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自上阵
平心而论，此时的徐昂根本不足以成为一支军队的领袖。
他年少，浮躁，没有威望。这样的人在军中根本站不住脚。
如果他再年长上十岁，凭借他宁国公世子的身份，倒是可以独当一面了，现在却还差得远了。
但大越重文轻武已经很多年了，导致武将那边人才凋敝。虽然七年前吴王死后，英国公手下的将校已经大多被收拢过来了，里面能用的人还是太少。
说得不好听一点，现在大越三十岁以上的世袭武将，大多是满脑肥肠胸无点墨之辈。而少数靠得住的，也都在北境防备瓦剌和鞑靼。林延泽手上，并没有什么能用的人。
承顺朝的情势并不好。以林延泽前世的眼光来看还算凑活，但以他现在再世为人的标准来看待，却是满目疮痍了。纵使这七年他已经做了不少努力，却只是大概掌握了权力，但还没来得及使这个国家发生什么根本的变化。说起来，他的成果还远不如研究出了“千斤稻”的张宁。
“小昂，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你为一军之统帅，你会如何做？”林延泽问道。
徐昂眼睛亮了起来：“自然是整军容，提战力，震士气！”
他毕竟是将门出身，哪怕年龄还小，却从小对这些东西耳濡目染了。
那九个字是徐家祖上带兵的法门，徐昂自然熟记于心。但这并不能使林延泽满意。
这是徐家麾下任何一个中级将领都知道的口诀，这九个字实在是太宽泛了。凭借这就想要去带兵，那比纸上谈兵还幼稚。
林延泽看了看天色，已经是接近戌时了，徐晋安此时肯定已经下值回府了，于是对徐昂道：“小昂，我不急着回宫，先去一趟宁国公府拜访一下你爹。”
现在，也只能寄希望于能在徐晋安那里获知几个合适的人选了。
见了徐晋安，林延泽只说为了防备莫卧儿帝国，准备在南境增设一军，却并没有说这一只军队打算用新的方式来训练。
“既然在南境，为何不交给沐王府？沐家父子都是勋贵之中都是极为出色的。”
徐晋安没有思考多久，就回答道。
沐王府的祖上，是和越太祖一起打天下的，战功赫赫，更是被封为异姓王，使其后人永镇南境，这在大越是独一份的。
沐王府每三年一次派人进京述职，之前是沐老王爷亲自过来，这几年老王爷经不起长途跋涉了，就是小王爷进京，因此徐晋安和沐家父子是都照过面。他对沐家父子印象极佳。
林延泽当然知道沐家父子的才能。但在前世，宁王起兵的时候，沐王府居然为其提供了援助。虽然那时的沐王爷现在还只有四岁，但这件事情在林延泽心里终归是一个疙瘩。
“沐家练兵，素有成法。但这次我有一些新的想法，并不需要一个经验丰富的主帅。”心中的顾虑不可以直说，林延泽想了一个借口。
徐晋安略有所思：“殿下的意思，是打算用一个新人？”
林延泽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我朝承平已久，名家子弟大多弃武从文，要不就是资质有所欠缺，要找出合适的人来，恐怕不容易。”徐晋安措了下辞，用尽量委婉的话语说道。
其实他是想说，大越数十年未经大战，那些子弟，都是废物。
比如卢国公的孙子朱应潮，当年中秋宴上还打过拳，现在他已经十八岁了，却连那套拳法都要忘记了，身体更是虚弱得很，出门下了轿子就要人搀扶。
卢国公祖上也是以军功获封的，现在的子弟却完全没有了军人风骨，只知道靠着恩荫享乐了。
“徐卿家，不知道你对小昂的未来有什么打算吗？”
林延泽打算直白一点。
徐晋安没有对他这句话表现出多么惊讶，但是微微摇了摇头，道：“不是臣自夸，就这满京城同龄的勋贵子弟里面，比小昂优秀的人并不多，臣也是打算日后让他进军中一步步历练，但他现在实在是年纪太小，性子又跳脱。在京城，有人能压得住他还好，可要是去了南境，恐怕他成不了什么事。”
林延泽知道徐晋安没有自夸，也没有自谦。现在的徐昂真的不行。
见林延泽一时沉默，徐晋安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说道：“一时之间，沐王府应当足以应付南境的局势。殿下想要练兵，恐怕不是为了解一时之危，也不仅是为了南境吧？”
林延泽点头：“这次练兵，我确实也是怀着一些做实验的想法。如果成功，我或许会要慢慢革新全国的军制。”
“既然如此，臣其实有一个方法。但是这个方法，在我朝尚没有先例。”徐晋安说道。
“但说无妨。”林延泽调整了一下坐姿，摆出一幅认真倾听的姿态。
徐晋安也离了座，躬身道：“自古练兵，只有主帅一人是不行的。殿下既然是要练一支面对未来的新军，那需要的人才，从主帅到各级将校，人数更是不少。大越如今，除了北境的边军，也没有人才，完全达不到殿下的要求。依臣想，殿下不如索性放慢进程，先在京城训练出一批新军的骨干来。到时候，这些人再去南境募兵，最终成军。”
“军校？”林延泽的脑海里瞬间想到了张宁曾经说过的这个名词。后世的部队，好想就有这种针对军官开办的院校。
徐晋安仿佛没有看到林延泽脸上一闪而过的惊讶，继续说道：“如今是殿下您对新军的训练等有了想法，那么殿下不妨亲自去教导这些骨干。同时，也正好通过这一小批人验证新练兵之法的可行性。”
林延泽对徐晋安说的这个方法很是心动，但心中还是有些摇摆：“可是我还有政务要处理…”
“殿下只需居中指挥而已，想来要花的时间也并不长。自然是会比之前辛劳一些，但想必将来成果斐然。”
徐晋安当然也知道林延泽小小年纪就被迫扛起了朝政的重担，但他还是努力劝说了一下。一方面，是他作为一个父亲想要给徐昂铺平前面的路——如果按这个方法练兵，那支南境新军统帅的位置多半是会落在徐昂身上，另一方面，却也是他真的看好这个方案。
“等我回宫之后，去和父皇商议一二。”
林延泽没有马上同意，但他的心中，已经做下决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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