾真正查过?”陆元生站出来质问道。
许天凡焦头烂额,一手指着陆元生,破口道“我怎会不查,可我又怎能敢查,这一连串事情所牵扯的背后,谁也不能估量。
这里的情况,你不知道,而更可笑的是,如今教我对这儿,也是越来越看不懂了。”
一席话令赵辅邑不留痕迹地皱了皱眉头,紧盯着许天凡的背影,有所深思。
“冤冤相报何时了,更何况已有人为此送上性命,再下去只会让惨祸愈演愈烈,令扬州终日不得安生。
陆老爷,小离已经上吊自杀,我许天凡再次恳请您罢手吧。”诚心诚意,许天凡俯首请求道。
久久地沉思着,心里也是万般踌躇,忽而,陆知良目光一放,叹道“罢了,再如何,水玉也是回不来了,死了这么多人,再抓住不放也是搭着其他人的性命。
陆某不是此等视人命如草芥之人,但此仇怨,陆某不会忘记,元生,我们走。”
陆元生瞥了一眼许天凡,即随陆知良离去,如此,陆家也算息了骚动,可许天凡仍有疑未果,他还不能罢了。
“义父,府上接连发生这么多乱子,您都一直保持着稳如泰山的态势,天凡可真当不知该是钦佩还是如何,但不管怎样,义父您是赵府的主,也就自当无暇顾及仆人生死了。”许天凡回身一番怪腔怪调,随即颔首离开了大堂。
赵辅邑回到座上,目光转向大堂一旁的文护,肃重道“依你,怎么看?”
文护微昂起头,“凡少爷对你似乎有些戒备了,若你再顾及什么感情,恐怕所设的局就要毁于一旦了。
更何况你也知道,我来自五毒教,毒在我手中信手拈来,自然可以做得天衣无缝,不留丝毫破绽。”
一手掂量地敲着椅子,赵辅邑横声其下,“好,我就用那紫花曼陀罗。”……
随着小离的死去,一切关于水玉引起的恩恩怨怨,或许可以告一段落,可并不代表事情都可以结束。
或许这才仅仅只是个开始,所有的还得从头清算,雨后天放晴,可心里的阴霾怎么也晴不了。
赵府死去的三人,小离,小宁即家丁都被安排后事,大家都认为后两者凶手为小松。
但许天凡丝毫不认为,他很明白与罗东平脱不了干系,可苦于没有证据,无奈忍气吞声,也只能如此,因为他开始怀疑,罗东平的背后或许还有些端倪。
小离的死让赵雨仙陷入无尽的悲伤,她又气小离太傻,也认为小离自杀纯属陆府所逼,命运所迫,惟有许天凡一人在思索血迹从何而来。
傍晚时分,许天凡一人孤影,坐在房间门口台阶上,盯着触过血迹的那只手,嘀咕道“好端端的怎么会出现血呢,昨夜我是被谁打晕过去的呢?
老白,老何,你们不在,叫我一人如何应付,本还以为最难对付的是王府,谁曾想这儿才是对我的最终考验呢。”
“罗东平!”这个名字出现在脑海之中,“此人这几日所作所为,就让人有所戒备,没想到真成了一大隐患。”
念叨一顿,从地上站起,刚准备进房间,就见罗东平正往他这儿过来。
他立刻停住脚步,上前轻笑道“呵,罗公子怎有幸来我这儿了?”
罗东平不拘其礼,回笑道“少爷言重了,是老爷召你去一趟他的房间,我只是个下人,负责传话而已。”
“去义父的房间?”顿时犯了嘀咕,许天凡总觉得有些忐忑,却又道不明白,只好前去看看。
“好,我一定过去,辛苦你了,罗公子。”
罗东平没有搭理,冷眼离开,两人话中带刺,言辞锋芒,谁都明白。
可如此一来,许天凡还是困惑,毕竟以前。赵辅邑从不让许天凡去他房间。
今日这般,意是为何,许天凡可是越来越看不懂了,但不管怎样,都得前去一趟。
东院,许天凡戒备前来,在房外徘徊了一阵,还是鼓着劲进去了。
jinru房间,见赵辅邑在灵牌面前上着香,而灵牌上的名字正是他之前所看到的“古心韵”。
他不由得目光一颤,“义父,您……”
“天凡,看见这个灵牌,想必你也该猜到什么了,没错,你娘与我的娘子乃是亲生姐妹,而我确切来说是你的姨父,仙儿就是你的表妹。
当年本想亲上加亲,让仙儿嫁于你,却没想到许家当年遭人灭门,我救了你,却不曾与你提起此事,是怕揭起你的伤痕啊。”将手中的香插在香炉中,赵辅邑惆怅道。
许天凡愣住了,“那如今又为何要提起此事?”
“唉!”长叹地摇摇头,赵辅邑似有许多惆怅要诉。
“这些事终究是要告诉你的,当年,我救下你,却未能救得其他人,那时你被人所伤,从小所习的武功尽失,我便只有再次传授你武功,养你成人,如今你长大了,也该去报全家之仇,夺回属于你许家的紫云剑谱。”
顿时,许天凡提紧了心,迫不及待地问道“那当年杀我全家的到底是谁?”
“恩恩怨怨,源于一本剑谱,你爹当年也因此与天涯山庄天涯堂结了怨,当年那晚,天涯堂也派人去了凌州,随之许府被灭门,想必其中的联系,天凡你也是明白的。”赵辅邑说道。
许天凡握紧了拳头,一股戾气随之散发,沉声问道“不是天涯山,而是天涯山庄,天涯山庄所在何处?为何有杀手小蝶田峰会来扬州?还望义父告知。”
“天涯山庄地处江州浔阳一带,具体哪处我也不知,当年因你爹,我与他们也有些恩怨纠葛,追查我十几年也不足为惧,怕只怕他们会找上你,问出关于紫云剑谱的一些事情。”赵辅邑想了想,道。
“什么事情?”许天凡留了些心眼,毕竟王坤对他说过关于剑谱之事,却与现在所说大相径庭。
赵辅邑无心顾及他的心眼,负手道“剑谱的最高一层心法,恐怕天涯堂觊觎已久了,天凡,你可要牢记着心法,毕竟这是你爹留给你唯一的东西呀。”
许天凡的心陡然一颤,最高一层心法还真应了王坤当日所言。
顿时,他备觉沉重,也生了主意,“可是天凡从未记得,有什么最高一层的心法呀。”
赵辅邑微微一愣,随即展颜笑道“当年的伤或许让你的记忆有所缺损,此心法是许家的密传,你爹在你四岁之时传给了你,相信假以时日,你一定会记起来的。”
“义父怎会知晓得这么清楚?”暗自念叨,但许天凡并未当面点破,只微微颔首,毕竟他也不知该说什么。
赵辅邑目露微芒,走过来拍了拍许天凡的肩膀,“去给你义母上柱香吧,再者她也是你的小姨呀。”
“看来的确是我记忆缺损,竟忘了小姨与姨父,还有仙儿这个表妹。”轻声喃喃,走了过去,可是上香之时,他却有些异样之感,不知为何。
香炉香雾袅袅缭绕,渐渐蔓延到许天凡的鼻梢,令他有些头晕目眩,有些联翩浮想,用力地甩了甩头,他想用手去触摸那柱香,却突然两眼一闭,定在原地。
赵辅邑微微侧目,察觉到许天凡此时的异状,随即将目光转向门外。
正巧文护进来,说道“老爷这一招可真谓奇妙,不知不觉便让凡少爷中招,不过且放心,香炉中掺杂的紫花曼陀罗只会控制人的心智,不会过度损害身体的。”
“希望如你所说,那你还呆在这儿干嘛,还不出去。”赵辅邑刺寒的目光袭来,文护知趣地退出了房间。
赵辅邑冷哼一声,随即用气旋封住了房门,不得外人来袭,而接下来,就是他要实施计划的时刻了。
缓步走向许天凡,轻轻地唤了他一声,可许天凡只是微微抬头应了下,并无过多反应。
这让赵辅邑颇为放心,瞬间提声问道“天凡,义父可问你,你爹娘都姓甚名谁?”
许天凡毫无神色地睁开眼睛,此样可谓真是失了心魂,萎自颓然,“我爹叫许千让,我娘叫古心莲。”
“那你可曾记得许家被灭是哪一天?”赵辅邑接着问道,那时他的心里更为兴奋,兴奋之余,他也尽量保持着冷静。
“开元三年六月初七。”许天凡依旧毫无感情波动。
这下子,赵辅邑再也抑制不住兴奋之意,“那紫云剑谱的最高一层心法是什么?”
微微一顿,许天凡手指勾动,随即他摇了摇头,“不知道!”
顿时,赵辅邑目光陡然一缩,不可置信地上前抓着许天凡的肩膀,情绪显得激动,“不可能,许千让一定告诉了你,心法到底是什么?”
“不知道!”许天凡仍然是那个样子,令赵辅邑好生束手无策。
“怎么会这样,奇怪,看来应是那个家伙所弄。”赵辅邑一时不知所措,脸色异常难看。
只得将一切罪责推到文护身上,而接下来,他便要去找文护问问清楚。
而待赵辅邑出去之后,许天凡目光聚起,该有的凝重之色丝毫不缺。
半刻,他感觉气血不顺,接着口吐一口鲜血,好一会儿才缓过劲来。
“义父,没想到,事情真如王坤所言,你到底还隐瞒了多少真相?”许天凡苦笑了笑,自嘲地轻声道。
他有怒却不敢声张,死死地望着门外,眼中涌起了一股煞意。
之前的毒气逼身,他也确实中了紫花曼陀罗毒,却不曾想此毒与他体内残留的蛊毒相撞。
两毒相抗,以毒攻毒,弄巧成拙让他安然无恙,也让他无意间听到了一切,才顺之所答。
“紫云剑谱,心法我当然记得,但是义父你永远都别想得到。”这时,他自当知晓赵辅邑今夜用意,也大概猜到剑谱或许就在赵府里。
原来十三年来,一切的一切,当真都是阴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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