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了扬州炒饭,四月才发现,从前吃的那些个炒饭,瞬间乏味。
只是因为一句“烟花三月下扬州”的诗句,此时挤进饭店吃饭的人排队已经排到街上,两人出门时,勉强硬挤着出去。
傍晚的时候,觅欢凉将手背在身后,陪着四月绕湖漫步;湖面上星星点点的光,船只渐渐也点了灯,解说员的声音传到岸边,讲的都是扬州文化。
觅欢凉买了两张船票,待船只靠岸时,他们随着人群一起上了船,他俩坐在靠前的位置,不一会船上便坐满了人,船启动,将湖面荡出一圈圈水波。
瘦西湖湖面偏窄,长而曲折。讲解员是一名四十来岁的大叔,中气十足,讲解到重点处激情澎湃,似在读书,四月不禁笑出声。觅欢凉坐在走到的位置,牵着四月的手,观赏湖堤两岸的风景。
船只穿过一个个桥洞,晚风习习,垂柳的枝条似是一帘绿色的幕布,遮掩着忽明忽暗的心事,只惹得人心痒。
一时间桥上烟火四起,照亮了整片天空,四月听见有人在欢呼,有人在拍照,都在为这绚烂的景色着迷。
恰在此时,噗通一声传来,四月来不及细想,便紧接着听到有人在喊叫。瞬间,船上的人都被惊吓到,哪还有心思欣赏风景,都往甲板上跑。
觅欢凉始终握紧四月的手,等到大部分人跑到甲板上后,觅欢凉才牵着四月往前走去。
这时,四月才清清楚楚听见有人喊:“快救人,谁会游泳,快救人!”
原来是有人跌入了水里,那人在水里使劲的挣扎,她刚冒出点头来,可是那人根本不会游泳,根本没有喘息的机会,又沉溺下去,如此反复,那人看上去已经精疲力尽。
甲板上的人虽多,却迟迟没有人下水救溺水的人。
四月有些心急了,看热闹的人很多,难道要眼睁睁看着那人淹死?就在烟花一闪一灭见,光照亮了溺水之人的些许面容,她认出了溺水的是何人,在她刚想对觅欢凉说话时,觅欢凉心照不宣,他将风衣外套脱下放在四月怀里:“在这等我,千万不要动。”
四月眼神坚定:“好。”
只见觅欢凉丝毫不再迟疑,身形修长的他一头钻入水中,四月全神贯注,目光时刻跟随着觅欢凉,他身手健硕,划了几下便游到了那人身边,终于,他钻出了水面,四月这才安心。
只见,觅欢凉单手托起溺水之人,见他游到船边,这时船上的人才伸出援助之手,觅欢凉先将溺水的人送上甲板,他才双手撑在甲板上,一用力便上了船。
四月钻过拥挤的人群,跑到觅欢凉面前,将衣服给觅欢凉穿上,他的头发湿漉漉的搭在额前,四月却发现了他别样的光,她喜欢的人,向来拒人千里之外,却在凶险时分,不退缩,不躲避,挺身而出,她感到骄傲。
“先生,这姑娘还没醒啊。”讲解员竟然拽拽觅欢凉的衣服,似乎是在说,“先生救起姑娘,就救人救到底。”
觅欢凉看看四月,有些迟疑。
“欢凉,我信你!”四月看出他的犹豫,鼓励他,毕竟这名溺水的姑娘是他们见过的孙小蓉,奇怪的是,此时却没见到宋奔,更不知,孙小蓉是怎么会落水的。
紧接着,四月看见觅欢凉双手交叉相握,熟练又专业的为孙小蓉做心肺复苏。他早上才给孙小蓉递了名片,晚上却尽力救她,想来倒很戏剧。
孙小蓉终于吐出了一口湖水,觅欢凉不可见的松了口气,他起身欲带着四月离开,此时船已没有按照原来的路线行驶,靠了岸。
孙小蓉又咳嗽了一会,她才看清楚是觅欢凉与江四月。她倒不客气,左手拉住了觅欢凉的衣服:“觅先生,能不能再帮帮我?”
觅欢凉恢复了平日里的面如寒霜,他最厌烦的就是得寸进尺的人,孙小蓉恰巧是这种人。
孙小蓉看见觅欢凉面如冷铁的脸色,瑟瑟地将手收回来:“能不能带我回酒店?”
四月见她狼狈不堪,又差点丢了性命,便将早上的事忘却了一半,心软了一半:“欢凉,要不然我们再帮帮她吧!”
“四月,我们已经能帮的都帮了,剩下的我们就不要管了。”觅欢凉劝解四月,他实在不想再与孙小蓉搅和在一起;明明是情侣二人,此刻她的男朋友却不知去向,这又落了水,看来是件麻烦事。
“先生,姑娘都这样求你了,你就帮帮她吧。再说了,我看你的女朋友也很乐意帮她。”又是那名解说员。
“是啊,是啊。”
“帮帮她吧。”
四周都是劝说觅欢凉的人,他轻巧一笑,他若不想做这件事,旁人又能把他如何?他斜睨那些劝说的人,牵着四月走出几步。
“诶,这位先生,你都跳到河里把人救起来了,我看你们是认识的,现在把这姑娘扔在这里不管,牵着另一个姑娘离开,莫不是三角恋吧?那这溺水的姑娘我们是不会管的,你得自己带走。”人群中一位二十来岁的男子靠着自己的猜测,一股脑说了出来。
觅欢凉皱眉,四月抽出被紧握的手,返回到刚刚说话的男人面前,她昂着头一字一句地说:“请你说话前动动自己的脑子。我的朋友,不顾一起跳入水中救人的时候,你在哪里?他的仗义,是你再长十岁的年纪也学不来的。”
四月从没有这么勇敢过,她盯着面前的男子,不卑不亢:“先不说,我们与这溺水的女子是不是认识,即使我们是三角恋,我的朋友选择了我,那就是选择了我,要你这外人来说三道四?更何况,这位女子,我们根本不认识,更不想认识。”
觅欢凉就站在岸上,他跨出一步是走向四月,可是,他的女孩终于长成了大人,她可以勇敢的向别人说不,他双手插在风衣的口袋,静静的等待。
四月说完,转过身,与觅欢凉相视而笑,她慢慢走近他,不再听身后的言论,她只知道,觅欢凉做了一件了不起的事,她不允许任何人在她面前诋毁他。
“走吧,欢凉。”四月立于他的面前,觅欢凉从她的眸中看见了比漫天烟火更诱人的东西,他说不清,只知道他的心遗落在了烟花三月的扬州,遗落在喧闹的瘦西湖岸边,在她的眼里。
孙小蓉望着两人相互搀着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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